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雷舍夫到蘇楚娜最便捷通道自然是精奇哩河,上游就是相對水量較小的精奇河,蘇楚娜城就是精奇河與翁額河的交匯處,不過這一次,謝爾蓋少將卻沒有選擇從河道上出發,直接原因自然是缺乏船隻,而且巡哨傳來消息,在精奇哩河上出現了可能是中**隊的船隻。
而更悲劇的消息來自於他派出去雅克薩送信的船隻,他們在靠近烏蘇魯要塞附近的河面上被中國人的船隊攔截了,當然他們拒絕停船檢查,結果對面的中國水師船隻毫不猶豫的用機關炮發起了進攻,俄國蒸汽木船上就幾條步槍,立刻被打的千瘡百孔,死傷慘重的逃了回來。
這消息意味着與黑龍江上游雅克薩的協同進攻計劃破產了,但這件事情的意義卻絕不是兩艘船交火這麼簡單,這意味着通過黑龍江航道對濱海地區的運輸線出現了致命的問題,一直以來,沿着黑龍江轉混同江那是俄國遠東軍隊的重要運輸通道。
從歐洲到西伯利亞的鐵路線現在僅僅延伸到車里雅賓斯克,之後的兩千多公里的距離上,如果依靠馬匹這些個原始運輸來滿足外東北和濱海地區的物資供給,這完全是癡人做夢的想法,謝爾蓋少將知道,至少4成的軍用物資,都是源自河道的運輸。
原來中國人的船隻根本很少在黑龍江上行駛,而俄羅斯的貨船和運兵船反倒是把黑龍江當成了內河,肆無忌憚的往來,現在中國人竟然出手截斷了這條重要的航道,他立刻派人把消息派發電報給遠東總督姆拉維約夫中將,必須由海軍排除艦隊來還以中國人顏色。
從不列亞姍姍來遲的出發8天之後,謝爾蓋少將終於在謝雷舍夫西南30公里的哨所遇到了從前線傳遞消息的哥薩克偵查部隊,讓他鬱悶非常的是,來的還是壞消息。
駐紮在謝雷舍夫的外貝爾加兵第11團的雅科夫上校送來了蘇楚娜的求援信,據蘇楚娜已經處於中**隊的包圍之中上面更是誇張的描寫的敵人有近萬的兵力,這讓謝爾蓋少將十分不喜,從北京傳來據說是來自清帝國中樞的消息,對方兵力不會超過。
即便中國人能臨時招募士兵那也是毫無用處的農夫,很顯然,這個該死的維克托上校是在爲他們的失敗尋找理由,等擊敗了中國人,看自己怎麼收拾這些無用的混蛋,他立刻下令步兵營加快行進,務必要在傍晚前會合前方的哥薩克騎兵團。
7月12日夜就在外東北戰事風起雲涌之時,駐紮在朝鮮國漢城的淮軍慶字軍提督吳長慶卻是一臉的疲憊之色,作爲宗主國在朝鮮的全權代表,他在東城兵營修建了上國欽差的豪華官邸,慶字軍的兩個營的軍隊直接就駐紮在旁邊的校場維護安全。
原本以爲這是個養老的好差事,不料日本人今年又開始蠢蠢欲動,在日本駐朝鮮公使竹添進一的威脅下,朝鮮國王李熙不得不讓親日的所謂革新派大臣洪英植出任漢城尹的職務而竹添進一更是得寸進尺,威脅朝鮮必須向日本國開放更多的利益。
朝鮮王李熙不得以只得派親信大臣來向吳長慶求助,希望宗主國向日本施加壓力不過,這顯然不是吳長慶能做主的事情,事實上,清政府在朝鮮的問題上也完全沒有宗主國的模樣,負責處置朝鮮事各中的李中堂大人,更希望的是藉助列強的勢力來平衡朝鮮的局面。
而吳長慶愛將袁世凱親自到日本使館區打探到了更重要的消息,駐紮在漢城日本使館附近的日本兵營正在加緊訓練,並且在最近連續從港口運進大批軍械,很顯然,朝鮮的局面出現了不好的苗頭!
