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將骨肉剝離的沙塵暴來勢洶洶,像一隻無形的巨獸撲向了達克烏斯所在的隊伍,狂風裹挾着無數細小的沙粒,在一瞬間化爲無數鋒利的刀刃,瘋狂地撕扯着空氣中的一切。沙暴帶着尖銳的呼嘯聲,如同忿怒的咆哮,將整個街道淹沒在一片混亂的風沙之中。
隨着達克烏斯手臂的高舉,原本就不曾分散的隊員立即行動,呈密集隊形聚集,迅速聚攏在一起,形成一個堅固的圓陣,彼此間緊緊相依。
隊伍中央原本呈站立狀態的卡米也伏下身來,讓背在背上的永恆光輝渾天儀呈直立狀態。渾天儀啓動了,一道耀眼的光輝照亮了緊緊相依的隊伍。
一道充滿能量的防護罩瞬間在他們周圍升起,防護罩閃爍着微光,彷彿一層晶瑩剔透的薄膜,將狂暴的沙塵與隊伍隔開。沙塵暴如怒濤般衝擊在防護罩上,發出一陣陣悶響,但這層魔法屏障穩如磐石,沒有一絲動搖。
與此同時,從高處墜落的遮光玻璃不斷被狂風捲起,瘋狂地砸向防護罩。玻璃在觸碰到防護罩的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有的直接化爲齏粉,瞬間消散在空氣中,連一聲破碎的響動都沒留下。
有的則滑落在防護罩的邊緣,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後跌落在地,殘留的碎片在風中微微顫動,彷彿在做最後的掙扎。
很快,沙暴停止了,但狂風呼嘯還在呼嘯,尖叫聲不時出現在夜幕中,聲音清晰可辨。聲音從以奇怪方式升起和延伸,在城市中迴盪。現在,籠罩在夜幕下的城市迴響着嘈雜的喧囂聲,與其說它是一座城市,不如說是一片叢林。
聲音的迴響彷彿就像真的有聲波一樣,已經失去了昔日的輝煌,褪去了曾經的色彩,只剩下黯淡無光的玻璃經過震盪後從高處無聲地滑落,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大量的玻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向地面,以一種優雅而絕望的姿態告別這個早已不復存在的輝煌時代。
當玻璃觸及地面時,發出了一聲聲尖銳而刺耳的脆響,玻璃碎片像一陣冰冷的雨點四散開來,落在佈滿灰塵和沙粒的街道上。
細小的碎片在街道上反射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像是瀕死之人的最後一瞥,閃爍着即將熄滅的生命。更大的碎片則發出刺耳的撞擊聲,與破碎的瓦片和腐朽的木片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鳴。
玻璃的破裂聲不斷在空蕩的街道上回響,猶如喚醒了這座城市中某種古老的回憶。一陣狂風順着街道吹來,將玻璃碎片吹得沙沙作響,彷彿是這座城市最後的低語,輕聲訴說着那些早已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的秘密。
“雷恩……來找我……”
雷恩愣住了,他不確定他所聽到的聲音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或者只是風吹過時產生的幻覺。當他準備確認時,話語淹沒在了呼嘯的狂風中。風吹來的沙子填滿了街道,沖刷着兩邊的建築物,沙子混雜的玻璃讓他一時頭暈目眩。
他眨了眨眼,眼角餘光看到了一張模糊的臉,臉張開嘴巴,微笑着,彷彿要把他整個吞下去。然後臉就消失了,只剩下沙子和玻璃。
不遠處的達克烏斯觀察着周圍,他將主要的精力投向了那兩道裂隙,他似乎搞明白套路了。從進入這個莫名其妙的城市後,故事就開始了,先是環境渲染,展現出恐怖的氣氛,鳥兒算是某種鋪墊?襯托着沙塵暴的恐怖,當內心的情緒到了一定值的時候,會慌不擇路的向那兩道看着向通道的裂隙逃離。
