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律師湯姆正準備傳喚華工證人的時候,一旁爲白人辯護的律師強尼忽然yinyin的一笑,他舉手示意要求發言。
“強尼律師,你有什麼需要特別申明的內容嘛!”主審法官很自然允許了他的請求。
“尊敬的法官,以及加州1850通過的民事訴話法特別條文規定“除白人外,只有黑人或黑白混血人,或者印地安人,被允許在法庭上作對白人有利還是不利的證詞”所以,我認爲有一點是可以被確認的,這些黃皮膚的華人是沒有權利在加州的法庭上作爲證人的!”這話一出,聽審席上的鄭藻如和黃遵憲頓時是怒氣沖天,這還有沒豐王法天道了,華人不得做爲證人,照這麼着下去,豈不是華人根本就是低人一等嘛,白人可以隨意欺負華人,就因爲你們看到白人做壞事也不可以作證這難道是號稱文明社會、〖自〗由平等立國的美利堅合衆國的法律嘛!
鄭藻如更是氣得huā白鬍子直抖,這可是赤果果的打他這個駐美公使的臉啊,按照這個條文,就算是他這個公使出面作證,人家法庭一樣把你打垃圾掃出去……他氣的渾身發抖,不過卻一時間無計可施。
美國是以鄉鎮自治及州的獨立爲基礎而建立的邦聯,這注定了在加州這塊地盤上,加州高等法院出臺的法律和法規,那就是最後斷案的依據這個叫強尼的律師顯然深諳此道,雖然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手段,但是,早就把白人證人給擺平了。
而這一條特別法律條款,很顯然,就是他用來對付華工的最後手段,甚至把所有華人都給套上了!如是如此,爲華工討回公道,那還真就成了鏡huā水月。
主審法官顯然也是通曉法律點了點頭,看了看一旁的律師湯姆“湯姆律師,對此,你有什麼論斷?”
“法官大人,這項法律依據中並未將華人列入其中,依據美利堅合衆國平等和〖民〗主的立國精神,我認爲華人有維護自己利益的權力!”湯姆顯然是個新手,並未接受過類似的跨種族的案件並不瞭解其中所謂的特別條款,不過他還是試圖努力爭取着法官的認同。
看到這位小律師無力的反擊強尼再次起身陳述“法官大人,除了1850年民事訴訟特別條款外,1854年7月加州最高法院判例九中,也能清楚的確認這一點華人在加州既沒有資格入籍,也沒有權利在法庭上作出對白人不利的證詞。”大律師強尼yin厲的看着對面那個孱弱的對手,然後目光轉過受審的暴徒,瞟過聽審席上的那兩個清國的官員和一羣華人聽衆,嘴角lu出哧的不屑聲,這些華人還想在加州的法庭上扳回局面,還真是白日做夢啊,看到對面的湯姆似乎還想辯論一下,他冷冷的一笑……
“湯姆律師,我其實還沒有舉出更多的例子比如,北加州聯邦巡迴法院的索伊法官的對亞洲méng古族人阿亞判決、1878年判例11,清國來的méng族人阿亞既不是白人,又不是黑人,因此不具備歸化法所要求的資格,這是依據對méng古人種的生物學特徵作分析得出結論華人既不是高加索人種也不是非洲人種,所以完全不符合聯邦1870年歸化法案和1奶年對法律彙編本的修正稿……………”
“……………”
“湯姆,若是你還有異議的話,我還能列舉幾個判例來不知道你還要聽嘛!”大律師強尼面對目瞪口呆的律師湯姆,冷笑的調侃道然後轉頭向主審法官問道:“法官大人,我要表述的意見,想必您應該會採納吧!”
主審法官和身邊另外幾個陪審法官略一商議,大聲的宣佈“鑑於加州高等法院特別條款和類似的判例確定,在加利福尼亞州,所有華人不得在法庭作證!所以………湯姆律師,你提出的要求華工出庭作證的要求將不予接受!”案件審理到現在這個地步,這之後的進展幾乎已經毫無懸疑可言,聽審席上的鄭藻如早已經氣得拂袖而去,在座其他華人也紛紛離去,黃遵憲雖然義憤填膺,但是他還是堅持坐在位置上,他要把這裡的一切仔細的記錄下來,記錄下這裡的恥辱。
而坐在他後面的唐國安和那個精幹魁梧的洪海也沒有離開,不過兩人顯然也是頗受衝擊,沒想到在這塊土地上,華人竟然落到這種地位,洪海東張西望,眼珠轉個不停,唐國安卻是心中暗暗隱痛。
留美學童出身的他,年幼時就在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市讀中學,後入的耶魯大學,當地華人數量並不多,所以並沒有太強烈的排華氛圍,但是,今日所見,他才真正體會到華工們的深重災難,作爲大清的子民,竟然被白人隨意殺死後都無法獲得公正的審判,這樣的美國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國度形象完完全全的粉碎了。
面對這些即將逍遙法外的暴徒,在他看來,這絕對是一國法律的恥辱,但是此刻,另外一側聚集的美國白人已經開始準備慶祝這些殺人犯重獲〖自〗由!
