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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王爺的待客之道麼?若是這樣,我怎麼敢歸順?”盈盈淺笑,掩藏着心底的情緒。
“那便以此酒爲盟,幹了此杯,本王立刻放人。”北辰放冷聲言語。
重陽微微斂起雙眼,卻並不飲下,手輕輕握上那翡翠杯,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清脆的響聲,在空寂的屋子裡乍然迴響,卻並不突兀。
北辰放見狀,目光一冷:“怎麼不喝?怕酒裡有毒?”
卻不是怕有毒,而是在思索着下一步該如何。過了好半晌,卻是想了又想,手指,倏然一頓,轉向白芨,目光澄明:“芨,你覺得我歸順王爺這提議如何?”
卻是心中有了計較,笑容淺淡,不着痕跡的朝着白芨使了個眼色,目光之中,大有祈求之意。
只是那近乎祈求的神色讓白芨的心倏然一動,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心中由然升起的是恐慌,但是面上卻仍是毫無表情,只在她的注視之下重重點了點頭,冷聲說道:“公子說如何便是如何。”
重陽長舒了一口氣,眼中的情愫瞬息萬變,還好,還好他點了頭,這一招棋,她大抵是行對了。
“看來我這位朋友不是很情願呢。”她收起面上的神色,轉向北辰放,卻是皮笑肉不笑:“強擰的瓜不甜,王爺這般雄韜偉略,定然不會與我們爲難吧?”
北辰放目光一冷,拳頭咯吱作響:“你,耍我?”
重陽一笑:“不敢,只是這江山是誰的,你我心知肚明,歷史上奪權之人太多,有好下場的卻甚少,我勸王爺還是趁着事情未到一發不可收拾地步之時及時收手,否則,兄弟相殘,骨肉相爭,百年之後,到了黃泉路上,王爺也無法對先皇交代。”
義正言辭的說着,卻讓北辰放轟然起身,手掌,一下子拍在了梨木案上,“這江山本就應該是本王的,他北辰夜無德無能,整日只知沉迷於酒肉池林之中,憑什麼這江山就該屬於他?”
這一掌卻震的酒杯離案而起,酒水濺落出來,灑在重陽身上。
卻是難得的好時機,重陽眉心一挑,已捏了一枚銀針在指尖,對着薔薇的方向射了過去,綁在薔薇身上的繩子,應聲而落。
白芨見狀,少一停頓,便倏然起身,飛身過去一把將薔薇撈起,腳一着地,順勢升騰而起,飛身出去,那黑色暗影,如同鬼魅一般,霎時消失無蹤。
北辰放一怔,似乎反應了好半晌,方纔如夢初醒般的喃喃了一句:“怎麼會?”
卻是滿臉的難以置信的神色讓重陽稍稍一怔,臉上一閃而過的除了欣喜,還有一絲絲深深的無奈與失望。
果然。。。
她凝着白芨離開的方向,目光漸漸收緊,擦身而過的瞬間,一股薄涼之氣滑過。
終究,卻如同兩條平行線一般的,漸行越遠…
幾乎是在反應過來的瞬間,外頭守着的侍衛便欲追了出去,但北辰放卻擡了擡手。
“讓他們走!”冷言冷語,目光卻緊緊凝在重陽身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本王便不與你客氣了。”
說着,手一擡,對着重陽便是一掌。
重陽見狀,一個側身,閃了過去,站在幾丈開外笑意盈盈。
“力道倒是萬分,只是速度不盡人意。”重陽淡淡開口,語氣不屑。
此時薔薇已經救出,她也沒了後顧之憂,已然恢復自若,對着北辰放也沒了演戲的心情,說話,自然也不再客氣。
北辰放挑了挑眉:“哦?說的煞有介事,本王倒是想看看你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說話間,已抽出劍來,對着重陽的胸口便刺了過去。
劍氣襲人,殺機四起,眼見着那劍光迎面而來,重陽一個側身躲過,再回首,甩了銀針出去,與那寶劍一碰撞,劍氣倏然消散。
重陽趁機便欲飛身出去,然北辰放哪裡肯就此作罷,長嘯一聲,一個提力用內力將房門闔上,轟隆一聲,震的門框搖晃,落英紛飛。
“想逃?”北辰放將劍一橫,站在不遠處冷冷望着她。
屋子裡點着香,香氣嫋嫋,讓人心神安定,重陽一襲白色紗衣,隱在刀光劍影裡,神色淡然而無畏。
“若是我想走,你以爲你可以攔得住麼?”