或許到時候就萬事休矣,徹底完犢子了,當隊形分散後,誰知道會遇到什麼離奇、恐怖的事情。就像恐怖電影中,主角面對危機的時候總是分散開,這些主角似乎意識不到人多力量大的道理,總是會故意分散開,把機會給出去。
好在他不傻,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而隊伍中的存在也都不是白給的,可謂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陣容之一,甚至沒有之一。
當防護罩消失後,他沒有大喊,讓納卡伊去做些什麼。而是看了夏克斯帕蒂一眼,當史蘭魔祭司與他對視後,腦海中呈現畫面的他指向了斷壁殘垣。
在這種情況下,魔法或許真的比物理好用,短短的功夫,斷壁殘垣就被移開了。
向前延伸的街道展現在達克烏斯的視野中,街道的長度被懸掛在周圍建築物牆壁上的遮陽玻璃板放大和扭曲。光線起初被反射,然後被吸收到似乎無盡的黑暗中。沙子厚厚地鋪在街道上,堆積在牆上,覆蓋着一層層碎骨。
行走的雷恩下意識地用手拂過一塊骯髒的玻璃,露出了他的倒影。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的倒影后面經過,好像有人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當他眨眼的功夫,那個東西就突然消失了。
隊伍不斷的行進着,渾天儀散發的光輝在每一塊玻璃上都反射着一絲飄忽不定的光芒。玻璃在風中顫抖,無處不在的嗡嗡聲讓雷恩的牙齒髮癢。當隊伍行進時,骨頭在腳下發出咔嗒聲,老鼠在永恆光輝渾天儀的光芒下飛奔而去,尖叫聲在拱形的林蔭大道上回蕩。
“連老鼠都害怕了。”科威爾喃喃道。
“但願那些只是老鼠。”貝洛達補了一句。
達克烏斯停了下來,面前的道路四分五裂,不是十字路口,而是一條條街道,每條街道都通向不同的方向。裝飾拱門標記着每條街道,但具體性質已被時間磨平了。
“你認爲是哪條路?”達克烏斯問道。
“這條路……這條路……”
“大人,你聽到了嗎?”當雷恩看向其中一條路時,那道聲音再次在他的耳邊迴響,他很確定,這道聲音不是煌奇在他耳畔的低語,而是其他某種存在,他皺着眉對着達克烏斯問道。
“聽到什麼?”達克烏斯反問道。
“沒有。”雷恩先是搖了搖頭回答道,接着他又說道,“它們似乎通向同一個地方,就像一條有許多支流的河流,但最終都流向同一個方向。”
就在他說的時候,吹過風就像笑聲一樣在他的耳畔經過。他猶豫了一下,但他最終還是沒有指明具體的方向,因爲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也不確定那道聲音告訴他的那條路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虛假的,將隊伍引向未知。
“也就是說……你也不確定?”
“大人……”
“怎麼了,別支支吾吾的,這裡的事情沒有改變,這是一座死城,有話就說。”
“你聽到了嗎?聽起來像……”
“沒有……”達克烏斯說的同時,轉過身正視着雷恩,面露猶疑和困惑的雷恩讓他的心咯噔一下,他之所以這次帶來雷恩進來就是希望雷恩的隱秘通途特性發揮作用,但現在……那個存在似乎轉換了目標?遲疑片刻後,他低聲道,“回到隊伍中去,待在你哥哥身旁,保護好自己。”
隊伍再次行進,雷恩也聽從了達克烏斯的吩咐回到了隊伍的中心。
“你怎麼了?”弗拉奈斯小聲問道。
“聲音。”
“聲音?”
“是的,一道聲音?”
“你能聽到聲音不是很正常嗎?你爲什麼這麼困惑?”
“不是的……”雷恩皺起眉頭,還沒等他回答,笑聲又傳來。這次更近了,他環顧四周尋找笑聲的來源,但他什麼也沒有找到,最後他將目光看向了地面。一道輪廓正透過一塊地上的破裂玻璃凝視着他,他能辨認出那微弱的輪廓,他能看到一個寬闊的、非人的笑容,他這次沒有眨眼,但輪廓在他的目視下消失了。
“你在看什麼?你看起來很迷茫。”弗拉奈斯看到了低頭俯視的雷恩,抓了一把雷恩後,他輕聲問道。
“鬼怪?”
