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厲御行與葉念桐坐一方,葉忱和顧惜坐一方。兩男兩女相對而坐。氣氛委實詭異。
葉念桐還在生厲御行的氣,不願意理他,低頭專心吃飯。厲御行一邊吃飯,一邊跟葉忱聊完經濟聊政治,聊完政治聊家事,就連跟酒店服務的顧惜,都有話題聊。
葉念桐本來是想晾晾他的,結果反被他晾了,她心裡之憋屈,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好埋頭繼續吃,將悲憤化爲食量。
大概是心境不一樣了,葉忱與厲御行在國內經濟與政治的看法上很一致。有共同的話題。葉念桐是學經濟管理,對這方面的話題也是極感興趣的,但是因爲還跟厲御行鬧着彆扭,就不願意插話進去。
顧惜聽他們聊天,偶爾給葉念桐夾菜,葉忱說話的聲音一頓,目光落在顧惜身上。因爲太突然,厲御行和葉念桐也順着葉忱的目光,看向顧惜。
顧惜一時間成了衆人的注目焦點,她夾菜的動作一頓,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略顯侷促道:“都看着我幹什麼?”
“……g市的房地產,近幾年因爲國家的調控。也不太好做,你轉戰高端電子產品的決定,是對的,給我夾一下青菜。”葉忱說着說着,突然很自然的碰了碰顧惜的手。讓她幫他夾菜。
顧惜愣了一下,擡頭望着葉忱,葉忱目光溫潤,如一汪靜水,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小炒青菜的盤子在顧惜的右手旁,離葉忱並不遠,他卻要她幫忙夾。
那種感覺,有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親密與甜蜜。
顧惜夾了青菜放進他碗裡,他低頭吃進去。又讓顧惜夾了好幾樣菜,都是距離他較遠的。葉念桐跟葉忱生活了二十年,葉忱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她還是瞭解的。
顧惜應該也是瞭解的,所以青菜和苦瓜這類的菜,都是放在她們這邊。但是葉忱主動要吃青菜和苦瓜,倒是讓她覺得很意外。
可看葉忱享受的模樣,葉念桐恍惚明白,他不是喜歡吃青菜和苦瓜,只是喜歡被顧惜照顧的感覺。
小叔有時候,也真是可愛得很。
這邊一對情侶你儂我儂,堪堪刺激着另一邊的厲御行。厲御行傲嬌的衝葉念桐使眼色,葉念桐完全裝沒看見,她纔不給大騙子夾菜呢。
厲御行使眼色使得眼抽筋了。葉念桐都不理他,他終於明白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葉念桐不願意給他夾菜,那他便給她夾吧,厲御行夾了宮保雞丁,放進葉念桐碗裡,說:“多吃點,你這麼瘦,g市常常刮颱風,一不小心就得把你颳走。”
“……”葉念桐還是不願意理他,一頓飯吃得彆彆扭扭的。
吃完飯,葉念桐主動收拾碗筷,顧惜幫她,兩個男人轉移到客廳。葉忱來得次數多了,已然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靠落地窗的位置,有他新買的茶几與茶具,兩人坐在那裡,葉忱煮茶。
葉忱這四年,每當有煩心事時,就習慣坐下來自己煮一杯茶,讓思緒沉靜下來。所以把煮茶這門技藝,學得爐火純青。
午後的陽光傾瀉下來,厲御行坐在旁邊的懶人沙發上,剛吃過飯,有些犯困,他以手支着下巴,慵懶地看着葉忱煮茶,說道:“以前聽人說茶道靜心,這會子看你煮茶,嫋嫋茶香中,浮躁的心情確實慢慢平靜下來。”
葉忱挑眉看了他一眼,這邊寧靜悠然,那邊廚房裡水聲嘩嘩,卻讓他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這些年,孤家寡人,總得學點什麼來消遣無聊時光,品茶如品味人生。”
厲御行望着他,此刻的葉忱,給他一種“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的感覺。這兩年,他跟葉忱沒少對着幹。若不是那兩個女人,他們私底下也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相處。
之前他並不懂,自己爲什麼一直看葉忱不順眼,前幾天回江寧市,從沈遇樹的話中,他才知道,原來他跟葉忱曾經還是情敵的關係。團找諷亡。
就算失去記憶,他對他的敵意仍舊存在。
不過剛纔吃飯時,他看得出來,葉忱對顧惜的在意,甚至已經開始吃葉念桐的飛醋,那麼現在,他可以足夠放心,葉忱不會再去糾纏葉念桐了吧。
“小叔這話我就不贊同了,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怎麼會是孤家寡人?”
葉忱給厲御行斟了一杯茶,剛出爐的茶,先觀其色,再聞其香,最後品其味。厲御行雖不擅這些,但是裝裝樣子還是會的。
葉忱放下茶具,端起茶杯,對厲御行的問話,只是一笑置之,並未作答。
厲御行到底不是附庸風雅的人,他裝完樣子,將小茶碗放回茶桌上,他說:“小叔,有件事我很好奇,樂樂是你的女兒吧?看樣子,樂樂比慢慢還大上半歲,也就是說,顧惜懷上你的孩子後,才離開你的,你這四年,一直不肯結婚,就是爲了等她?”
葉忱品茶,像是並未聽見厲御行的話,心底卻不若面上平靜。這四年來,媽媽給他介紹了不少名門閨秀,他都拒絕見面。他一直以爲,盛在他心頭的那抹白月光,是桐桐。
與顧惜重逢後,他才倏然明白,那抹白月光,已然換了人。
厲御行會做此一問,他大概也猜到了他的用意,“我來這裡,是爲了跟我的老婆孩子團聚,你不用跟我玩心眼。”
厲御行的心思被他戳穿,也不惱,他笑着道:“那我就預祝小叔達成心願。”
葉忱但笑不語,過了一會兒,他說:“我跟顧惜沒多大的問題了,不過我看桐桐對你的態度,你是任重而道遠啊。”
厲御行想起剛纔他要葉念桐給他夾菜的情形,心塞不已。這女人每次跟他熱情完,回頭就翻臉不認人,讓他又氣又恨。
不過現在,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確認,慢慢,他已經確定是他的兒子,但是沒有有力的證據,恐怕葉念桐會抵死不認。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來,對葉忱說:“我去下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