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早起離開了飛花小築,一路迤邐朝朝堂而來,身邊吳庸伺候他多少有些不習慣,到了朝堂上,下面臣工跪了一地,凌風擺手說:“都起來吧!”
衆臣起身,凌風沉吟問道:“今兒可是有什麼摺子上奏?”
郭景宗立時站出來說:“聖上,前番吳迪參奏兵部僭越,老臣自請處置,不過兵部積弊老臣已然查明,具了摺子,散朝之後自會上奏御書房。”
凌風原本懲戒郭景宗無非就是給德妃一個教訓,如今事情過去了,而自己本想借此機會將凌雲重新召回朝堂的,可是凌雲拒絕了自己,因而也就沒有追究下去的必要了。
他點頭說道:“這事情就存而不論了,朕並非要如何懲戒兵部,也不是不滿郭大人,只是朝事無鉅細,你們當戮力同心,與朕一道治理了這些事務纔是!”
郭景宗察言觀色的功夫自然不在話下,立時跪下說道:“老臣惶恐,這事情本就是老臣過失,如今聖上原宥,老臣無地自容。”
凌風擺擺手說:“起來吧,吳迪,此事就此過去可好,爾等都是朕之股肱,傷了誰都非朝廷之福,這點分寸朕是有的,自然也希望你們心中都有。”
吳迪聽凌風叫了自己,趕緊出列,本來女兒傳出來的消息就是要稍加懲戒郭景宗,如今目的達成,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追究的,而且聖上親自出面說情,自己也不能不識擡舉,立時跪下說:“聖上言重了,老臣前番提及兵部缺失也毫無私心,只爲我朝長治久安,而今郭大人已然自請處分,臣也不會得理不饒人。”
凌風點頭笑說:“正是這話,朕想要看到的便是這種融合之態,你可是還有什麼事情上奏?”
吳迪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凌風原本不過是一句信口而來的問話,見吳迪沒有起身,自然是有事了,於是就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來。
“聖上,前御史大夫唐守正金殿忤逆,其罪昭彰,微臣不敢袒護,只是唐大人滿門盡滅,則人神共憤,這時日久了朝廷可是當有所撫卹纔是?”吳迪朗聲說道。
郭景宗聽了之後也不等凌風說話,立時出列跪在吳迪身邊道:“聖上三思,唐家滅門一案尚未查清,而今吳大人卻提什麼撫卹,當日唐守正大鬧金殿,卻是叫聖上下不來臺呢!這種種情由吳大人難道都忘了?”
吳迪冷笑迴應道:“郭大人,我主聖明,如今唐家滿門血案,無一倖免,若是有人議論起來,說是聖上心胸狹窄,則這天大的罪過難道就要由聖上一人來背嗎?”
凌風聽了這話之後當真是心亂如麻,可是郭景宗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當日唐守正在金殿發難,自己也是意想不到的,只是自己平素裡最是敬重耿介的唐守正,若是要自己揹負屠戮唐家滿門的罪行則對於自己來說也委實不公了!
“這事情朕自然是做不出來得,而郭大人說的唐守正忤逆之罪,則朕有一言,我天朝向來以仁義治天下,所謂死者爲大,也就既往不咎吧,至於唐家如何撫卹還是禮部擬定個方略呈上來朕看,你們也無需爭執了!”凌風突然開口說道。
那兩人見聖上發了話自然也不敢再爭執下去,於是就起身退下,而京兆尹圖爾泰想想這案子發生在京畿之內,聖上又密旨自己查案,自己若是不站出來說些甚麼,未免有些失責了,誰料他剛出了班列,凌風卻擺手說:“退下去吧,朕不想再聽唐家的事,就此散朝吧!”
衆臣跪下三呼萬歲,圖爾泰慌亂之中慢了一拍,凌風看着他說:“你散朝之後遞牌子御書房見朕!”
郭景宗與吳迪都是一愣,本來這事情是他們二人提出來的,怎麼到了最後聖上要召見的卻是一個五品京兆尹。
不過聖心難測也就在此處,這二人無奈搖頭,不過對視之後都是意味深長地冷哼了一聲,而後轉身離去了!
圖爾泰出了金殿,轉到正陽門外,遞了腰牌,而後在小太監導引下朝御書房而來,他走得甚急,唯恐落後在了凌風之後反而要凌風等他。
因而到了御書房院落之前卻看到天子鑾駕剛剛過來,圖爾泰趕緊跪在甬道邊迎候,凌風在鑾駕上看到他之後面無表情說道:“隨朕進來!”
圖爾泰趕緊起身,只等鑾駕落下來,自己上前親自攙扶了凌風,凌風也不在意,就與圖爾泰一道進了御書房中。
“今兒朝堂上的事你也是親眼看到了,若是再無進展,朕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凌風嘆息了一聲說。
做臣下的並不怕主子呵斥,甚至怒罵,最怕的就是主子嘆息,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圖爾泰見凌風嘆息,雙膝一軟就跪了下來,而後慚愧說道:“臣無能,讓聖上委屈了!”
凌風悽然一笑說道:“起來吧,朕豈能不知,廢太子蠅營狗苟多年,而你也不過是個五品京兆尹,與廢太子計較起來,你是分毫不佔上風,是朕難爲你了!”
圖爾泰聽了之後百感交集,立時揮動袖子去抹眼淚。
凌風見他這般模樣反而笑了,而後說道:“五品堂官雖然不大,終究是朝廷顏面,你卻當着朕的面哭天抹淚,卻是爲何呢?”
圖爾泰不知如何迴應,凌風長嘆了一聲說道:“朕之口諭!”
圖爾泰一聽聖上這是親自傳旨呢,立時就跪了下來,凌風仰面說道:“着京兆尹圖爾泰即刻升任兵部司馬,協理兵部,仍舊提領京兆尹一職,官封……正三品!”
凌風說完轉身看着圖爾泰,圖爾泰真是不知所以了,原本以爲聖上會申斥自己,不想聖上一句重話沒說,反而讓自己連勝了兩級,這又是從何說起呢!
“謝恩吧,回頭去飛花小築也謝過寧妃娘娘,她倒是給朕說過,你這人可堪大用呢!”凌風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