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東佑亨對於在對馬海峽突然遭遇中國艦隊也是大感驚訝日本海軍現在絕對是處在臥薪嚐膽的階段,而在朝鮮與清國的衝突他也是知道的,海軍部雖然沒有參與,這可不代表對方不會進行反擊。
此刻發現自己的那艘編號爲601的戰艦,他自然是知道的,在琉球海戰中,擊沉日軍“比睿”裝甲艦的就是這艘炮艦,當時,速度只有12節的“比睿”幾乎是被追着屁股轟擊,據逃回來的扶桑艦上的士官描述,完全是彈如雨下。
對方發現了自己之後,並沒有掉頭退走的意思,而是調轉船頭駛向日本艦隊前進的方向,很顯然,對方肯定肯定有支援艦隊,果然,很快伊東佑亨就看到遠處海平面上冒起的濃濃黑煙,瞭望臺的軍官緊張的進來報告。
“伊東艦長,發現清國艦隊,應該是南洋水師!至少有6艘以上戰艦……”
伊東佑亨已經快速盤算起來,對馬海峽顯然是日本海軍的領地,只是,到底是誰說了算,這還得看炮管子說話,他已經接到好友東鄉平八郎的電報,介紹了“定遠艦”訪問長崎港的情況,對於雙方實力間的懸殊差距他自然心知肚明。
“黃山”艦上,呂翰此刻也接到了瞭望哨觀測的信息,對於日本海軍的實力,他還有有些意外的,兩艘中央炮房鐵甲艦,一艘裝甲巡洋艦,倭國倒是偷偷摸摸又恢復了實力嘛,“傳令,讓601艦、香江號歸隊,向日本艦隊發信號……”
說道這裡,他頓了頓考慮了一下措辭,是消滅了倭國的這堆破爛先呢,還是繼續原計劃,足足考慮了半分鐘,他才繼續說道:“向日本艦隊發信號,南洋水師進行例行訓練,將在對馬海峽展開試射,讓他們立刻原路返回!”
“是!”軍官大聲的應下急匆匆出去發佈旗語。
“提督,若是日本人不掉頭,我們就教訓他們吧!”一旁接任陳英擔任旗艦槍炮軍官的是來自南洋指揮學院的軍官柳河圖,這強大的旗艦到現在可沒實戰過呢,面前這個看起來挺殘廢的日本艦隊,倒是個好目標,立刻大聲的提議。
看到柳河圖急切的樣子,呂翰也是微微一笑“柳河圖,你也是參加過基隆之戰的軍官了,就這麼三條船,你也急成這樣!朝鮮戰事已進入談判階段,別妄動落人口實,先看看秦大人一直說這倭國定然是我們的一個敵手,看看他們如何應對!”
很快,兩艘突前的戰艦歸隊,而艦隊形成一個以旗艦黃山號領隊的線型隊列,維持10節的速度向前方航行,而各戰艦上早已進入了最高級的戒備,軍官們一個個都在磨拳搽掌,只等旗艦命令一下,就要對三艘日艦發起炮擊。
擔任泰山艦管帶的陳英早就是南洋水師中的元老級人物從第一次與法軍戰艦的交鋒到琉球乃至最後最後擊潰法國遠東艦隊,奠定南洋水師強軍的威名,之中都活躍着他的身影,一直來作爲旗艦的射擊軍官他可謂是功勳卓着。
此番擔任泰山艦管帶也是名至實歸,而泰山艦上的軍官,多爲南洋軍事大學海軍軍官學校的畢業生,這些都是參加過實戰轉而回爐培訓的精英,雖然這是個新的團隊,但是全艦上下可是卯足了勁,“泰山”艦可謂是現在南洋水師裡最頂級的戰艦,讓他們先拿到手,無疑眼紅的人可多了去。
而他們雖然都不是新手,但是新戰艦上訓練時間未免太短了,所以平日裡訓練起來,在陳英的親自操練下,“泰山艦”上的訓練強度在整個艦隊裡都是最高的,這倒也讓其他軍官不再挑剔他們的新戰艦了。