“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跟在我的身旁。”弗拉奈斯這次沒有順着他弟弟的話語往下說,他知道達克烏斯爲什麼讓雷恩退回陣中了,他知道他弟弟在經歷他不曾經歷過的東西。在這個充滿詭異的地方,他作爲一名戰士做不了什麼,他能做的僅僅是保護好他的弟弟,但這就夠了。
雷恩點了點頭,又往兄長的身邊靠了靠,但隨着隊伍的行進,他感到一陣寒意,那個東西似乎盯上他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在他的耳畔不停地迴響着。
“別跟它說話,在這裡除了我們,你不能相信任何人。”隊伍呈緊密的狀態行進,跟在兩兄弟身後的託蘭迪爾之前聽到了兩兄弟的對話,不過他沒有插嘴,但在隨後的觀察中,他意識到什麼。他貼了過來,小聲說道。
“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
“我可以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隨後是良久的沉默,聲音消失不見了。
街道上,玻璃上的裂痕如蜘蛛網般蔓延,不斷擴展,隨着裂痕越來越長、越來越寬,整塊玻璃似乎都扭曲了起來。一道蒼白的光芒從裂縫之間發出,雷恩再次聽到了話語,破碎的玻璃上出現了無數的模糊人臉。
一陣冷風吹來,玻璃在嘆息聲中裂開,消失在黑暗中。
這座城市就像一個捕食者,飢不擇食,野蠻無情。達克烏斯能感覺到城市的騷動,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在控制着城市,風向已經轉變,街道顫抖着,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隊伍無聲的前進着,突然,地上一塊只有巴掌大小、毫無威脅、一腳就碎的玻璃伸出一個東西,蒼白的東西像一縷縷冰霜一樣抓住了雷恩的腳。快,太快了,彷彿像……但雷恩消失的速度比這還快,已經不能按秒來形容了,就像在短短兩幀內完成的一樣。
雷恩沒有掙扎,沒有尖叫,直接消失了,像掉進湖裡一樣掉進了玻璃裡。玻璃在發出一聲可能是心滿意足的嘆息後,破裂膨脹,變成了碎片。
抓向雷恩的弗拉奈斯和託蘭迪爾已經反應的夠快了,但他們還是慢了,他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隊伍中的騷動引起了達克烏斯的注意,當他轉過身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之後,他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大了,無數的髒話涌向了他的喉嚨。
——
雷恩憤怒地嚎叫着,但在這詭異的空間裡,他的怒吼被無情地吞噬了,迴盪在虛空中,只留下嘲弄的回聲。那些笑聲,尖銳而刺耳,從四面八方傳來,充斥了他的耳朵,彷彿有無數張嘴在無嘲笑他。
他的世界變得狹窄,聲音從各個方向涌來,如潮水般淹沒了他。他彷彿被困在一個無形的牢籠中,四面是冷酷的鏡子,反射出他內心的每一個角落,放大他的恐懼與絕望。
玻璃的世界無情地包圍着他,上下左右,前後都被冰冷而鋒利的玻璃所封閉。每一塊玻璃都在晃動,彷彿有生命般緊緊逼近。
他看到了自己的臉,從上百個角度以扭曲的形態瞪視着自己,憤怒與恐懼在那些眼睛中交織,無數個自己在向他訴說着內心深處的絕望。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玻璃中迴盪,但那聲音卻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充滿了詭異的質感,每一句咒罵都像是被扭曲的現實在發出最後的喘息。
然後,他開始了墜落,時間在這虛無的深淵中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鐘都被拉得無限長,或者是無限短,他無法再感知時間的流逝。似乎墜落的過程持續了好幾天,或者只是片刻間的幻覺,但這毫無意義。他的感官被這奇異的空間所欺騙,迷失在變幻莫測的光影中。