當晚在吳長慶的授意下,袁世凱向天津的李中堂拍發了緊急電報:“…···日本蓄謀待發,欲乘中俄有事,蠱惑朝鮮君臣,兵駐王城……慶軍撤半回駐金州,僅留三營在朝兵力漸單······朝鮮王闇弱性成,新舊黨人趨向不定,近見俄禍方亟,知我勢難兼顧,局面危機已現!”
深夜,日本太正官,工部卿伊藤博文正在主持關於朝鮮的事務的緊急會議,駐朝鮮的大使竹添進一拍發緊急電報,他已經聯絡了朝鮮大批新黨官員,並且獲得了朝鮮軍隊的支持,在時機成熟時發動政變,迫使朝鮮國王李熙修改國政,擺脫清政府的宗主關係。
聽完伊藤博文的介紹,在座的幾位日本政界的大佬並沒有立刻表態,看到衆人的凝重態度,太正大臣三條實美率先開口問道:“伊藤君,森有禮那邊可有清、俄作戰的最新消息?這事關朝鮮問題上西方國家的態度。”
伊藤翻閱了以下公文,拿出其中一份遞給這位名義上僅次於天皇的太正大臣,“這是花費重金從清國官員處購買到消息,還附有軍機處的抄件,可信度極高······清政府內部對於北方疆域並沒有強硬的態度,促使這次北方戰爭可以說是有着極大的偶然性!”
“偶然性?難道清政府能夠容許俄國人佔領他們名義上的領土?”小松親王顯然對北方問題並不十分了解。
“三條大人,事實恰恰正是這樣,原本負責北方防務的黑龍江將軍並沒有對俄國人的行動作出任何反擊,而關鍵的人物,我們都很熟悉,清國的兩廣總督秦鎧,挑起對俄國的戰爭,根據我對這次事件的判斷,完全是他一力促成的。”
那份文件在幾個官員間傳遞着,只是,聽到秦鎧這個名字時,都不約而同的擡頭看了眼伊藤博文,海軍大臣西鄉從道立刻異常堅決的開口說道:“諸君,我認爲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挑戰清國的底線,那是不明智的行爲!”
他略顯激動站起身來,“作爲海軍大臣,大日本帝國的艦隊甚至連清國的南洋水師都無法對抗,更何況清國北洋水師新式戰艦定遠剛剛服役,而另一艘同級別的鎮遠艦也已經從德國返回,據我們情報人員從威海衛傳來的情報·這樣的戰艦,帝國水師根本沒有任何戰勝的可能!所以,我認爲,在朝鮮問題上·應當以外交手段爲主!”
陸軍大臣山縣有朋顯然不滿意西鄉的失敗理論,這一次朝鮮的軍事策劃,有一多半和陸軍部有直接關係,山縣有朋甚至動用了他和私人關係,動用日本商船秘密向漢城運送軍械,他對朝鮮軍隊和駐紮在朝鮮的清**隊都進行了仔細的研究,陸軍部甚至進行了多次推演·先發制人的華,只需要不到500名日本軍人就能控制漢城。
“西鄉大人,我看你們海軍是被南洋水師嚇破了膽吧,”山縣有朋大聲的提出異議,他拿出一份作戰計劃,“根據帝國陸軍參謀本部的推演,只要先期駐紮日本的陸軍配合反正的朝鮮大臣佔領皇宮,一天內·我們就能從停泊在海外的商船上提供至少一十人的兵力支援,完成對漢城的控制!”
伊藤博文搖搖頭,顯然不滿陸軍部自說自話的行動·“山縣君,朝鮮是帝國進軍大陸的跳板,必須給與充分的重視,但是貿然增兵朝鮮,會引起泰西列強的一致反對,反而影響我們對朝鮮的控制,朝鮮王室也有脫離清政府控制的意願,我們必須不斷培植他們這種想法,才能獲得更好的介入機會!”
