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帶了些許沉悶的味道。
和連城翊一起手執手,遲雲歌緩緩的走下馬車。
“王上,王后洪福齊天,老臣攜百官前來爲王上王后送行,來人,上酒——”
丞相也就是驪賢妃他爹,聽着聲音很蒼老,偏生讓遲雲歌多了幾分離別的愁緒。
隨着丞相的話音一落,接着兩名粉衣的丫鬟便是託着兩杯酒走了過來,
“王上,王后請!”
又是一聲,驪丞相的聲音遲雲歌總是聽着覺得憂傷。
端着手裡冰涼的酒杯,遲雲歌和連城翊對視一眼,而後雙雙舉杯將那北漠的‘漠茗酒’飲下。
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喝到這樣的酒。
一杯下腹,灼烈異常,遲雲歌和連城翊將酒杯再次放回丫鬟託着的托盤之上。
身後百官跪了一地,在連城翊和遲雲歌放下杯子之後,便同聲高呼
吾王聖明,王后仁心
吾王明君,萬世千秋
願吾王王后早日回朝,臣等翹首以盼北漠之主。
“起吧。”
身前,百官的聲音整齊劃一,跪拜的動作亦是分毫不差,連城翊輕輕的一擡手,示意百官請起。
“此番,本王與王后去璃國,這北漠的國之大事就有勞驪丞相與安槐德安將軍了,希望二位莫負本王重託,相互輔助定北漠朝綱,爲我北漠人民造福!”
行至驪丞相與安槐德的身前,連城翊一副委以重任的嚴肅模樣。
“臣定不負王上重託。”
“老臣定不負王上重託。”
雙膝一軟,接着安槐德與驪丞相一同跪倒。
“嗯,甚好。”
望望身後的王宮,連城翊沉了銀月般的眸子。
此次去璃國爲了避免像司嶠一般後院起火,所以連城翊做了許多的準備。
首先便是解了驪賢妃的禁足令,讓她執掌後宮,於是這般一來驪丞相在做事情的時候纔會心無旁騖,一心爲國,而且爲防驪丞相驪貴妃一人把持朝政一人控制後宮的壟斷北漠權勢,所以連城翊還將安眠的父親安槐德也親封爲輔政大臣,於是這麼一來,便有人牽制住驪丞相。
至於安槐德安氏一族,他們從未有叛亂之心,他們只是怕連城翊削掉他們的權勢,所以此番雖然安眠死了,但是是王后親自操辦的安眠的喪事,並且辦得十分隆重浩大
由此可看,王上重視安眠的喪事,而這番王上又讓安槐德輔政,這就證明了連城翊信任安氏一族,想以安氏一族的力量去牽制驪丞相,得王上信任重視,所以安氏一族在做起事情來的時候自然會多幾分坦然放心。
因了至少現在連城翊還需要他們安氏一族去牽制驪丞相,所以削權的事情,他們便暫時就不用擔心了。
“王上,時候不早了,您和王后早些啓程吧。”
上前一步,安槐德抱拳說。
“好,如此北漠便交到你們二位的手裡了。”
拍拍驪丞相和安槐德的肩膀,連城翊一副任重道遠的意思。
本王可是在暗中安排了不少的人,所以驪丞相安槐德大將軍,你二人可莫要讓本王失望啊!
“臣等定當盡心竭力!”
“我二人定當將北漠守好,等待王上王后早日歸來。”
“嗯,好,啓程吧。”
轉身執起遲雲歌的手,連城翊牽着她慢慢的往馬車行去,身後驪丞相高喊
“灑甘露——”
於是便有丫頭捧着乾淨的清水上來圍着遲雲歌和連城翊撒了一圈兒,遲雲歌想這大抵是祝福的意思吧。
“王上洪福,臣等盼王歸。”
最後驪丞相與安
槐德也跪下隨着百官高聲長喚。
“哎……”
望着身後跪了十里的百官衆人,遲雲歌嘆,他們真是要走了。
“上去吧。”
行至馬車前,連城翊對遲雲歌說。
“嗯。”
踩着矮凳,接着遲雲歌在連城翊的親自攙扶下上了馬車,而後連城翊也上了馬車。
風獵獵,天沉沉,一場遠行即將行起。
遲雲歌本以爲他們上車之後便可以出發了,但是誰知道同樣的事情,驪丞相又主持着對椋月做了一次
喝離別酒,撒驅穢甘露,好吧,人家是椋失國國君,是貴客,遲雲歌理解……
又是一番悉嗦,最後做完了一切,遲雲歌聽到驪丞相和安槐德的一句“啓程——”之後才撩開車窗的簾子看外邊。
武將和文臣的聲音一武一輕的在遲雲歌的耳邊響徹,椋月和公子卓騎着馬,風姿卓越的向前行去,而遲雲歌他們的馬車亦是緩緩的行駛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離別的氣壓太低了,所以剛剛一直歡喜的連曦此時也不說話了,身子軟綿綿的偎在遲雲歌的懷裡,連曦靜靜的玩兒着遲雲歌的頭髮。
“恭送王上,臣等盼王歸——”
伴着百官一路的山呼,遲雲歌一行緩緩的出了王宮,而在出了王宮到達市井,北漠人民的熱情卻又點燃新一波的激情!
因了北漠人民愛花,惜花所以這番北漠的人民來送他們的王上離去的時候,亦是每人的手裡都拿了一枝時令的鮮花。
那些鮮花朵朵嬌豔,十分好看,由於民衆太多隨行的侍衛有些招架不住,於是連城翊吩咐了快些走。
馬車行駛的速度加快了起來,身後民衆的聲音也漸漸遠去,只是當最後遲雲歌夜裡下車的時候,才鬱悶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乘坐的馬車已然變成了花車……
原來民衆們因爲見不到他們敬愛的王上,於是就將他們手上的鮮花都扔到了馬車上,以表示他們的離別之情……
由此可見,尼瑪!連城翊在北漠人民心中的地位那可真是根深蒂固啊!