在他墜落的過程中,玻璃的碎片如同一場永無止境的風暴,不斷從四面八方襲來。他的身體與那些鋒利的邊緣碰撞,滑落,跌倒,如同一片無力的落葉,被颶風捲入混沌之中。
他的世界成爲了一條扭曲的倒影隧道,每一面鏡子都是一種詛咒,將他困在無盡的自我之中。他試圖後退,試圖逃離這場無休止的夢魘,但每一次轉身,來時的路都已消失,迷失在閃爍的玻璃碎片之中,消散在虛空的邊緣。
通道的牆壁似乎在他周圍逐漸收縮,那些冷酷的玻璃變得越來越近,擠壓着他的空間,彷彿要將他徹底吞噬。尖銳的碎片如同猛獸的利爪,猛然向他刺來,他的憤怒達到頂點,他舉起現實之刃,狠狠地砍向那些試圖吞噬他的擠壓物。
隨着一聲尖銳的慘叫,玻璃碎裂,化爲無數的碎片,如同被旋風捲入黑暗深淵。短暫的解脫中,他認爲自己在那些碎裂的玻璃中看到了不屬於他的臉,那是一張陌生而扭曲的面孔,透着不祥的光芒。但旋即,風再次吹來,強烈的吸力將他拖向更深的虛空,那片沒有星星的黑暗深處。
他踉蹌着走進無盡的黑暗,每一步都變得更加艱難。他能聽到達克烏斯的憤怒咆哮聲,近在耳畔,但又遙不可及,彷彿兩個世界在他耳中交織與分離。光明與黑暗在他的視野中不斷融合、裂解,形成一種無法名狀的混沌。
他的腳下並非堅固的石頭,也不是脆弱的骨骼,而是如玻璃般嘎吱作響的東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沙子上,但這些沙子不是自然的產物,而是由無數碎裂的自我組成,彷彿他每向前邁出一步,都會把自己的靈魂碾碎在腳下。
如果他停下腳步,那些細小的玻璃碎片便會開始將他拖入無盡的深淵,彷彿他整個人都要被這詭異的沙子吞噬。無論他向何處看去,周圍的世界都在瘋狂地扭曲、分裂,他那張破碎的臉不斷在他眼前閃現,如同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一陣強風向他咆哮,彷彿試圖同時強迫他後退,又向前拖拽他,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拉扯得越來越緊。那些尖叫聲、低語聲、哭喊聲在他耳邊交織成一片混沌的噪音,每一種聲音都像是在訴說着某種痛苦與絕望,然而它們又如此模糊不清,難以辨識。
玻璃碎片像狂風中的利刃般無情地劃過他的肌膚,他的臉頰被割開,鮮血順着他的皮膚蜿蜒流淌,熱乎乎的液體滴落在地上,與閃閃發光的玻璃碎片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美感。每一次痛楚都提醒他自己還活着,還在掙扎,還在這個詭異的世界中前行。
他踉蹌着前行,手遮住眼睛,試圖阻擋那些刺眼的光芒和飛舞的玻璃碎片。他不知道前方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被這片無盡的虛空吞噬,但他知道,停下意味着死亡,或許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在等待着他。
在他兩側,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水般蔓延,遮蓋了鏡子碎片之間的空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那種恐懼超越了理智,巨大的陰影在黑暗中浮動,陰影的存在無法被完全捕捉到,但他能夠感覺到陰影的每一次移動都使這片空間發生扭曲和震動。
那是比城市更大、比山脈更龐大的東西,那不可名狀的存在在深淵中蠕動,彷彿巨大的神祇在沉睡中翻身。
雷恩能感受到那個東西的呼吸、力量,東西的存在帶來了難以承受的壓迫感。他的每一個倒影都畏縮了,彷彿倒影意識到了陰影的真正本質,倒影的恐懼彷彿也是他自己的恐懼,被無數倍地放大,最終令他自己也開始懷疑,這些陰影是否只是他心中最深處的黑暗所投射出來的化身。
