今日的蕭元啓以白玉高高的束起頭髮,身上穿着黑色綢緞的婚服。正身繡着三條龍紋,袖口上以金線鉤編,既透出他的氣質又彰顯着身份。
在昌黎國黑色與黃色都是最爲尊貴的顏色,只有皇上和太子才能用,一襲黑將蕭元啓的修長顯露無疑。
到了正廳裡,只見沈世言和王氏正坐在首位上,蕭元啓和沈思容在他們面前站定,王氏對這沈思容說了一番教導的話後就有丫鬟端着茶上來了。知道此事輪到沈思容奉茶,蕭元啓往一旁挪了幾步。
奉茶嗎?沈思容帶着笑走到沈世言面前,站奉上這杯茶,沈世言看了看一旁的太子,笑呵呵的喝了下去,輪到她給王氏敬茶的時候,她往王氏面前一站,口裡卻大聲喚了聲“奶孃”。奶孃本在廳外站着,此時走進來不明所以。
沈思容端起茶遞到奶孃面前,深深鞠躬拜了一拜:“奶孃,請您代替我娘喝了這杯茶……”
“什麼?”王氏脫口喊出聲。
“思容!”沈世言看她如此失儀,生怕太子怪罪,急忙輕言呵斥道。
衆人反應各異。正廳中除了太子全部是沈家的人,沈世言見沈思容沒有聽話的意思,只好擡頭看了看蕭元啓,見他也並沒有發怒的跡象,才沉下臉去不再說什麼。
王氏就沒有那麼安然了,沈思容這下子分明是在向太子表明心跡,告訴太子她是不認這個孃的。這麼個撇清關係法兒,讓她以後還如何在沈府立足?
“小姐……”奶孃見王氏面色不善,擔憂的叫着。
沈思容回頭看了蕭元啓一眼,她在等,等着看他的迴應。蕭元啓良久後才眨了眨眼垂下眸去,沈思容見狀再次將茶盞端了起來,遞到奶孃面前。
這次奶孃接了下來,她端詳着沈思容,嚼着淚說道:“好,好。我今日就替阮姐姐喝了這杯茶,相信她在天有靈也會替你高興的。”
說罷,奶孃夾着淚水喝完了手裡的茶。
出府的路上,沈思容跟上蕭元啓,保持和他並肩的距離,周遭滿是鑼鼓聲聲,漫天的花瓣飛灑。她看了一眼蕭元啓,她壓低聲音想對蕭元啓解釋。蕭元啓卻放快了腳步,滿面微笑的向外走去。
縱使他是笑着的,沈思容依舊能感受出他周身的寒意。蕭元啓走到隊伍前面,翻身上了馬。而沈思容也在宮女的攙扶下上了花轎。
入了宮後,他們先是去覲見了皇上,並在天壇上接受衆位大臣的拜賀,隨後去了宗祠拜祭行禮,直到宴會開始前,沈思容才被先行送回了東宮的新房。
兩根盤龍紅燭立在桌案上,一滴滴燭淚滑落下來,火焰隨風輕輕的顫抖着。不知等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
“見過太子殿下。”
“平身。”
話音剛落,蕭元啓跟在喜儀嬤嬤的後面進了房,沈思容隔着流蘇能看到他站定在自己面前,他伸手撩開她眼前的流蘇,喜儀嬤嬤則往牀上撒上紅棗、桂圓、荔枝幹、紅綠豆、花生。口裡還說着百子千孫一類的賀詞。
等嬤嬤將這些場子走完,就輪到他們喝合巹酒了,蕭元啓端着酒坐到牀邊,將其中一杯遞給沈思容,兩人交織着手臂一飲而盡。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
這一刻起,她就是真正的太子妃了……
房內的宮女們都相繼出去,房門被緊緊|合上。沈思容醞釀着情緒對着蕭元啓說道:“太子殿下,今日早晨我……”
蕭元啓嗤笑了一聲:“你如何?你明知道我在場他們是絕不敢放肆的,所以你就藉着這個機會表明你的立場,而且,順便在利用之餘逼我一下。逼我選擇必須和你站在一起,是嗎?”
