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沒有軟硬兼施的非要江秋意跟着去書房,倒讓江秋意小小吃驚了一把,她還想着實在不行就打出長孫府去唄!難不成他們還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啊!
趙忠一路將她領到了五姨奶奶住的西廂房,這邊的規格和主樓那邊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可見長孫府的尊卑等級制度是很森嚴的。
五姨奶奶的院子裡,謝四妹正跪着呢,也不知道跪了多長時間了,整個人虛弱的想往地上一灘,旁邊立馬有小丫鬟拿着小皮鞭往她後背上一抽,抽的她差點沒疼死過去,立馬又跪直了。
謝四妹在家的時候沒少惹江秋意的討厭,可她到底是六郎的姐姐!六郎娘更是憐惜她打孃胎裡出來體弱,從小將她捧在手心裡養大的,今日要是看見她被長孫家的人這麼糟蹋,不知道該心疼成啥樣了!
心裡頭窩起了火,那小丫頭第二鞭剛想抽下去的時候,江秋意一個箭步就奪了她手裡頭的小皮鞭,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一發力就將那毫無防備的小丫頭推得狠狠的栽了個跟頭。
小丫頭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後剛想罵娘,江秋意一皮鞭就甩在了她面前,嚇的她連聲尖叫。
“放肆!哪兒來的瘋婆子敢在長孫府撒野!”
說話的是三姨奶奶,五姨奶奶這攤破事,大夫人壓根就瞧不上眼,二姨奶奶仗着進門時間比她早,一甩手也不管了,還在爺身邊吹枕頭風,將這破差事往自己頭上扣!
誰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最晦氣的?何況還是五姨奶奶這種低賤的奴婢生孩子,她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即使再是庶出也比是四姨奶奶,五姨奶奶這些個賤人不知道高貴多少倍!
如今淪落到要來看護五姨奶奶生孩子,這裡頭少不了二姨奶奶那個賤人在背後坑她,可罪魁禍首還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下丫頭!進了府就不安生,跟那個眼皮子淺的只能看見爺的雨露之恩的五姨奶奶來來回回的掐架,明裡暗裡鬥了多少回?
如今鬧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害得自己得上這來給那個小賤人當門神,三姨奶奶心裡頭怎麼能不窩火?
江秋意沒有理那個掐腰叫囂的女人,而是彎腰去檢查謝四妹的傷勢,哪知她卻不領情,一把就把她的手甩開了:“幹嘛?你來看俺笑話了是不是?你現在心裡面一定很得意吧!俺淪落成這個樣子,你看了是不是特開心?!”
嘆了一口氣,看謝四妹還有力氣惦記自己那點可笑的尊嚴,可見傷的並不是十分的重。
“我只是在想,你阿孃和你三姐要是瞧見了你今日這個模樣,該有多心疼?”
一句話,讓原本死死咬着牙關的謝四妹終於忍不住破了功,眼淚大把大把的掉出來,可她就是硬撐着不肯哭出聲音來。
“你推她了嗎?”
“沒有,俺當然沒有,俺推她幹啥?明明是她自己腳滑掉進去的,俺想去喊人來救她,黃鸝她們就跑出來押着俺,說是俺將五姨奶奶推下荷塘的!”
謝四妹尖叫起來,還是這一套說辭,可不管她說的再怎麼歇聲抵裡,就是沒有人相信她!
“嗯,好,不是你推的就好,起來,不是你推的你在這跪個啥勁?人往你頭上扣屎盆子你就認栽啊!傻不傻!”
江秋意說着就過去扶謝四妹,這一回謝四妹沒有反抗,她驚訝的說不上話來,從前在家,她可是沒少得罪江秋意,她們的關係簡直就是水火不容的,可攤上這麼大的事,自己一句沒有,她居然毫不懷疑的就信了?
不止謝四妹驚詫不已,連被無視的三姨奶奶也是氣的直髮抖:“你!你!誰讓你扶她起來的!她個小賤婢蛇蠍心腸的殘害長孫家的子嗣,府裡頭沒有將她千千刀萬剮算是便宜她了,你竟然敢扶她起來!”
那邊喊的嗓子都快啞了,最後幾個字都破音了,江秋意還是不看她,只問謝四妹:“你簽了賣身契了麼?”
謝四妹搖頭,上一回她娘和三姐來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一定不要籤賣身契,這府裡頭給她什麼東西都不要按手印,她不識字,有可能他們會坑害她。
謝四妹一開始嗅之以鼻,心想她娘真是小肚雞腸,長孫府什麼樣的家世,坑害她一個鄉下丫頭幹什麼?不過她又仔細一想,她娘來的這麼急,肯定不會想的這麼細,賣身契的事情一定是江秋意交代的。
她雖討厭她甚至憎恨她,卻對她的行事作風還有縝密的心思,不得不佩服的。於是她很留心,文書一類的東西絕不沾邊,進府的時間又還不長,這事就一直拖着。
得了謝四妹的準信,江秋意心裡頭就有譜了,回過頭來看着那趾高氣揚的貴婦,冷冷的說了句:“她又沒賣給你們長孫府,依然是自由身的平頭老百姓,你們打死她可是要償命的!”
“那這賤蹄子害了我們家五姨奶奶,一屍兩命就不用償命了?”
“你家五姨奶奶一屍兩命了?那你們家老爺還大老遠的把我從石屏接過了幹嘛?他腦子被門擠了?讓我過來給屍體接生啊!”
“哈哈哈……小娘子好一張伶牙俐嘴啊!”
長孫揚自打接到江秋意入府的消息後就一直等着,在書房坐等右等,美酒佳餚都準備好了,就是等不來佳人,一猜就知道趙忠果然沒能將人誆進書房,筆直的衝五姨奶奶的西廂房來了。
上來就瞧見江秋意目中無人的推翻了打謝四妹的小丫鬟,那囂張潑辣的架勢啊,真叫自己喜歡到心坎裡了!
這會子有心在三姨奶奶面前護着她,叫她也念着爺的好!
長孫揚本就有心顯擺,今日穿的這一身衣服啊,純白的底色潑墨的花紋,錦繡的金鑲邊,腰間束着九孔連環玉帶,髮束金冠腳踩烏金緞面高靴,他養尊處優皮膚白皙,配上那一臉的流裡流氣,就跟那戲文裡的西門大官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