“伊藤君,森有禮大使提供的情報也顯示·清軍兵力與北方俄國相差很大,現在正是帝國插手朝鮮問題的好時機,俄羅斯有超過萬的軍力,我想,帝國完全可以從中謀取更大的利益!”山縣有朋顯然不滿意海軍部和太政官在這件事情上的妥協太多。
太政官官邸吵吵嚷嚷的爭辯,只有一旁的海軍卿川村純義默不作聲·作爲《海軍擴充計劃修改案》的提出者,他是最明白日本海軍困境的,僅有兩艘英國人低價賣給日本的船旁炮鐵甲艦海鷹號、大鳳號,雖然噸位挺大還經過重新改裝,不過0年以上的船齡,實在難以讓人放唯一的一艘新船,其實也是二手的,英國人出售的“探索”級裝甲巡洋艦,一個月前剛剛進入日本海軍服役,被命名爲“愛國丸”號,只是節的航速、1800噸的排水量,對照帝國大敵南洋水師的編制,這玩意航速、裝甲上與對方差距也是明顯的。
而計劃從法國聘請設計師在日本開造戰艦的計劃,進展也並不順利,海軍部的將領提出的戰艦需求,而資金方面全完全無法滿足,使得戰艦的設計方案遲遲無法達成。
由於在上一次對清國的作戰中,海軍全局覆滅的結果,現在海軍部的地位都被陸軍部死死的壓着,陸軍部甚至叫囂要把沒用的海軍部併入陸軍部成爲他們的後勤部隊,不過,這顯然無法得到西鄉從道大臣的認可。
既然陸軍這麼想在朝鮮一試身手,反正自己是跟定西鄉大人,絕對不插手這件毫無把握的事情,也讓驕傲的陸軍們知道失去海軍支持的後果,想到這裡,他立刻舉手。
“山縣君,海軍新艦隊絕對不可以再遭受損失了,否則帝國支付昂貴代價的海軍計劃,將會遭受巨大挫折!陸軍需要的海上運輸,由三菱公司就能達成,而最終的談判,我建議由伊藤閣下親自主持!”
太政大臣小松親王最終同意將陸軍部的計劃呈報天皇,而計劃中可能涉及西方列強在朝鮮利益的內容,責令陸軍部進行完善。
7月13日凌晨,長崎港外,由5艘三菱貨船組成的船隊就已經開始裝卸戰爭物資,同時兩千名日本士兵出現在港口,隨時待命準備出發,而這一切,正在丘陵後面隱蔽指揮所內商討作戰計劃的秦鎧並不知曉。
他現在關心的是正面蜂擁而集的俄**隊行進到哪裡了?
指揮所外面馬蹄由遠而近,秦鎧也停下和劉永福的討論,已經在這裡等了整整一天,從謝雷舍夫到蘇楚娜之間完完全全是由荒原和土丘構成,唯一的一條大道,只不′過是可以並行3匹馬的泥路,好在正值北方的夏天,倒也沒有暴雨的可能。
選擇這片開闊地進行交戰,也是不得已的事情·這邊都是沿河的平原,完全無險可守,絕對是適合騎兵作戰的地形,不過·秦鎧和劉永福擔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敵人利用地形和騎兵的速度輕鬆繞過自己的狙事實上,秦大總督的擔心有些多餘了,遠東總督穆拉維約夫中將下達的作戰命令是徹底殲滅北方的清軍,控制黑龍江以北的土地·謝爾蓋少將擔心擔心的不是秦大總督的阻擊,而是找不到據說人數有限的敵三個只有不到0米高的土丘構成了主力陣地·而以土丘爲中心構築的扇形陣地,將正面敵人都納入陣地的攻擊範圍,而整個陣地之後,是一座寬不過3米、長不足20米的石頭小橋,這是秦鎧可以那出來的唯一的誘餌,只有通過這座小橋,才能直抵蘇楚娜。
“報告!”指揮所外傳來了軍官的喊聲。
“進來!”
“報告大人,謝雷舍夫的敵軍已經出發·預計傍晚之前可能遭遇!”
