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香樓什麼地方,與醉青閣起名的帝都有名的風月場所。
“是麼。”顧雲初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難怪他身上會有股脂粉味兒了。
“主子,您就不氣麼?”攬翠嘟着嘴,仍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顧雲初瞟了一眼攬翠,“生氣?我爲什麼要生氣?”想了想又道,“打聽一下他看上哪個姑娘了,買回來安置在府中吧,總是去那種地方也是不成體統的。”
“主子……”綺羅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按我吩咐的做。”她直接回了自己房中,翻開一本書,卻不自覺地出了神。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綺羅點了燈。顧雲初將手中的書放下,揉了揉眼睛,“他還沒有回來麼?”
“是的,主子您要不要先用膳?”綺羅體貼道。
顧雲初輕輕點頭,“就在房裡吧,”隨後嘆了一聲,“這府內真是愈發地冷清了。”不知道究竟是想起了什麼,似乎這江陽王府比北宮還要冷清。
“要不……”綺羅試探道。
顧雲初站了起來,自己爲自己斟上一杯茶,“收拾東西,明日回宮,很久都沒有和母后多待會兒了。”
“主子……”綺羅語調微擡,帶着幾分詫異。
顧雲初擺出一副不耐地樣子,“還不快去。”
次日清晨,宮門剛剛打開,一輛馬車由江陽王府駛出,進了皇宮。万俟暄徹夜未歸。
蘭沁見到顧雲初很是高興,“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兒臣不孝,讓母后擔心了,已經大好了。”她始終垂着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媛,聽聞江陽王在青樓裡待了一天一夜?”蘭沁素來不喜歡万俟暄的,語氣也不大友善,更何況是自己的閨女受了委屈,想必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的。
“可能是。”顧雲初並不在意,坐在一張矮凳上爲蘭沁捶着腿。
此時一名宮婢走了進來,似是有幾分猶豫地看了顧雲初兩眼,對蘭沁耳語了幾句,顧雲初認得,那是母后身邊的大宮婢,是心腹。
“放肆!”蘭沁手中的茶杯頓時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胸脯一起一伏很是激烈,顯然是氣得不輕,“傳江陽王入宮!”
“母后,”顧雲初皺了眉頭,“少卿做了何事惹您生氣了?”万俟暄不是那麼沒有輕重的人,對待蘭沁也一直很尊敬。
“一名青樓女子今日竟被接進了江陽王府,他江陽王是要置我皇室長公主於何地!”蘭沁握住了顧雲初的手,“母后這就爲你主持公道,他日再尋個極好的夫婿!”
顧雲初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把蘭沁氣成這樣,“母后,您誤會了,那姑娘是我安排人接到王府的。”她儘量把語調放輕。
“你胡說什麼!”蘭沁握着顧雲初的手驟然抓緊,“你不用爲他開脫。”
“母后,我沒有爲他開脫,真的是兒臣安排的,不信您問攬翠或者綺羅?這事兒還是我派她們去辦的。”顧雲初哭笑不得,忍着手上的疼,輕笑道。
“你爲何要這麼做?”蘭沁有些心疼,看着自己女兒滿是愧疚,當初沒能讓她嫁給她想嫁的人,現在還……
顧雲初輕輕搖頭,“母后,此事你便不要過問了,兒臣自有分寸。”
万俟暄此時剛上完早朝,還未出宮便聽到府中下人來報,聽完下人的敘述,還未來得及發作便得了太后的詔令,急急地去了寧安宮。
“微臣向太后娘娘請安。”万俟暄向蘭沁行了一個禮,擡頭看向顧雲初,眸中滿是憤恨。
“也罷,你們小夫妻的事情自己解決吧,哀家到底是老了。”蘭沁一甩手,起身讓身邊的宮婢扶着她進了內殿,外面只剩下顧雲初和万俟暄相視無言。
“顧雲初!”万俟暄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突然又想起來這仍是在寧安宮中,聲調又驟然降低,“爲什麼要把胭脂接到府中?”
“你不是喜歡麼?”顧雲初起了身,慢慢向殿外走,而万俟暄則跟在她的身後。
“我喜歡?”万俟暄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她了?”
顧雲初將手按到一棵樹上,扶着樹幹,嘴角微翹,“你若是不喜歡她,老去攬香樓找她做什麼?”停頓了一下,見万俟暄變得有幾分侷促,“那種地方總是去,名聲到底是不好的,你若喜歡,大可以接回府中。”
“阿初……”万俟暄輕聲喚了一聲,“你可是在吃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顧雲初的面色,發現她一閃即逝地驚慌,心中帶着幾分欣喜,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愈發地小心翼翼。
顧雲初手上一用力,“吃醋?”她眉毛一挑,看着万俟暄似笑非笑,“對你?”
