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仍閃爍,山洞蕩着光影,洞外雨仍淅瀝。
耶律緋緩緩睜開眼,低頭看着她。
她睡得很熟,眼下有着淡淡的陰影,羽睫還有着未乾的淚痕。
勾起脣角,手指輕撫着細嫩的臉頰,溫柔又小心翼翼,怕吵醒她。
“嗯……”南紫毓輕吟一聲,像只貓咪似的,翻了一個身,找到舒服的姿勢,才又安睡。
他低頭,動作放得極輕,修長的手指流連的劃過她清秀的臉龐,自言自語喃喃道。
“很抱歉,恐怕這一次是我要先離開你了,請原諒我……”
耶律緋眼睛中翅了眼淚,那些眼淚彷彿以前是在一個不見天日的深井當中,現在才涌現出來。
淚珠順着他的兩頰飛快地流出來,就好比岩石裡滲出來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滴落。
他的內心充滿了尖銳的隱痛,就是流眼淚也無法使它減輕。
他並不是不想將她留在身邊,只是她的身份不允許他將她強行留在身邊。
她是南宛國皇室的餘孽,只要讓東陵王知道她的存在,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甚至可能還會要了她的命。
而他,就算擁有一半兵權,也無法與東陵王抗衡,也沒有能力保全她。
東陵王雖然是他的父皇,但殘暴冷酷,即使他向他求情,他也不會顧念父子情面,願意放過南宛國皇室的餘孽。
不能很好地保護她,還不如他就這樣放手,放她安然離開!
雖然心痛,但她能夠安全,他就滿足了。
他決定要放手離開,在走之前,他必須醫治好她的眼睛,復明以後,她才能夠更好地照顧自己。
分手或許也只是短暫的,等他回東陵國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以後。
他一定會去找回她,到時,他或許能夠以另一個新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讓她重新認識他。
他們二人還有機會重新邂逅,從頭開始,一定會的,他發誓!
耶律緋終於擺脫了內心的掙扎,平復了激動的情緒。
他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指尖遊走於那深深刻在他心底影響他呼吸的面容,自然自
語。
“我多希望,可以帶着你一起走,若你與我同去東陵,只怕凶多吉少。”
“如果有緣再聚,我定不負你,今後天下劫難,由我一人獨抗。”
“少了你,我呼吸沒力氣……所以,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說罷,他將剛剛在懸崖上採的草藥從錦囊中取出來,放入搗藥盅裡盅成粉末後,調配入雨水。
調製好藥水後,他抱起南紫毓,不管不顧地將手中的飲料硬灌下去。
喂完藥後,耶律緋輕輕地把她放回在他特意堆好厚厚的芭蕉葉上,然後,用自己的披風,緊緊地包裹住她的身體,防她着涼。
他神情地望着悠然熟睡不醒的南紫毓,似乎要將她的絕美面容,深深地刻入腦海之中。
最後,他的目光定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許久,許久,突然他俯下身子,蜻蜓點水般在她臉上印下一吻。
耶律緋留戀的再看了她一眼後,暗自嘆息了一聲,穿好衣物,悄無聲息的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微顫的睫毛晃動片刻,靈動的美眸緩緩張開,她竟然看得見了!
環視四周,南紫毓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山洞裡,身旁的芭蕉上,擺放着她整整齊齊的早已烘乾的衣物,一旁還準備了不少水袋、果實,只是,卻不見了他的身影。
他到哪裡去了?
他是故意迴避她,生怕她看見他的模樣嗎?
他本來就可以早一點使她復明,可偏偏故意拖延,嘴上雖然說因爲賭局緣故,他不能輕易認輸。
但她察覺到他似乎害怕她復明的原因,是怕她看得見他的樣子!
難道他的模樣很醜,所以,他纔不願意讓她見到他的樣子,故意躲起來的嗎?
不行,她要找他問清楚才行。
她起身穿衣,走出山洞,邁着蹣跚的步伐下了山,回到了竹屋內……
她將竹屋裡裡外外,以及竹屋附近翻了一個底朝天,依然找不到耶律緋的身影。
這次他不是迴避她,是真的棄她而去,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她原本以爲他真的喜歡上她,就算給她治好眼睛以
後,也會用各種理由將她軟禁在身邊。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治癒她的眼睛以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想到昨晚他在她耳邊口口聲聲地說喜歡她,今天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苦笑溢出,她感覺自己可憐又可笑……
用力地搖搖頭,她努力忍住淚水,安慰着自己。
可惡!他不告而別又怎樣,她纔不想在意,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反正她又不喜歡他……
可是爲什麼,她心中卻覺得難過極了,總覺得自己是被人拋棄的玩具。
這種奇怪的心情讓她疑惑,更讓她氣悶,而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該死的男人!
抿抿脣,對於自己的軟弱,南紫毓不禁感到無奈,不管她再怎麼不願承認,事實擺在眼前,她就是對他動心了。
她真是瞎了眼,哪根筋不對,纔會喜歡上那個不負責的無賴!
偏偏,她就是無法自拔的將心遺落在他身上。
而他呢?雖然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可是……卻在做了那事後,不負責任地走人。
就算要走,也應該是她先離開他纔是。
她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山谷裡,她揹負着國恨家仇未報,她必須離開。
就算,明明知道二人終究是會分離,可是他卻先離開,讓她的心裡十分難過,也難以接受。
看來他騙了她,他真的不愛她,之前對她好也是一時的興起,現在他膩了,就丟下她不要了!
想到自己被他玩弄後拋棄,南紫毓氣得把房裡所有東西全砸爛了。
砸到沒東西可砸,才氣喘吁吁地站在房中央,擡頭大吼。
“去死!去死!去死……”
過了許久,罵到累了,她才無力地坐在地上,頹然低下頭。
四周全是被她砸壞的東西,好好的房間無一完整,就連她,心中也像少了什麼似的,空蕩蕩的,找不到依憑。
像失去了什麼,不管怎麼怒喊、怎麼發泄,仍然不能消除心裡的空虛戚,反而覺得自己的心愈來愈空,就像地上的殘骸一樣,她的心彷彿也跟着支離破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