“繼續探查!”秦鎧和劉永福對望一眼,兩人的眼光立刻就落在了地圖上明顯突前的一面小旗幟。
阿古拉騎着一匹頓河馬、靜靜的站在一片樹林側面,他手裡拿着一根單筒望遠鏡·正在仔細的觀察着幾百米外那條橫貫平原的泥土路,這戰馬、望遠鏡都是他在上一次戰鬥中的戰利品,不過,現在他可沒有一點輕鬆的表情。
作爲這一次會戰的前哨,秦大人親自佈置了給他的命令非常明確,狠狠的打擊敵人的前鋒,引誘、迫使他們到陣地前交戰。
說實話,他聽到這個瘋狂的阻擊計劃時,也是驚訝不已,在平原上、就依託那三個不起眼的土丘·跟一支超過人的哥薩克騎兵隊伍交戰,以一個騎兵的觀點來看,絕對不是個好辦法······不過,他卻異常的堅信,敵人必定失敗1
突然,趴在樹頂上的手下大聲喊道:“大人·基爾泰逃回來了!”
“上馬!”阿古拉沉着的下達了命令,兩場浴血奮戰,讓這個剛剛參加騎軍不過三個月的年輕人成熟了許多,血火戰場無疑是最鍛鍊人的地方。
基爾泰是個快30歲的精壯男子,陳巴爾虎旗的底層牧民,是第二批加入騎軍的新兵,不過,他在陳巴爾虎族裡那也是數得上號的快馬,加入騎軍後,訓練也是異常刻苦,很快就成了帶領30個騎兵的哨官。
不過,這會兒基爾泰卻是縱馬疾奔,不過,作爲一個優秀的旗手,他自然不會讓馬匹跑脫力,一邊跑,一邊還前後觀察,選擇最佳的路線,他也沒忘記趴在馬鞍上往後裝步槍裡塞子彈,瞅準了幾回就朝着人多的追兵來一槍。
他的小隊片刻之前還埋伏在一片小樹林裡,七八個哥薩克巡哨根本沒料到會在這裡碰到敵人,結果被他們從後面來了個完美襲殺,不過槍聲一響,自然惹來了大麻煩,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大麻煩,此刻身後至少跟着kc多騎哥薩克人。
哥薩克騎兵顯然也是經驗豐富,追擊之時,這隊形直插兩翼,射擊時能形成交叉的火力,讓準確性相對差很多的騎射增加了不少命中率,短短5公里的路程上,基爾泰的手下已經損失了六七號人。
前方出現了一片不算太密的的樹林子,這讓基爾泰終於看到了希望,猛抽了一鞭子,戰馬騰空而起,越過荒原上一處小荊棘,雙方都加快了速度,儼然後面的哥薩克騎兵也要追上的火氣。
“殺······”剛剛把距離稍稍拉近一點的哥薩克騎兵忽然聽到側後喊聲整天,一支密密麻麻的騎兵隊猛的攔腰殺來,雙方狠狠的撞在了高頭大馬的哥薩克騎兵自然不甘心就此滅亡,不過此刻隊形早已散亂,混戰中以0打1的蒙古第一騎兵團那是佔盡先機,排槍、馬刀齊下,戰鬥幾乎是在七八分鐘內就徹底了結了,極個別的哥薩克人四散逃走了。
反覆的誘敵、劫殺,無疑組成了前線的一道風景線,第二騎兵團在巴拉的帶領下,則組成了數個幾十人的小隊,到處攔截哥薩克的斥候,當哥薩克人發覺前方出現中國人騎兵專門針對小股軍隊的襲擊時,兩支蒙古騎軍已經擊殺了三百多的哥薩克追兵。
而帶領着三個哥薩克騎兵營的奧列格上校展開了對蒙古騎兵團的圍剿,不過,在開闊的荒原上,要圍剿一支速度飛快的騎兵,完全是不可能的任務,追擊了一番之後,奧列格上校赫然發現橫亙在大軍面前的那個氣勢恢宏的步兵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