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條件,說吧。只望了她一眼,他便淡淡收回眼眸來,望着北辰放。
“果然是爽快人。”北辰放一笑:“既然你不拐彎抹角,那我也直言不諱了,交出兵符來,交出皇帝寶印來,我便放了她。”
“哦?”北辰夜微微眯起鳳眸來,“用她來換朕的江山?你可是這個意思?”
“沒錯。”北辰放當下點頭:“如何?若是你答應我馬上放人,若是不答應,我便立即點火,將她炸死。皇兄,你好好考慮清楚。”
這便是他的目的,做了這麼多事爲的就是用重陽引北辰夜來,憑着北辰夜對她的感情,來牽制他,然後江山便不費一兵一卒就到手了。
北辰夜沒有說話,望了他一眼,又望向重陽,目光之中,滿是憂愁。
重陽此時心中何嘗不是百味交雜,作爲一個女子,她自然希冀着他會舍江山而救她,可是理智上又告訴自個兒不能這樣自私。
她的心,隨着北辰夜的沉默,越發不安起來,無論他的決定如何,她都是緊張的。
“怎樣?你考慮好了麼?”已有人拿了火把來,北辰放舉着,望着北辰夜,等着他的回答。
北辰夜的眉心皺的更緊了,怎麼辦,救還是不救?救,江山便要落入北辰放的手中,若是不救,她便要死,雖然明明心中對她有所猜忌,但是終究是捨不得她死的。
可是,江山與美人之間究竟該如何抉擇?
他站在那裡,良久不說話,在場的所有人都緊張的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吧,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死,可是江山拱手讓人他更是做不到。
手,顫着都懷中掏出印璽來,捏在手心,那碧綠的玉,在月光下發出幽幽的光來,越發冷清。
重陽心中不知是喜是悲,他終究是愛她的吧!
然她終究不願意他爲難,她怎能讓他爲了她放棄江山呢,她張了張口,想要阻止,然話尚未出口,卻見北辰夜的手指倏然一緊,將那玉璽又揣入了懷中。
“玉璽朕不會給你,也不會聽你擺佈,朕與這個女人早就恩斷義絕了,是以,你要殺便殺,要剮便剮,跟朕無關。”說着,一仰頭,轉過身去。
心,倏然沉寂,原先的歡喜,再也無了邊際,周遭的黑暗,將她團團籠罩了去,可怕,黑的,讓人心生涼意。
他,總是給她希望,然後再讓她失望,最後,再親手,將她推向絕望的深淵。
每一遭都是這樣,而每一遭她都傻傻的去相信,而這一遭,她再也不會犯傻了。
他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針扎一般的,紮在她的心上,比以往每一次都疼。
她怎會這麼傻,傻到還以爲他會爲了她而捨棄江山,她憑什麼!
脣角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順着微風擴散開去,再也找不到根際。
北辰放目光微凝,目光凝了重陽一眼,又望了北辰夜一眼,似是難以置信,又似是狠絕,舉着火把的手又揚了揚。
“此話當真?”北辰放蹙了蹙眉。
“是。”北辰夜看都不看就點了頭。
再也沒有什麼好期待的,重陽望着一衆人,掃了一圈兒,最後落在北辰夜身上。
那般熟悉的容顏如今卻偏偏那般陌生,原以爲心結可以解了,可是卻是這樣的情形,也罷,也罷,終究是有了期待纔會失望,若是無心,方纔不會再痛。
她微微閉了目,仰頭,望了那那四角的火藥,心中平靜的一絲漣漪都驚不起來,她緩步過去,對着北辰夜,緩緩的,扯起一絲笑意,平靜的,毫無情愫的。
樓亦歌,那一年的煙雨江南你我以新的身份初見,從此便註定糾葛苦纏,只是相愛這樣苦楚,這段日子我常常想,若是最初的最初,我們沒有相遇,或者我沒有去江南,是不是,會是不同的結局?
可是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沒有假設,我們回不去更逃不掉宿命,一切之中早在冥冥之中就有了安排。
一滴淚滑落,明明說好不再哭泣,卻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最後的祭奠,如此而已。
“玉姨,帶她們走!”她高聲喊了一句,然後擡了擡眸,目光平靜而淡然。手蜷縮在衣袖裡,暗暗將扯了個頭,在衆人不備之際擡手對着北辰放手中的火把扔了過去,然後手一繞,將北辰放連帶着那火把套了過來,之後一揚手,他手中的火把便飛向了天際。
“轟--”
整個鐵籠被炸的四分五裂開來,將一衆人炸開了數丈,北辰夜倒在那裡,眼中是難以置信的痛楚。
“滿樓--”這一聲撕心裂肺,那明亮的火光照耀的天際如同白日,映在她的臉上,他的痛楚那樣清晰,她的脣角竟然扯起一絲笑來,在熊熊火光當中,慢慢恍然…恍然…最後變作透明。
也許,只有這樣,方能永恆!
“公子--”那一衆女子早已泣不成聲,紛紛欲衝上前去,卻被玉蝴蝶伸手攔住。
“走!”
她知曉,重陽是爲了保住江山才選擇這樣,連帶着,將北辰夜的心腹大患殺害,這樣,方纔對得起太后的囑託,才能對得起北辰江山。
只是她這樣傻,那個男人,根本不值得她這樣做。
淚水溼了眼眶,她望着那火焰,烤的人都火燒火燎,公子,公子該有多痛,可是她也知曉,她現在該做的,是將薔薇她們平安帶走,否則,公子九泉之下亦不能安息。
她推搡着,將那一衆女子退了出去,最後回頭,黑暗當中,一個黑色的身影竄入了火中,如同鬼魅一般的,與這夜色融爲一體,最後,消失不見…
亦不知是她眼花,還是如何,只是這樣的夜裡,註定了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