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日間,北京城裡原本就繃的緊緊的神經再次被深深的觸動了,因爲,太后出手了!這一次,慈禧出手可就沒有了任何的延緩之意,而且一出手就是氣勢洶洶。
而另外一個亂象其實已經在北京城出現了,小皇帝已經有七八天沒有正常的晨議了,但事實上,除了遇刺當日和次日的朝政略有耽擱外,事實上整個滿清朝廷還在正常運作,但是,醇親王除了參加第一天的晨議後,就被架空了,而小皇帝根本沒出現在晨議的太和殿內。
而原本疑神疑鬼的慈禧,在得到內廷侍衛大臣納同的煽風點火後,已經基本認定了一個事實,這次刺殺自己的行動,很顯然是一場朝廷上反對自己繼續掌權的那些人所爲……當然,慈禧也沒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她可清醒的明白,要徹底的擊潰對手,擒賊擒王是必須的。
淮軍進京的3營人馬抓的抓、關的關,很快,一份指向當地皇帝老師翁同龢的罪狀被炮製出來了,根據這份罪狀所指,根據被抓的淮軍供訴,翁同龢與現在被抓的淮軍水師守備邱寶興關係密切,有士兵舉證,邱寶興進城就到翁同龢府上串門。
不過,僅僅是串串門,這顯然不足以扳倒這位當今天子的老師,不過,這可難不倒大理院裡辦事的,納同在炮製那份罪證的同時,又指示手下到處收集翁同龢平日了的言辭,至於如何收集、收集來的東西是不是真的,這一切都變得不是最重要了。
很快,由納同負責整治證據,由御史史文悌執筆的摺子遞上了軍紀處,直接參劾了翁同穌品行不端、諷刺朝廷、結黨營私、私交亂匪等四大罪,要求將翁同穌重處。
這份摺子很快就經過軍紀處批閱,不過……禮親王世鐸是個十足的牆頭草,在這時刻倒是偷偷遣人暗中給已經被架空的太上軍紀醇親王奕譞通了個氣。這終於讓帝黨贏得了一點點考慮的時間。
乾清宮內,小皇帝光緒憤怒的把桌案上的兩塊彩玉鎮紙狠狠的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鎮鎮紙讓他宣泄了一點點怒意後,他總算是稍微平(最快更新)靜下來了。他看了看屋內坐着的幾位帝黨的智囊,不無怒氣的吼道:“這件事情上,我們沒有任何過錯,爲何太后要如此?”
旁邊的翁同龢斜眼瞟了瞟自己這個皇帝學生,到底還是太年輕,非常的沉不住氣,不過。現在的局面確實看起來糟糕之極,這次太后遇刺之事,顯然已經變得有些不可收手,只是到了現在,任憑他們幾個想破腦袋,還是無法斷定淮軍與這次事件的關係。
李中堂從來都是朝堂上中流砥柱般的人物,說他會出此下策,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畢竟這麼做,這位中堂大人能得到什麼好處?唯一說得通的,可能是拍小皇帝的馬屁……不過。之前這位中堂大人在光緒親政的問題上一直是吱吱嗚嗚,從不發聲的。
而這一次,他竟然會有如此石破天驚的舉動,這顯然是違背常理的事情?只是,在那圍得水泄不通的昆明湖裡,竟然發生刺殺太后的事情,而且事後還發現淮軍溜號的士兵,這一切顯然也是太離奇,所以辦案子的侍衛認定淮軍參與,那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事發後,這位中堂大人竟然徹底的失聲了,至今沒看到辯解的摺子送到……不過,現在即便送到了軍紀處,小皇帝也沒有機會看到的,慈安宮裡的那位已經頒下懿旨。皇帝體弱受驚,需要好生休息幾日,概不早朝。
當然,小皇帝畢竟是名義上和事實上的皇帝,讓慈禧現在就名目仗膽廢立,那也是斷斷暫時不可能的,不過,從小皇帝到這些智囊都看到了一個非常明白的事實,那就是在對太后的爭鬥中,對方已經使出了極其嚴厲的手段。
看翁同龢沒做聲,一旁的大學士文廷式開口說道:“皇上,現在這個局面下,這件事情我們已經是難以劃清界限了,不過……我看這未必就是壞事,或許也是一個機會!”
他這話一說,幾個人都是詫異的盯着他,翁同穌皺着眉頭問道:“文大人,你說的機會?難道是能借此拉攏李中堂?”翁同龢雖然與李中堂交惡,不過,現在局面下,借力一把的好事情,他自然明白輕重緩急的。
文廷式點點頭,“李中堂沒有進京,不過他已經派人來了,是江蘇巡撫周馥,我恰巧得了消息,在外面截住了他,他自稱淮軍絕對不可能刺殺太后,要上表澄清,不過,我把現在宮裡面的局面與他一說,他立刻表示願意轉達我們的要求給李中堂!”
