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麼,電視臺滿滿都是拜年話語,所有節目都會先說恭喜話,順帶地把節目主題往新年上靠,也會在這個時候再普及一遍新年來歷等舊俗知識。
孩子們邊吃飯邊看電視裡的熱鬧,正演着一家人老老少少圍一桌吃飯的和美鏡頭,白路忽然說:“關了吧。”
劉旺天愣了一下,跟着說:“關關關,先專心吃飯,晚上看電視。”
雲恩惠有些好奇的看向白路,不明白爲什麼關電視。寶寶貼着她耳朵小聲提醒道:“閤家歡樂的鏡頭。”
雲恩惠馬上反應過來,看她一眼問道:“你怎麼這麼聰明?”
寶寶說:“我覺得自己很笨,不然白路就喜歡我了。”
這兩句話雖然沒有大聲說,可也沒有壓低聲音,很多人聽到。滿快樂鄙視道:“還有沒有點臉了,那是你們家路子麼?是全國人民的路子。”
寶寶就看着她笑,終於把滿快樂笑毛了,低頭吃飯不說話,她怕寶寶揭自己的底。
孫佼佼被她們搞的異常好奇,問滿快樂:“怎麼不說話了?”
滿快樂鄙視道:“你真▽笨。”
孫佼佼想上一會兒,問白路:“你明白麼?”
白路搖頭:“我是外星人,聽不懂你們的語言,請問有翻譯麼?”
麗芙說:“你就裝糊塗吧。”
吃飯時,這一堆人湊一桌,陪客只有兩人,一個是劉旺天,一個是劉亭亭。
劉旺天說:“聽你們講話太長知識了。”跟着問白路:“我閨女很閒,在你公司安排個職位唄?”
“不安排。”白路說:“我安排再好有什麼用?呆不了幾年就回去你的公司。”
劉旺天琢磨琢磨,跟劉亭亭說:“你去應聘吧。先自己幹兩年看看。”
劉亭亭說:“我覺得留在兒童村挺好,做的事情很有意義。”
劉旺天看着白路咳嗽一聲。白路只好無奈開口:“你爹的意思呢,讓我當槍,告訴你這個世界有多殘忍,不是有愛心有好心就能活下去,要習慣這個社會的黑暗面。並且能在其中脫穎而出,或者說起碼有自保能力,保住鼎盛集團,保住名品雜誌,再去談獻愛心的事情。”
劉旺天伸大拇指:“你說的比我想的都好,完美。”
劉亭亭想了想,跟劉旺天說:“爹,你乾脆找個小三吧,趁年富力強再生個兒子。繼承你的家業。”
劉旺天沒語言了。白路賤兮兮一笑:“你怎麼知道你爹沒有兒子?”
劉旺天直接怒了:“我去,你能不能說句人話?”
劉亭亭說:“挑撥離間沒有用,我相信我爹。”
他們在這面胡說八道,奎尼在另一邊和小糖等人照顧孤兒們,很像個小大人一樣。
麗芙拽白路回頭看,白路就嘆口氣,如果是大人這麼做,他一定會勸阻。讓孩子們自己吃。可是一羣小孩互相幫助,那就幫吧。
白大先生的想法確實跟一般人不同。
按劉旺天想的。在吃飯前應該照相說廢話,再互相拜個年,被白路制止:“等我們走了,你們願意怎麼拜年都成,別搞這些虛的,沒意義。”
揚鈴很是無奈。怎麼就沒意義了?讓記者拍照發新聞不好啊?可白大老闆做出決定,揚大經理也得遵從。
難道今天就不拜年麼?當然要拜,不過不是現在。
孩子們吃飯快,事實是隻要沒有酒,誰吃飯都快。有半個小時怎麼也吃飽了。半小時後,奎尼帶着小夥伴上臺演節目。
所謂舞臺就是兩張長桌子拼到一起,演員要站在上面。
小德第一個表演,多搬個凳子上去,坐好後脫鞋彈琴。
不論對於誰來說,看到人用腳彈吉他,都是件很震撼的事情。弦與弦之間那麼近,品與品之間也不遠,那麼短的腳趾卻能彈出那麼好聽的樂曲……孩子們很震驚。
由他開始,留在大房子過年的十個孩子陸續上臺,能唱的唱、能跳的跳、能畫的畫,反正是努力表現他們最擅長的本領。
奎尼也上去吹了小號,珍妮弗問白路:“你的號,是吧?”
