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緋和耶律炎帶領五萬大軍連夜馬不停蹄趕往東陵國,風塵僕僕。
“若想速速抵達東陵國,只能抄一條沙漠近路!”耶律炎向耶律緋提出這樣的建議。
惦記着父皇和東陵國安危的耶律緋想也不想,就採納了他的建議。
五萬大軍改了方向,朝沙漠之路進發。
走着,走着,一路上植物漸漸稀少,前方不遠就是沙漠地帶了,不少兵士們已然攤在路旁,再也行不動半分。
“緋弟,大軍必須暫歇,否則五萬大軍到東陵國恐怕就只剩下三萬了!”
耶律炎快步駕馬跟上耶律緋,大聲稟告,灌了一口風沙。
行軍條件惡劣已經阻礙了大軍的步程,耶律緋心中自知,然東陵王有病在身,東陵國陷入危機,心急如焚,怎能耽誤片刻!
他眯着銳利的眼眸,風沙掩蓋了他昔日的風采,神色卻一如以往,毅然決然,一望無際的風沙,何時才能到達東陵國。
“東陵國有難,不能拖延,我一人先行趕往東陵國,爾等停軍整頓,改走山路,速速跟上。”
耶律緋躍身下馬,堅毅的眼神折射出睿智的光澤,隱入漫漫黃沙之中,遠遠離去。
“好的!”耶律炎等了半天,就等他在這一句話了,五萬大軍不能跟着他喪生在沙漠之中。
再說,引耶律緋入沙漠也是他的計策之一。
耶律緋向來路癡,不分方向,一人離去,只怕未到東陵國就迷路了。
且沙漠風沙那麼大,晝夜溫差大,又沒有水源,他說不定就會葬身在沙漠之中。
而且,他用這種辦法除掉耶律緋,任誰也不會懷疑,只會認爲那是一個意外。
只要耶律緋意外葬身在沙漠之中,東陵國大半的兵權就會落入他耶律炎的手裡。
他耶律炎就能呼風喚雨,甚至還能獲得東陵國皇位的繼承權。
耶律緋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耶律炎的計謀,仍然獨自穿行於黃沙之中。
他告訴自己必須在黑夜降臨之前走出這裡,否則他很有可能會葬身於此。
即使沙漠外已經正值秋天,但沙漠之中似乎沒有季節變化之說。
而且晝夜溫差極大,白天烈日炙烤,夜間卻寒冷冰凍,且沒有任何可以標註方向的東西。
新月形的沙丘在風沙的狂吹下不斷地改變形狀,緩緩移動,不停變換着風向,隨時都有可能將他淹沒。
可是他知道,只要走出這裡,就可以節省兩天繞山路的時間,儘快到達東陵國。父皇,您要等我……
耶律緋獨自一人離去後,耶律炎帶着
五萬大軍改走山路,但他沒有速歸東陵國,而是朝反方向的南宛國進發……
耶律緋一心只想快一點返回東陵國,加快了行程。
蒼茫的黃沙一眼望不到頭,耳邊的狂風呼嘯,將黃沙捲起,直衝九霄。
耶律緋已入沙漠,行了一天一夜,夜間的北極星證明他的方向沒錯,一直向南,可這片沙漠,究竟何時才能到頭?
他真的能走出去嗎?到處都是不斷移動的沙丘,只要他倒下,隨時會被無情地掩埋。
頂着大日頭,額頭上不停冒出的汗滴卻不斷地被高溫所蒸發。
敞開的衣襟內露出發紅的胸膛,他已被折磨得看不清表情,只有沉重深陷的步伐堅定地緩緩行進,證明他內心從未放棄的信念。
父皇,您一定一定,要等我。
身後的一串腳印不停地被風沙掩過,耶律緋突然膝蓋打彎,他的雙腿似乎已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跪入黃沙之中。
一旦停下,他便再也無力起身,繼續行進。
腦海之中忽然天旋地轉,腹中一陣噁心,他還來不及反應,眼前就一陣發黑,歪斜着身子,昏倒在茫茫黃沙之中……
突然,自地面之中鑽出一隻細小的蠍子,身體烏黑,蠍尾赤紅,帶着劇毒的尖直蠍尾高高翹起,徑直向倒地的耶律緋而去。
隨之不久,又有無數的蠍子鑽出,密密麻麻,覆蓋了一小片黃沙,全數向他聚去……
這些突如其來的沙漠毒蠍,又會給耶律緋帶來怎樣的命運?