文廷式說得十分的概略,不過要辦成顯然不是件容易之事,想來他是下了不少功夫,翁同龢聽了也是點點頭,想了想說道:“我們不得不做些準備,文大人,你聯絡京師步師前軍統領熊大光之事可有進展,我們能掌握的人手實在太少了,這宮裡也就乾清宮這邊的侍衛能用,還不知道有沒有奸細!”
“熊參將已經表示聽后皇上調遣了,要用之時,我當親自去送旨意!”文廷式頗爲自信的說道,然後有說道:“熊大光的表兄在驍騎營任職,他正準備去招納此人,到時候,我們能調動的兵馬有添一營!”
“文愛卿,辛苦啦!”聽到這消息,就是小皇帝光緒也是〖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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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慶送走岑鵬幾個後,他沒有選擇隨後回去,而是坐上了潘博盛特別準備到馬車開始逛起了北京城,他早聽說了這北京城的浩大,而且,他自然是知曉,教官就在距離北京百里的廊坊佈下了一支奇兵,自己來了北京城一次,自然不能空手而回。
所以他決定好好考察一下這北京城的城防,雖然現在這個時機有些不當。這九門提督英廉早就下達了命令,出入城門必須都要路引,而且,城內的大道上處處可見宮廷內衛帶着禁軍四處巡視。不過,這些顯然難不住素有京城三少之一的潘大公子。
他從奕劻那裡借來了郡王府的標旗,這城裡城外倒是全部一路暢通,這晃悠了兩天,倒是把北京城這外九內七的巍峨城門都逛了遍,這北京城堅實的城防確實讓他大開眼界,厚達4至6米不等。全部都是夯土和磚石結構。
他盤算了一下,這種程度的城牆,莫說是陸軍的68mm野戰炮,就是戰艦上120mm的艦炮,估計也是難以對付……不過,對於防守各個城門八旗軍的戰力,倒是讓他笑了。
途徑永定門之時,他們的馬車上可插着慶郡王府的旗子。而且馬車也是豪華的很,更有數個彪形大漢隨同,那門口的八旗校尉倒是識相的很。問都沒問就放行了,而緊跟在他們後面的幾輛掛着鏢局標誌的馬車那可就沒那幸運了。
幾個八旗軍官立刻把那幾輛貨車統統攔了下來,拿着長刀在貨車上作勢東張西望,就是不放貨車過去,這邊隨車掌櫃自然知道這些天朝京城八旗兵的德性,忙上來奉上好處……不過,這一次北京城裡可是不太平着呢,這些守門的八旗兵更是不太平。
肯定是嫌那掌櫃給的太少,幾個官兵錢照收,可這依舊不放行。結果城門口很快就排起了進城的長隊,這幾位八旗老爺完全不在乎似的就這麼耗上了……歐陽慶看了不免還是有些奇怪,這天子腳下,這無法無天按理也應該有所收斂吧,緣何爲如此囂張!
旁邊的潘博盛看到歐陽慶的表情,笑呵呵的低聲說道:“表哥。你不知道吧,這北京城十幾座大門勒索過往客戶,那可是明目張膽的事情,就連着那進紫禁城給皇上、太后送水的水車,每天途徑這永定門,那堵要按照慣例付上過路費!”
聽到這幾乎是笑話的故事,歐陽慶不免還是有些好奇,沒想到這皇帝腳下地盤的官兵,這可比地方上的衙役、兵勇狠多了,他這些年所到之處甚多,每到一次,看到兩廣與各地的巨大別,那是源自體制深處的不同,而非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簡單。
兩廣的官員不敢說沒有貪瀆,畢竟這金銀都是惹人之物,總有人會落水,而這清查貪瀆之事,其實也是情報司一個重要內容,甚至在情報司內,他還特別成立了一個以調查官員情況爲主的特別小組,凡是進入南洋體系的重要官員,都要經過情報司的反覆調查。
廉政司成立後,情報司的工作更加繁忙,不過他對於秦教官親自下達的這個命令確實愈加佩服,這貪官纔是體制內最危險的毒瘤,不清除的話,南洋體系遲早還是會變成一個毫無舊王朝,他深知,那絕對不是教官嘔心瀝血經營的目的。
而這北京城內,可謂是整個大清朝藏污納垢的集中之地,乃至於這底層的小兵都是視貪瀆盤剝爲天經地義,不過,這城門的軍官竟然敢收宮裡水車的份子錢,這還真得有幾分膽量,他聽了也是一愣,“博盛,這宮裡的水車都要被盤剝,難道這些官兵就不怕掉腦袋嘛?”
“表哥,你還就不得不信了,這事情可是離奇的很,北京的市井裡可是傳聞頗多,不過,我從宮裡聽到的倒是差不離,這城門盤剝之事被御史告上的朝堂,結果到太后那邊,你猜猜是個什麼結果?”
歐陽慶搖搖頭,他自然猜到這結果肯定是匪夷所思的,不過他才懶得去揣測。
“慈禧說了,這城門吏拿些個小錢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們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那個沒有收那下面的敬儀……”結果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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