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先前說過，燕老七從來不缺生意。這不，天還沒亮就有人來敲門了。
“七叔！七叔！”
一陣砸門聲吵醒了燕山，趕忙走出院子去開門。
“燕山，七叔在嗎？”
來人是孫家肉鋪的孫錢，孫家肉鋪離義莊有兩條街，這麼早，他來幹什麼。
“在裡屋呢，有什麼事？”
“趕緊，趕緊叫上七叔去我鋪子裡看看，出大事了。”
這孫錢愛財如命是出了名的，看他這神色慌張的樣子，莫非是財路上出了問題？
沒再耽擱，燕山叫上燕老七一起去了讓肉鋪。
天色矇矇亮，院子裡亮着五六盞風燈。燈光下放着六扇豬肉，這肉可是不新鮮，味道嗆人不說，上面還趴着幾隻蛆蟲。
“七叔，您趕緊幫忙看看吧。前兩天羅家辦喜事，在我這裡訂了六扇豬肉，我這豬肉都是現殺了給送過去的。可是誰知道下午送過去，晚上羅家的人就給退了回來。說，說我家的肉不新鮮。我怎麼想都沒想明白，結果打開倉庫一看，這傢伙，鋪子裡一塊好肉都沒有了。七叔，您老也經常吃我們家的肉，從來就沒有不新鮮這一說，這，這……”
雖說孫錢貪財，但是做生意這方面也確實是個實在人，在他家買肉從來就沒有過缺斤短兩，更沒有不新鮮的。所以，看樣子是被人使了絆子了。
“燕山，這事你辦吧。”
“得嘞，師傅您歇着。”
這點障眼法燕山一進門就識破了，從包裡拿出一張黃符紙，夾在指間瞬間點燃。一旁的水桶中還有半桶清水，把快要燃盡的符紙投入其中，用手指攪拌幾下。
“拿瓶米醋過來。”
米醋對燕山來說可是好東西，特別是陳米醋。
孫錢從廚房中拿來一瓶米醋，酸味瞬間傳遍了整個院子。燕山把醋倒入水桶中攪拌均勻。
“拿着這個，在你們家所有生蟲的肉上都撒上些。”
孫錢拿着水桶和夥計一起忙起來。這時候燕老七忽然朝着一個房間走過去。
“師傅，您去幹什麼？”
“孫家出這檔子事可不是有人給他使絆子。這間屋子裡藏着點東西。”
門上上了鎖，想打開不是什麼難事。只見燕老七手握鐵鎖，下一秒那鎖就自己打開了。這本事是燕山一直想學的，但是奈何燕老七不願教給他。
沒有太多光亮，屋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燕老七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在指間點燃。一邊的桌上有一盞油燈，點上燈之後，藉着光勉強看清了屋裡的樣子。
房間裡大大小小有十幾個鐵籠，籠子幾乎都是空的，其中幾個關着幾隻兔子，還有一個竟然關着一直小豬。
這豬一般都不會放在籠子裡，可這豬並不是一般的豬，黑灰色的鬃毛和尖銳的獠牙讓人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一隻野豬。
“有什麼不對嗎，師傅？”
“看見那隻豬了嗎？看起來沒什麼不一樣的，但是它身上的氣息不一般。”
氣息？燕山左看右看，怎麼都沒看出來。
“它的父母一定是成了精的，這野豬精也分善惡，如今只是讓孫家的生意出了岔子，只要把它放了，應該就是沒什麼問題了。”
豬精？燕山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前些年的時候跟着燕老七一起去山裡解決了一直狐妖。那東西也是自己修煉成精的，只不過卻做上了吸人精氣的勾當。這麼看來，今天的野豬精也只是因爲孩子被抓了才使了這障眼法，也算得上是善類了。
從房間裡出來，孫錢和夥計也都灑完了藥水，豬肉都恢復了以前的樣子。
“七叔，真是多謝了。”
“先別忙着謝我。我也不問你那屋裡的野豬崽子是怎麼來的了，只要天一亮，你就趕緊把它送回山裡，到時候你的鋪子也就沒事了。”
“豬崽子？是它壞了我的生意嗎？”
“它可沒這本事。你得罪的是山裡的精怪，聽我的，明個放回山裡就好了，記住了。”
交代完事情之後兩人就回了義莊，不過燕老七不太信任孫錢，那人雖然做生意實在，但是保不齊會在這方面動歪腦筋。燕老七跟他說山中有成了精的野豬，他家關着的豬崽子就是野豬精的崽，他爲了錢財可能會把小豬買了。
不過這件事就不用了燕老七去盯着辦了，在早飯後燕山就蹲守再孫家肉鋪的門口了。
“看什麼呢？”
忽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他一跳，轉身看原來是許青林。
“大少爺，都這點了你不在醫院跟着我幹什麼？”
“醫院裡又不缺我一個醫生，再說了，跟着你不是有意思嗎。對了，我讓你幫我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他還在惦記着屍體的事，雖然燕山也好奇，但是燕老七一再叮囑過，這件事絕對不可以摻和。所以就算是再想知道內情，燕山也沒有向任何人去打聽。
“出來了。”
一人從肉鋪的後門偷偷摸摸的出來，燕山認得他，這是先前跟着孫錢的夥計，好像是孫錢的外親，叫什麼孫奇。他的手裡提着什麼，用黑色的布包裹的嚴嚴實實。
“什麼事？”
“跟着他，看看他想幹什麼。”
如果他是帶着那豬崽子放回山裡，這件事就算了。可如果他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買賣，以燕山的性子，孫家可少不了麻煩。
一路尾隨一直來到一處大宅，他沒有走正門，而是去了不起眼的小門。敲了敲門後，不一會就有人來開門。他把那籠子交給了開門的人，並收下了一個小袋子，看樣子裡面應該裝着不少錢。
還真是不出所料，孫錢，果然是愛財如命。
“這是江皓昆的家，你該不會是在調查藏屍的事吧。”
“和那事沒關係，不過這個江皓昆確實該好好查一查了。”
燕山不會因爲這豬崽子的事和江皓昆有過節，到時候孫錢一定還會去求燕老七幫忙。既然他不聽勸告，燕家也沒什麼好幫的了。
回到義莊後，燕山把這件事告訴了燕老七，那老頭本來就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所以當關乎到江皓昆的時候他就叮囑了燕山不要再去管這件事。
說到許青林，他這個東臨醫院外科醫生的位子做的很是悠閒。這不，被他爹加派了人手盯着，上班時間不准他離開醫院一步。醫院裡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這個從英國留學回來的鍍金人物瞬間成爲了東臨醫院的紅人。同時，城裡稍微有些家底的人都會去醫院找他看病。一時間他的房間外就排起了長龍。
燕山也不總是有生意做，空閒的時候總有許青林去找他，這兩天竟然不見人影了，就直接去了醫院。
“許大夫。”
突然到來的熟人讓許青林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把排隊的病人趕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沒想到徐大夫這麼受歡迎，連看病都能排起長龍。”
“我說你小子有沒有良心，明知道我被困在這都不來救我。”
燕山早就知道他被關在了醫院裡，但是待在這總歸是對他沒有壞處的。許宗澤就他這一個寶貝兒子，等百年之後還要指望着他來管理東臨醫院，所以他必須要擔起這個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