“不是的。”沈思容想要解釋,上午的舉動的確是她蓄意的,可是她並非罔顧他的意願,只是不得不爲之。
要想得到她的想要的,就必須靠着蕭元啓的支持纔有可能繼續進行下去,所以現在,如何讓他消氣纔是最爲關鍵的。
“不是?不是什麼?你沒有利用我嗎?”蕭元啓雖然壓着喉嚨,可是她還是能感受出他強烈的怒意。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就是我想要的。也是願意拿一切去換的。”沈思容的聲音彷彿來自很遠的地方,帶着空靈之感的說道。
聽完她的話,蕭元啓淡淡看向她:“我的太子妃,你願意拿一切去換嗎?好,我會等着,我還真想看看你的一切是什麼。”
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沈思容站起來,伸手取下頭上的鳳冠放到梳妝檯上,黑亮的長髮垂了下來。蕭元啓走到她身後,此時他的情緒看似已經平靜了很多。
“可是,你不該騙我的。”
沈思容皺起眉,放下手裡的白玉梳:“殿下,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嗎?”蕭元啓半勾着腰湊近沈思容的臉,沈思容也不躲閃,四目相對間,涌動着不知名的流光。
“是。”
沈思容的肯定在那一剎那讓蕭元啓幾乎要選擇相信她。他冷笑一聲,薄脣間吐出一句詞:“柳絮滿城幻絲絨,可堪飄落誰家?”
沈思容一怔,眼珠一晃,隨即看向蕭元啓,蕭元啓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往自己跟前帶了帶。
“很熟悉?呵。這也是沒騙我嗎?”
沈思容看不清他黑眸裡的東西究竟含着什麼意味,但是她知道,那封信肯定是瞞不過去了,這是一個坎。她要是不能得到他的信任,那麼以後在宮裡的日子就難過了,更不要想完成自己的心願了。
她忍住下巴上的疼痛:“殿下,這信我並沒想瞞下來,只是沒有適當的機會說罷了。身爲太子妃,思容斷斷不敢做出不當之舉,還望殿下明察。”
蕭元啓鬆開她的下巴,打橫將她抱到鋪着龍鳳被的牀上。沈思容失了平衡,雙腳一落空,等再回神的時候就被放倒在牀上了。
蕭元啓解開她腰際的綢帶,外裳鬆開來,沈思容性子縱使淡然,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害羞緊張的。
綢緞順着沈思容白皙的背部滑下,與黑絲糾結在一起,蕭元啓輕柔的俯下身。
痛。
沈思容的脣被蕭元啓啃噬着,他在生氣。沈思容從他沉重的呼吸和力道上能感受到他的怒氣,她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嗎?
蕭元啓從她的嘴上移開,沈思容剛剛想開口,卻被一股力壓在喉頭,沈思容低頭一看,蕭元啓從她的脖頸一路往下。
她伸手推了推蕭元啓,蕭元啓停下了動作擡起頭:“怎麼?不願意?你給我記住,你是我的太子妃。”
“你不是不知道你騙了我什麼嗎?我來告訴你。”
“你還記不記得,我問過你,你和璃王熟不熟。你是怎麼回答的?”沈思容思緒飄回入宮第一晚,她記得,她說的是幾面之緣。
沈思容眸間一亮,蕭元啓伸出左手掐住她的脖子:“沒錯,幾面之緣。還說你沒騙我嗎?嗯?”
“我說的是真的……”沈思容知道了,幾面之緣的人怎麼會讓璃王冒險寫了那信來?他是在懷疑自己和璃王之間不清白。
蕭元啓面上明擺着不信,也不再理會她,繼續在她身上索取起來。
天色漸亮,蕭元啓才睡了過去,沈思容側臉對着雕花鏤空紋的窗戶,那窗外依稀可見掛着的大紅燈籠,她淚流無聲,夜不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