前方,那座閃閃發光的城市依然在遙遠的盡頭等待着他,鋸齒狀的塔樓像閃電般聳立在虛空之中,然而其他一切都被強烈的光芒淹沒,難以辨認。那光芒如同一道道利刃般刺痛了他的眼睛,但又充滿了無法抗拒的誘惑。
然而,通往城市的道路狹窄而危險,如同一條橫跨虛空的堤道,在他腳下隨時可能崩塌。黑暗如同一條貪婪的巨蛇,從四面八方向他逼近,令他每一步都變得無比艱難。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彷彿是在與這片虛空進行一場生死搏鬥。他跌跌撞撞地前行,腳下的道路在他的每一步下不斷碎裂,玻璃碎片像漩渦般旋轉,飛向無盡的虛空。
那座城市,彷彿永遠都觸不可及,被困在一絲微弱的光亮和無盡的陰影之間。他感到一種強烈的恐懼,那恐懼是如此強烈,以至於他一度懷疑自己是否能夠繼續前行。在黑暗中,模糊的陰影從虛無中升起,陰影彷彿突然意識到了他的存在,開始向他逼近。
他手中的劍沉重無力,他感到自己周圍的倒影在畏縮或逃走,倒影在黑暗中無聲地哀嚎,倒影是他自己,還是他只是倒影中的一員?這一切變得如此混亂,他無法再分辨真實與虛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是原來的自己,或者他已經變成了那些倒影中的一個。
道路震動,玻璃碎片在他周圍升起,將他包裹起來。他感覺自己被拖向閃閃發光的鏡城中,被捲入了激流。一波波的玻璃碎片像海浪般涌來,將他徹底淹沒,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看到自己那扭曲、破碎的倒影,那倒影對他露出詭異的笑容,彷彿在嘲笑他的無力與恐懼。
光線突然變得無比強烈,將整個空間填滿,每一個裂縫,每一片碎片都在放射出刺眼的光芒。他感到自己正在逐漸失去對現實的感知,彷彿整個人都被這無盡的光芒吞噬,融入了這片閃爍的鏡城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存在,或者他已經成爲了這片光海中的一部分,永遠無法逃脫。
突然間,他猛地向前衝去,速度幾乎快得無法站立。玻璃旋轉着散落開來,露出了石頭的漩渦,柱子、支柱、拱門和臺階,所有這些都纏繞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無盡的扭曲建築隧道。他意識到這座城市曾經如此遙遠,現在卻又在他的面前展開,像一幅巨大的掛毯一樣展開。
他看到塔樓像巨獸的牙齒一樣向他猛撲過來,還有高聳的牆壁。大門在他身下吱吱作響地打開了,雕像在他視野的邊緣喧囂着,在他跌倒時伸出石頭手。
一陣冷風吹過他身邊,像樹葉一樣吹過他。傳來鏡子破碎的聲音,然後他滑過一個佈滿灰塵和石頭的斜坡,他滾了下去,撞到一根柱子的殘骸才停下來。他的臉上有數百個小傷口,鮮血從傷口中滴落。他渾身痠痛,揮了揮手,試圖清除他到來時揚起的灰塵。
“停在原地!”
當灰塵變薄時,他聽到什麼東西靠近的嘎吱聲。他摸索着尋找他的劍,將劍從他掉下的地方撿起來。他站起來,咳嗽着發出挑戰。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滿是碎石和骨頭碎片的山上,山坡滑落到下面陰暗的街道上。周圍是迷宮般的無盡樓梯,這些樓梯要麼上升到陰影高處,要麼消失在視野之外。
狹窄的街道和高聳的拱門以錯誤的角度升起,彎曲扭曲,彷彿出自巨人之手。到處都是柱子和玻璃碎片,腳下或高聳入雲。在遠處,他可以看到高高的堤道像蜘蛛網一樣延伸到城市上方
就好像有人將一座城市折迭起來,然後又將其扭曲。在他的上方,在階梯和突出的雕像叢中,一座巨大的拱門從側面的門楣上冒了出來。拱門內,一塊破裂的遮陽玻璃慢慢地重新形成,令人不寒而慄。
他聽到一陣低語的笑聲,但很快被周圍捲起的寒風吹散了。他的呼吸在他面前綻放,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他的腳下踩着一個東西。
一個黃銅護符,一個扭曲成一個不完整但不知何故成雙端形狀,就像一個破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