此時,在山林的竹屋中,南紫毓找不到耶律緋,決定離開竹屋。
她下了山,重新返回南宛國境內。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南宛國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一片戰後蕭條的景象,而是比以前更加繁華。
都城林立,亭臺樓閣,隨處皆是,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街道上則擺着很多小攤子,擺着很多小東西,有吃的也有玩的,琳琅滿目的,看得讓人應接不暇。
但南紫毓並沒有驚歎於如此熱鬧的景象,只是一臉深沉。
再一次走在南宛國國境內,回憶中的一幅幅血腥的一幕又在腦中回放。
她沒有忘記她父皇,母后是怎麼死的,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國恨家仇。
她這次回來,就是爲了復仇而來的,可讓她心寒的是,她的那些國民似乎早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南宛國的國民。
還沉浸在目前滿足的生活中,早已經忘了前朝皇帝,忘記了她這位流落到民間的前朝落難公主。
南紫毓無法忘記她的家人和那年幼
的弟弟是如何慘遭毒手,她決心要復仇!
可是,她一屆小女子力量薄弱,如何得找到修羅皇子,如何以刺殺他,替父母報仇?
南紫毓腦海裡一直在重複地問着自己這個問題,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直走到天黑。
她覺得腳趾疼得再也邁不動步伐的時候,停下腳步擡頭,才發覺自己竟然回到了皇宮。
這裡早已經荒廢,不再是昔日奢華熱鬧的皇宮,而成了一片廢墟。
但是這她還能從大片廢墟里,看到它往日的樣子。
南紫毓走進“皇宮”,一步一步環視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柔和的月光灑落,流泄她一身。
她走到庭院,神思不由得恍然。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曾在庭院玩,弟弟和她一起追逐,父皇則在一旁笑,她跑累了,是母后拿着手巾替她擦汗……
從遙想裡回神,南紫毓看着寂寞蕭條的府邸,沒有一絲人煙,不復她記憶裡的歡樂,此刻,只有她一人。
紫眸幽沉,脣畔不禁勾起一抹苦澀,掃去心頭的空蕩,不許自己再多想,她最近真的想太多了。
南紫毓搖頭,轉身走了幾步,腳步卻又停頓,然後,走向後方的側門,從側門走出府邸,然後跨步走向大門。
她只是臨時起意,既然都走到這,不如就去看一下,她不以爲能遇到什麼,只是想回憶一下。
走了幾步,她聽到馬匹的呼吸聲和馬蹄的踢踏,再向前數步,隨即聽到馬的嘶鳴。
有人在門口?
她心口微震,會是……
她急忙上前,看到一匹白駒在門口,擡眸與馬上的人對上眼。
是一個男人!
她擡頭打量着他,只見他一身月白項銀細花紋底錦服,大片的蓮花紋在白衣上若影若現。
一根白絲線束着一半以上的深藍色頭髮高高的遂在腦後。
他的五官偏柔,溫和的眉眼,眼睛略爲狹長,讓他看起來更漂亮,直挺的鼻樑,淡色脣瓣,這樣的臉是好看的,甚至好看得過分。
他雖然相貌溫潤如玉,可他身上的氣質卻很剛毅,黑眸透着沉靜,像深沉的海水,讓人難以測度。
他不是她的弟弟,她記得她弟弟的模樣,不是這樣子的,再說,這男子的年紀看起來不可能會是她的弟弟。
南紫毓心頭掠過一抹失望,繼而爲自己的反應失笑,她還以爲是會她弟弟……
可惜……
可是,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她記得南宛國皇族之中,除了她已經沒有一個人倖存了,他究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