遠行之程。
出了王宮,此番從日升走到日落,遲雲歌他們一行人終於是出了北漠王城到達了第一個驛站。
這一路上氣氛有些冷凝,可能是因爲舟車勞頓所以衆人的激情都不是很高,傍晚時分,花寧和鵲兒扶着遲雲歌和連曦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知道王上去璃國會途徑此處,所以驛站的官使早已做好了迎接的準備,十里紅毯鋪路,驛站一衆大小官員跪地迎接,那一番折騰,讓原本就有些疲累的遲雲歌更累了。
“好累!”
最後在驛站用晚膳的時候,開口說話不久的連曦就皺着眉頭抱怨。
“母后,那些人好煩。”
餐桌上見沒人搭理他,於是連曦又蹭到遲雲歌的身邊去撒嬌。
那些官員好煩,明知道我們都累了,但是還要跪在那裡,折騰的我們一道麻煩,真討厭!
“嗯,母后也覺得煩。”
他們這一路去璃國起碼得走上半月,停歇的驛站也不知道得要多少,所以每到一個驛站在車馬勞頓之後他們還要擺出主子的身份去面對一衆官員嗎?
“要不……我們分開走吧。”
想了想,公子卓咬着筷子開口。
“怎麼分開走啊?卓叔叔?”
也學着公子卓咬起了筷子,連曦很迷茫的問。
“就是我們不和那些侍衛官員一起走,我們悄悄的走。”
摸摸連曦的腦袋,公子卓覺得自從這連曦開口說話之後,不知道是有多可愛啊!畢竟是爹孃的基因好啊!
“就像上一次我
們出宮遊玩的時候一樣嗎?”
連曦記得上次,連曦覺得那方式不錯。
“嗯,就是那樣的。”
和大部隊分開走,看看一路的風土人情,他們可以慢慢的走,慢慢的看,走個十年八年再到璃國……
好吧,這也就是公子卓想想。
因爲璃國那邊已經知道他們從北漠出發了,所以現下璃國應該是在準備迎接了,所以若是他們真走個十年八年纔到,那司嶠還不得急死啊!
“好啊,小曦想那麼走,和父王母后一起,和舅舅卓叔叔一起。”
其實連曦心裡最想的是外面的冰糖葫蘆……
“這樣好!”
遲雲歌也贊成和大部隊分開走,免去一路俗禮麻煩,到時候在璃國邊境和大部隊會合就好了。
“呵呵,曦兒來吃菜。”
因爲椋月只能同他們一起走十日,所以椋月無所謂,夾了一筷子青菜給連曦,椋月笑得溫柔。
“舅舅,曦兒不喜歡吃菜。”
“這孩子,不能偏食,吃,必須要吃!”
橫了連曦一眼,遲雲歌故作嚴肅。
“母后你不是和我一樣不喜歡吃菜嗎?”
爲什麼母后都不喜歡吃菜,卻硬要我吃?
“額……”
汗,遲雲歌怎麼覺得這連曦一開口說話就是個毒舌呢?
“好了,那就按照你們說的,和大部隊分開走吧今夜都交代一下下面的人,明日一早我們便分開啓程。”
最後,一臉沉着的連城翊解了遲雲歌的尷尬。
“耶!好!”
糖葫蘆有望啊!
“但是你碗裡那青菜必須給本王吃了!”
掃了雀躍的連曦一眼,連城翊說了一句挺雲淡風輕的話。
“父王……母后……”
聽到連城翊的話,連曦左右賣萌了一番,而後發現都沒有理他之後,於是連曦便迫於他父王的淫威將那筷子青菜憤憤的塞進口中。
“呵呵,曦兒可真可愛。”
看着連曦像個兔子一樣的嚼着青菜,接着椋月居然又給連曦夾了一筷子青菜!最後椋月引來連曦滿眼的賣萌討饒!
舅舅,莫要再給曦兒夾菜了,曦兒喜歡吃肉。
“椋月國君,我們也舍了‘累贅’同城和王后他們一起走一段吧。”
席間,公子卓很大方的攬上了椋月的肩膀,但是遲雲歌卻注意到椋月在公子卓碰到他的時候,臉色突變。
但是那種突變卻不是殺意,而是……貌似扭捏?
尼瑪!難道他們真是……
哦!神啊!椋月!我心裡的一絕世溫柔美男竟然被公子卓這貨給‘玷污’了。
哎,不對啊,連城翊不是說公子卓有喜歡的人嗎?就是那背後有一刻硃砂痣的女人。
所以此番是自己太累看錯了嗎?
猛眨幾下眼睛,遲雲歌再次去看公子卓和椋月。
“好,反正本君也想多看看路上的人情風土,所以就陪着王上和王后走一段吧。”
那笑容乾淨無邪,那臉上泰然自若,那表情……毫無異常!
可能,真是自己太累了,所以看錯了吧。
點了點頭,遲雲歌邊給連曦夾了一筷子青菜邊想。
“母后!”
憤恨的連曦猛地擡起頭包着一泡熱淚看着遲雲歌。
小曦不要吃青菜!
“食不言,喊什麼,快用膳!”
瞪了連曦一眼,接着連城翊冷着聲音給連曦甩了一筷子,額,青菜。
“嗚嗚嗚……”
於是頓時連曦淚奔了。
他們都欺負我……嗚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