万俟暄靠近,“不會麼?”他的呼吸貼近了顧雲初的呼吸。
顧雲初一手撐在他胸膛上,自己向後退了一步,“整日去攬香樓的人,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吃醋的。”
“阿初……”万俟暄似乎有了幾分侷促,“我去攬香樓不是因爲胭脂姑娘,胭脂姑娘素有才情,而且……”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物件,“胭脂姑娘之所以稱爲胭脂,是因爲這個。”
顧雲初將視線定在了万俟暄手中那東西上,“胭脂?”沒錯,万俟暄手中拿着的正是一盒胭脂,顧雲初接了過來,輕輕打開,梨香撲面,而胭脂的顏色宛若桃李,一看便是上好的。
顧雲初一怔,忽然響起來前幾日見到滿樹梨花,笑万俟暄站在那如雲梨花之下頗有風姿,又道這梨花香氣甚是好聞,有潤肺之感。
“你喜歡梨花香,我便央衛齊他們引薦胭脂姑娘教我做胭脂,”說到這裡,他面上似是一紅,“我昨夜在攬香樓中未歸,便是爲了做這一盒胭脂。”
“堂堂江陽王,竟然學姑娘做胭脂?”顧雲初拿着那小盒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万俟暄,不只是她不信,說出去給誰聽都不會信。
万俟暄張了張嘴,言語間似有萬般柔情,“爲了你,我做什麼都可以。”
顧雲初將小盒子的蓋子蓋上,攥在手心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僅僅一句話,他便那般惦記在心上,這樣的情誼她當如何相報,“少卿,我什麼都不能給你。”
“我們的日子還很長,我說過我會等,”他輕輕環住她,“而且,我從未想過從你這裡得到什麼。”
顧雲初指尖一顫,反抱了回去,“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像你承諾,至少,請相信我會盡快……”至深之情,無以爲報,唯有一片真心付與君,只盼君可等。
万俟暄擁緊了顧雲初,“此生此世,定不負卿。”
“阿初,還記得我送你的那把匕首麼?”万俟暄鬆開了顧雲初,眸光微閃,帶着期待。
顧雲初皺了皺眉頭,想起來那把匕首本來是用來防身的,可是嫁入江陽王府之後,她便放在了匣子中,“記得。”
“那匕首其實是一對,”万俟暄掏出一把同樣款式的匕首,“非劍大師最後的成品,不是劍,而是一對匕首,一名念卿,一名與君。”他將匕首抽出,上面折射出一個‘卿’字。
非劍大師是百年前燕國著名的鑄劍師,所著兵器削鐵如泥,更是千金難求,“這麼貴重,你如何尋來的?”她對這對匕首略有耳聞‘念卿如舊,與君同歸。’
“本來是意外,只得了與君,前兩日舅舅把念卿也找到了。”他獻寶一般拿給顧雲初看。
顧雲初微怔一下,剛想說話,便聽到了一聲輕咳,她扭過頭去,發現顧清遠帶着顧徵在不遠處,想必是來看望母后的,正巧撞見他們二人在這裡。
“陛下,皇叔。”顧雲初依次行了禮,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心中帶着幾分踟躕。
“你們小兩口在這裡做什麼。”顧清遠見兩個人將手中的東西都往身後藏了藏,不由得輕搖兩下頭,這兩個孩子都是他最爲得意的,應當是天作之合,可是之前兩人之間他也看得清楚,現在兩人似乎緩和了許多,他倒不知道是不是該欣慰了。
“一起進去吧。”顧雲初快速的瞟了一眼顧徵,發現他面上果真是有幾分不悅的。
“你不在宮中,你母后很是孤單,多虧了幾位朝臣的女兒多往寧安宮走走。”顧清遠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那是該好好獎賞她們的。”顧雲初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徵兒立後的事情該提上日程了。”進了殿內,便見到蘭沁又被宮婢扶着走了出來,想必是聽到了通傳,知曉攝政王和皇帝來了。
顧徵張了張嘴,“一切憑由母后做主。”
顧雲初帶着幾分憂心看了顧徵一眼,“不知道母后覺得哪家的女兒合適?”
“魏太傅家的四小姐魏穎,如何?”她坐下,示意顧雲初坐到她的身邊,而顧清遠則坐到了一張較遠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