今天突然出現的戰況,陳英自然是頗爲驚喜,操練許久,終於有機會了,他趴在望遠鏡前盯牢這遠處的日本戰艦,結果對方忽然間升起了一長串旗幟,讓陳大艦長當時就泄了氣,小日本艦隊竟然掛出了“歡迎來日本”的旗語。
隨着快速升起的旗語,對方的火炮砰砰砰砰的打響了禮炮,並且異常老實的開始減速轉向,掉頭就走。
陳大管帶爲痛失發揮機會之時,旗艦上的呂翰卻臉色陰沉了些許,這小日本果然有些隱忍的能耐,自己發佈的旗語可謂是咄咄逼人,對方竟然毫不猶豫就立刻掉頭而跑,而且還掛上半滿旗、鳴禮炮,小日本還真有趣。
“記錄,9月11日遭遇日本艦隊,對方主動避讓,觀測到大型鐵甲艦兩艘、小噸位鐵甲巡洋艦一艘,建議情報司立刻在日本北方口岸調查,”小日本不上當,呂翰倒也沒興趣現在去追殺他們,今日的目標顯然不是這個打的半殘廢的倭國。
只是,今天日本艦隊司令的隱忍和當機立斷,卻給了他很深刻的印象,這個鄰國小島上的敵人,秦烈風的描述倒是十分深刻,恭敬之下盡是陰險、隱忍之後卻可能是極度變態的瘋狂。
9月12日夜晚,由長門港拍發的急電立刻送到了日本海軍大臣西鄉從道的桌案上,在對馬海峽發現中國艦隊出沒,耐人尋味的是,這次發現的艦隊竟然是基地在南方的清國南洋水師,而不是剛剛離開日本的處洋。
東京,9月13日清晨,俄國駐日本公使託羅爲夫斯基正在享受着美味的早餐和陽光之時,日本外務卿佐佐木五郎忽然趕來拜會他,這讓他皺起了眉頭,這些矮小的日本人肯定又是來找麻煩了,俄日兩國在朝鮮問題上一直有些疙瘩。
這個清國的藩屬國,現在已經成爲兩國眼中的香餑餑,而日本卻在朝鮮問題上完全無視俄國的影響,總是試圖以軍事力量來干涉朝鮮事務,這種舉動,顯然讓俄國人十分惱火,託罷爲夫斯基一直建議帝國加強在遠東的軍力·以應對這邊日益緊張的外交關係。
“日本人來幹什麼?有沒有問他們?”
“男爵大人,好像說是有重要消息來通報!”軍官認真的想了想答道。
不是來找麻煩,那就見一下吧……託羅爲夫斯基倒是渾身一輕鬆,結果讓佐佐木五郎進來後,卻送給他一個大麻煩。
佐佐木進來後,揮舞着手中的一張紙頭,“託羅爲夫斯基男爵大人,我國政府截獲重要消息·可能與貴國有關係,考慮到兩國的友誼,我特地趕來通知您!”
俄國公使一臉黑線,不過聽他說的這麼嚴重,也不敢輕視,忙讓他坐下,“佐佐木大人,俄日兩國是友好鄰邦·自然需要互相扶持,是什麼重要消息?”
接過佐佐木地上的電報抄件,他看了看卻沒看明白,“你們發現中國艦隊通過對馬海峽?這與俄羅斯帝國有什麼關係嘛?”
“聽說貴國在佈列亞山以東地區與中國將軍秦鎧交戰,而通過對馬海峽的艦隊,正是這位秦將軍旗下的主力艦隊·6艘鐵甲艦、2艘巡洋艦、還有一艘大型補給船,難道公使認爲他們是北上捕魚的嘛!”佐佐木對於俄國貴族的豬腦子十分不屑,友情提示了一下。
這下子就算白癡也挺明白了什麼狀況,俄國人立刻跳了起來,驚呼道:“中國人難道要進攻符拉迪沃斯託克(海參威),他們難道要對俄國全面宣戰?”
說完這話,他立刻意識到局面的嚴峻性,宣戰到是未必,但是符拉迪沃斯託克絕對是危險之極·“託洛克·立刻向符拉迪沃斯託克發報,緊急電報,中國艦隊來襲!”