“哦?”北辰放冷笑:“本王知道你嘴上功夫好,只是能不能逃得出去可不是嘴上說說,若是你真本事,那便試他一試。”
重陽心思一凝,也不與他廢話,真氣涌了上來,腳步陡然一轉,便欲飛身而去,可是那氣力卻升至了胸口,並未上移,她上升的腳步跟着一滯,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
她的步雲端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決計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適才真氣似乎在胸口出被阻隔了下來,倒真真兒影響了她的步子。
於是又試着將真氣集中一處,卻無奈的發現根本使不上勁兒去。
“不必白費氣力了,你中了毒,沒有解藥十二個時辰之內你根本不能用內力。”北辰放勾了勾脣角,凝着重陽冷聲說道。
重陽擡眸,這症狀,倒似是中毒一般的,可是適才的酒她並沒有喝,到這屋子裡也並未碰過什麼東西,怎麼會這樣?
北辰放似是瞧出了她的疑惑,笑意更濃了幾分:“你一定好生奇怪吧?爲何會中毒。只是你不知道麼,許多毒並不是隨着口進入身子的。”說着,緩步走到案前,拿起那香菸嫋嫋的香爐,用手輕輕扇着那青煙,陶醉的聞了一聞。
“那香爐裡是什麼?軟骨散?”此時重陽的身子越來越軟,起初是腳上,到了如今,就連手上的力氣也沒了,只靠在那裡,緊縮眉頭瞪着他。
“果真有見識!”北辰放拍了一拍手,語氣說不上是誇讚還是嘲諷:“只不過這毒,可比軟骨散厲害多了,聽說是新調製的,今兒個便拿着你試來它一試,看來,效果甚佳。”
“你。。。卑,鄙,無,恥,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重陽氣結,咬牙切齒的低低咒罵,卻無奈身子絲毫動彈不得,只能嘴上說說。
北辰放卻笑的更爲奸佞了,他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子與她平視,雙眸之中,隱隱發着陰謀的光芒。
“錯,不是卑鄙無恥,而是兵不厭詐,既然技不如人,便不要多加狡賴。”
重陽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如今她身子發軟,動彈不得,卻定然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心思陡轉,若是這樣,那還不如拼死一搏,說不定還能逃得出去。
想着,稍稍動了動手指,發現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是手指卻還是能動彈的,於是趁着北辰放不備之機,不着痕跡的掏出幾根銀針來,用盡全力對着北辰放扔了出去,然後將力氣全部涌到腳上,一個撐地,便跳了起來。
然終究是中了毒,就算真氣稍稍壓制,卻也是深入五臟六腑之內,她這一離地,速度與力道大不如前,便被北辰放一掌打了過去,幸而她是側對着他,是以並未受傷,只是在掌風之下,一下子撞向了門口。
倏然間,那門四分五裂分散開來,而重陽,撞在門上,身子被彈了出去,原本繞在發間的束帶一鬆,滿頭黑髮飄起,漫天飛舞,如同上好的綢緞一般傾流而泄,與那身白色紗衣交響呼應,說不出的魅惑。
最後,如同一破舊的娃娃,緩慢的,靜靜的落了下來。
“唔--”疼痛驟然襲來,就着藥力,蘇蘇麻麻的,重陽倒在地上,伴着一個哆嗦,疼得嚶嚀一聲。
北辰放眼眸一凝,脣角的笑浮光掠影,他緩步走了過去,撫上重陽散落的那一頭如墨髮絲之上,髮絲穿過指尖,黑白的分明,北辰放的眼底,升騰起一絲微醺的笑意。
“想不到北辰夜派來的竟然是個雌兒,看來本王今兒個若是不好好享用一番,豈不是辜負了這美人當前?”說着,將那髮絲放在鼻間輕嗅,一臉沉醉。
重陽厭惡的撇開頭去,若不是現下動彈不得,否則她定然一針刺死他。
“離我遠些,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她連連後退,警覺的望着他,奈何軟綿綿說出來的威脅也是那麼微不足道。
果然,北辰放聞言笑的更爲開懷了,手更是不安分的放到了她的腰肢間,一個用力,便將重陽拉至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