白路恩了一聲。
珍妮弗說:“還真大方。”
白路笑笑沒接話。等奎尼演完,標準公司的藝人們上去表演節目,還有簽約的選秀冠軍們,一個接一個的爲孩子們唱歌,甚至連體弱的鄭燕子也要上臺唱一首歌……整場節目,熱熱鬧鬧玩到下午三點半才結束。
白路最後上去說:“今年是我們給你們表演節目,我希望明年再來,是你們給我們表演節目,現在,出去放鞭。”
大門外面擺了四掛長鞭,白路挑出四個兒童村的孩子去點燃,在孩子身後是四名衛隊隊員,保護他們不出事故。
兒童村裡早已經貼滿福字和窗花,孩子們也是穿上新衣服,只是還沒有禮物,也沒有壓歲錢。
看着這一通鞭炮轟轟燃響,孩子們都有點激動。
趁這個機會,白路帶所有人站去孩子們對面,等鞭炮聲終於停歇,散盡硝煙,露出整齊的兩排人。白路在最前面,朝孩子們抱拳爲禮:“過年好,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揚鈴、珍妮弗那些人都站在兩旁,同樣抱拳恭祝新年。然後,滿快樂、寶寶、雲恩惠三個人過去發紅包。
不多給,每個孩子一百塊,然後,就這樣了。
在兒童村大門外,跟孩子們說些話,也是跟劉旺天招呼一聲,就此告別。劉旺天嘆息道:“我是不能在家過年了。”
白路有心留下來陪着一起,可同行太多人,住宿問題沒法解決,只好跟老劉擁抱一下,也不說話,再跟孩子們揮手。帶人上車。
禮物是半夜發放,老劉必須堅守崗位。同時,還要鼓勵孩子們向小德那些孩子學習。白路不說的話,由他來說,告訴孩子們只要努力,將來就可以離開這裡。去電影公司演電影、唱歌,或者無論做什麼。
因爲過年,交通格外暢通,車開的很快很穩。只是白路依舊忙碌,從他做飯時到現在,平均二十分鐘接一個電話,大過年的,南南北北許多電話,那許多記得他的人。還有許多接受他幫助的人,都會打個電話提前拜年。
往回走的路上也是如此,不要說手機電池,充電寶都快沒電了。
通過電話,白路在中午時分確定兩件事,一件是柳文青回家。一件是西日在哪過年。
西日很犟,每有假期都是打工賺錢,白路的意思是來北城過年。西日不肯。
今天是除夕,白路給特殊少管所管教霍震打電話。想麻煩他把西日接回家過年。可霍震回話,西日一早就來到少管所,跟這裡面的夥伴一起過年。霍震還說自己是大年初一的班,會替白路看着幾個孩子,不用擔心。
白路救下五個被拐少年,奎尼一個。被打死一個,還剩下的三個人,一個比一個犟。西日專心學習和賺錢。另兩個傢伙被關在少管所,每天都是專心練體能,練格鬥……
先不說他們。說回白路一行,在天色將黑時,汽車開進市裡,記者們陸續下車離開。
再去公司,有些丫頭到底還是要回家過年,安排另一輛車送她們去車站和機場。接上另一些留下來的妹子回去大房子。
過年時的街道顯得空曠,再不會堵車,街上也少了來來去去的人,少了報攤、小吃攤。
小道士指着窗外說:“大樓,燈都是黑的,沒亮幾家。“
說的是道邊一個小區,就在三環外,整整一個小區的燈光亮了不到三分之一,而且還算上許多彩燈,完全不像是過年的樣子。
白路看一眼,給王某墩打電話,順便提醒小道士:“給你師兄拜個年,別半夜打不通。”
小道士哦了一聲,拿出電話撥號。
這時候,王某墩已經接通電話,問白路什麼事。
白路先說聲過年好,再問王某墩:“我爹呢?”
“你爹發神經,跟耿老頭看林子去了。”
“看林子?”白路問。
“是看,看見的看,不是看守的看。”王某墩鬱悶道:“我普通話多標準啊,你聽不懂?”
白路問:“晚上吃什麼?”
王某墩一聲嘆息:“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寒酸的年夜飯,一共就四個菜。”
白路說:“少扯,當我不知道你家裡全是方便麪?”
“可我種類多啊,一共是四大品牌的十六種口味,還有冷水泡的方便麪,吃過麼?”
白路說:“大過年的,就別炫耀你的方便麪歷史了,等我爹回來說一聲,就不打電話了。”
王某墩說好,白路掛電話。
小道士跟白路說:“連接不上,不知道又去哪了。”
白路說:“你師兄是神仙,你得習慣。”
“早習慣了。”小道士說:“我要看春晚。”
今天是除夕,車行路上,到處掛着燈籠和彩燈,有些小區用彩燈拼出美麗圖案,偶爾還會有鞭炮聲響起。
可白路並沒有多高興,也沒有過年時該有的喜慶情緒。相反,心裡面有種淡淡的悲意。
很快回家,跟小區保安拜個年,順便給個小紅包。上樓後就開始忙活晚飯。
許多人聚在客廳吃零食,邊吃邊看電視,也有人回房間上網或是打遊戲,更多人是邊玩手機邊看電視。
這就是新年,一羣不能回家的或是沒有家可以回的人湊一起過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