海參威,俄國人從清政府手裡搶奪過去遠東最重要的不凍港·最近卻陷入了極度的蕭條之中,按照帝國對遠東移民計劃,原本每月都有至少艘以上的貨船到港,但是,上個月,這個數字銳減到50艘,其中有幾艘貨船帶來了恐怖的消息。
他們通過英國海峽殖民地後,就遭遇了極其強悍的海盜襲擊,這種裝備了火炮和蒸汽船的海盜,絕對是這時代各國海域不曾出現過,早十幾年,英國艦隊在遠東地區大範圍打擊海盜,遠東海上遭遇大股海盜的概率已經極低了。
但是,這一次卻出現了例外,在調查後,穆拉維約夫中將發現,海盜襲擊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俄國商船,這些僥倖逃脫的商船都是跟着大股英法船隊才得以倖免的,這讓他立刻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這一招實在是太毒辣了,濱海的工業基礎異常薄弱,這裡的移民大多數是武裝哥薩克,來到這片土地也是爲了沙皇許諾的土地,自己好不容易從歐洲運來大批工業機器,在庫頁島上建造了一座船廠,結果發現在遠東濱海區根本找不到任何工業材料,也根本沒有合適的工人。
三年多了,船廠只造了兩艘鐵脅木殼的巡洋艦,除了木頭,其他部件都是不遠千里從歐洲運來的,現在,中國人因爲佈列亞山以東的衝突,公然截擊俄羅斯帝國海上的補給線,這絕對是赤果果的宣戰行爲。
但是,現在對清國宣戰,非但毫無勝算,面臨冬季來臨的關口上,就連濱海這些城市能否保全,都是個完全的未知數,城市裡尚有糧食和煤炭供給,但是那些移民的村鎮呢?都依靠着城市而生存,到時候,這後果……
穆拉維約夫中將越想越是心驚,自己向沙皇建議的集結重兵的戰術,在資源匱乏的情況下,現在完全變成了一個笑話,剛剛集結起來的武裝哥薩克和武裝移民,正準備向城市集結,而濱海地區的糧食都靠着從周邊採購,當地的農業生產規模也就剛剛起步。
到時候,大批軍隊達到了城市,自己卻無法提供足夠的糧食,那絕對是一樁愚蠢透頂的計劃···…必須立刻把這裡的情況向彼得堡報告,穆拉維約夫打定主意,正準備讓人草擬電報,門外參謀急匆匆跑進來。
“報告!”外面副官一臉驚愕的表情衝了進來,“將軍·剛接到東京使館緊急來電……”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穆拉維約夫中將和軍官忙衝到露臺上,此刻總督府四周的士兵已經快速的跑動起來,各就各位,一個個驚恐的看着東面的海庠,就算傻子也看出來符拉迪沃斯託克遇到大麻煩了·遠處港口方向的已經騰起了股沖天的黑煙。
穆拉維約夫中將陰沉着臉,剛纔的聲音,他有百分百的把握確定,那是炮擊的聲音,但絕對不是港口要塞炮臺的聲音,“立刻命令戰艦出擊,必須確保港口的安全!”
“是!”軍官得令飛奔而去。
“費特羅參謀,東京的緊急電報有說了些什麼廢話?”穆拉維約夫中將自然對那些只會搞政治鬥爭的文官沒什麼好感·東京來電,難道小小島國也敢對帝國有企圖嘛!