就在他的面前,那個以法律捍衛者名義過着上等人生活的強尼律師洋洋得意的向着那些殺人犯逐一笑談着什麼,而另外一側的白人們都集體衝着這位成功洗出殺人犯罪名的律師翹起了大拇指,爭相上來與他握手。
他不禁想起一句古律,鬼神鼻釋憤,夷狄遠輸誠,這其中的怨氣,堂堂的中華子民與這些披着羊皮的狼又怎麼會有共同語言黃遵憲很認真的聽着法官的宣判,由於沒有任何的證人證明當時行兇的是這些殺人犯,這些殺人犯被關押一個月之後,由舊金山地方法院以證據不足宣判無罪釋放,唯一的處罰也是象徵xing的三個月內限制離開舊金山地區。
回到領事館,黃遵憲立刻聽到鄭老頭摔杯子的聲音,忙進屋勸了勸老頭,都一把年紀了,犯不着爲這事動怒,不過和老頭一番談論,自己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兩人今天可謂是真正的同仇敵愾,弄來一罈老酒、幾樣酒菜邊吃邊商議。
鄭老頭立刻要上奏朝廷,把這事情的原樣始末都要讓中堂大人知曉,這洋人實在是欺人太甚,而黃遵憲還是琢磨着,這事情若是就此作罷,自己如何去面對那些死難的,兩人越喝越悶,談來談去,卻無計可施。
第二天一q,鄭藻如匆匆踏土回城路,去紐約去找阿瑟總統晦氣了,與黃遵憲相約,舊金山若有新情況,儘快互相聯繫。
舊金山華埠內,吉爾羅伊血案的兇手被判無罪釋放的消息昨天就傳開了,雖然華工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不過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再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們在這個國度完全就是沒有任何保障的人羣,白人殺死華人,甚至都不用承擔罪責,這完全顛覆了〖中〗國人的思想,這使得華埠內的遍佈着一種緊張的氣氛。
舊金山奇普大街上,夜sè降臨之後,在這個電燈沒有普及的時代,此刻除了十幾家酒店和酒廊門前影影錯錯的煤氣燈外,大街上籠罩在朦朦朧朧的黑霧之中。
黑暗之中,三個年輕、穿着破舊的〖中〗國男子正在街道轉角處蹲着,八月的夜晚已經是十分悶熱,不過這三個男子並沒有任何怕熱的意思,他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50米外那家交費雷酒吧的房子,他們的嚴重瀰漫的濃濃的殺意!
遠處大路上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三個〖中〗國男子對望一眼,轉身躲進了小巷子裡面,深深的隱藏在黑暗之中,一會兒工夫,四個騎着馬的〖警〗察從碎石大道上慢慢的過去了,三人中年紀稍長的那個方臉漢子開口說道:“強子,阿開,1小心點,盯緊了!”“王哥,知道了!”三人又從小巷子裡跑了出來,繼續呆在剛開的屋角的yin影之中!
忽然,遠處那個費雷酒吧的彈簧木門嘭的一聲被踢開了,兩個高大的白人當中架着一個肥碩的女人從裡面出來了,兩男一女顯然都喝了不少,走路已經搖搖晃晃,到了外面更是發起酒瘋,大聲嚷嚷起來。
“是他們嘛……”
“是的,王哥,下午我就盯上他們的,看他們從屋子裡出來的!不會錯”“好,看他們往哪裡走,我們從背後mo上去,給他來一下狠的!”被稱爲王哥的男子已經從身後的腰上拿出一個布包,打開後,從裡面取出一把短柄解肉刀…這玩意絕對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十分標準的就是一把家中常用的長形菜刀!
另外兩個被他招呼爲強子和阿開的年輕人也從腰上拿出了兩把打磨過的短柄菜刀,他們站在黑暗之中,靜靜的看着前滿兩男一女三個白人轉頭向東面而去!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