“將軍……東京來電,說日本艦隊發現有清國南洋水師龐大艦隊經過對馬海峽,極大可能進攻符拉迪沃斯託克,對方的估計有8艘以上的鐵甲艦!”參謀長看着遠處的黑煙,結結巴巴的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姆拉維耶夫中將直接的跳了起來,一把抓過電報,仔細看了看,“混蛋,剛纔爲什麼不早說,趕快去把艦隊叫回來,協助炮臺防守……”
海參威港外,一艘戰艦正燃燒着熊熊大火,這是當天負責港口巡邏的佩爾維茲號無防護巡洋艦·也就是穆拉維約夫中將在庫頁島上建造的兩艘鐵脅巡洋艦之一·雖然是三年前下水的新戰艦,但是噸的戰艦效能,遠遠低於同時代的戰艦。
這其實與俄羅斯一貫的工業作風有關,俄羅斯的工人所處的地位基本也就比當年的農奴搞不了多少·而且勞動效率極其低下,建造一艘戰艦,需要的時間往往是英國的三倍以上,這艘佩爾維茲號巡洋艦是在1875年就完成了設計,等到建造完成下水,已經是6年之後了。
在距離港口海里的地方,佩爾維茲號倒是幾乎同時發現了南洋水師,但是慣性思維讓船長並沒有意識到危機的來臨,等看到對方戰艦全速衝鋒的時候,這才慌了神,急匆匆掉頭就跑,一馬當先的黃山號、泰山號追到米外才發起了連續炮擊。
而佩爾維茲號的中央炮房射擊,側後的60度都是死角,也就偶爾能打上一兩炮反擊一番,追擊到港口外的時候,俄國巡洋艦已經中彈5發,高爆彈對於木製戰艦的摧毀力度絕對是驚人的,僅有11節的速度,被泰山號緊緊咬住屁股,抵近到米,以一輪排炮打的整條船都成了火海。
佩爾維茲號逃到港灣口的時候,終於引發了鍋爐和彈藥庫的殉爆,整艘戰艦一瞬間點成了一個巨大的火把,而這爆炸聲,正是穆拉維約夫中將聽到的那聲劇烈的爆炸聲。
呂翰此刻正在戰艦上觀察着遠處海參崴軍港,這裡絕對是一個天然港灣,海參威整座要塞就建造在從大陸架延伸出來的一座半島上,而在海參威要塞的前面,還有一座巨大的島嶼作爲掩護,島上建立者四座永久性的炮臺。
而海參威軍港則隱藏在這長達三十多公里的半島之內,整個港灣最寬處超過10公里,最窄只有5公里不到,除了島上永久性的四座炮臺外,在海灣兩岸建立了互爲犄角狀的要塞炮臺,尤其是海灣最窄處矗立的那三座炮臺,控制着那條東西僅有5公里的海灣。
俄國人對於他們在遠東唯一的不凍港,無疑是傾注了極大的財務和物力,呂翰觀測到外圍島上的炮臺大多是相對較老式的露臺炮,這可能跟島上修建工事不易有關,不過也有三四處利用地形構築的坑道式炮位,這是比較難對付的火力點。
柳河圖眼巴巴的看着提督呂翰,生怕大人一聲令下就撤了,好不容易看到呂翰一揮手下達了總攻擊命令,他立刻拎起電話向各個炮位發佈射擊命令。
“裝填2號彈、2號彈!”炮位上的射擊軍官劉勐大聲的吼叫着,手下五個士兵緊張的從船艙裡搬運炮彈到120mm炮位上,而射擊軍官正趴在小型測距儀前面開始算計起炮彈的仰角等問題。
遠處的炮臺越來越近,而望遠鏡下,炮臺上伸出來的黑洞洞的火炮清晰可見,看到艦隊緩緩靠近,都紛紛居高臨下發起了炮擊,煙霧立刻把炮臺籠罩起來,而俄國人發射的炮彈完全沒有發揮效力,紛紛掉落在艦隊前方的海平面上。
很顯然,防守的俄軍也是極度緊張,根本沒考慮到火炮射程,就拼命反擊,結果自然是徒勞的行動。
隨着柳河圖一聲令下,黃山號上的主炮、210m的重型速射炮首先打響了毀滅敵人的第一炮···…轟的一聲,炮聲反制之力猛的將數噸重的火炮向後猛推,在水壓制退機的作用下,立刻恢復了初始的射擊狀態。
士兵們拼了命的搖動着揚彈機,飛快將發射藥和炮彈依次推入撞入彈倉,而側弦的速射炮此刻已經向狂風暴雨般發起了猛攻,無煙發射藥掀起的白色煙霧迅速在戰艦一側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邊界,而遠處炮臺上,隨着炮彈飛撲而至,掀起了一陣死亡的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