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二十分鐘後,一道道精緻的菜餚端到餐桌上,有冬筍鹿肉絲、紅燜野豬肉、糖醋鯉魚、火爆腰花、蔥香雲菜炒魔芋、香菇炒空心菜、還有幾道涼菜,最後鍾嘉羣捧着一道熱氣騰騰的清燉甲魚湯上來,衆人就都洗了手,說說笑笑地來到餐桌邊,王思宇與夏廣林自然是坐了上位,劉海龍坐在王思宇的左側,下面依次是馮曉珊、鍾嘉羣和白燕妮。
鍾嘉羣打開酒,把杯子都滿上,又給馮曉珊和白燕妮倒了牛奶,衆人先共同碰了一杯,吃了幾口菜後,鍾嘉羣就把酒再滿上,端着杯子站起來,笑着說:“王書記,感謝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光臨寒舍,更感謝您的培養與厚愛,我鍾嘉羣是在最落魄的時候遇到您的,沒有您的提攜與支持,就沒有我鍾嘉羣的今天,俗話說,吃水不忘打井人,受人滴水之恩,必將涌泉相報,我敬您一杯薄酒,聊表心意。”
他此時真情流露,說話時聲情並茂,感情真摯自然,這番話又講得入情入理,極爲動情,白燕妮在旁邊聽得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想起男人這些年的坎坷經歷,也覺得心中酸楚,但總算是熬出頭了,她笑了笑,伸手在鍾嘉羣的背後輕輕拍了拍,拉了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攥在掌心中,輕輕摩挲,眼波里一片溫柔。
衆人受鍾嘉羣的情緒感染,都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鼓起掌來。
王思宇端着杯子站起來,咳嗽兩聲,就笑呵呵地道:“嘉羣,客氣話不要多講,你能有今天,是因爲你的能力得到了認可,所以不需要感謝任何人,人生總是會有波折的,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但面臨挫折時,要有一顆堅強的心,男人嘛,要有勇氣有擔當,能夠迎難而進,咬碎鋼牙不折腰,那纔是真漢子,你是我的秘書,大家又都是年輕人,我對你還是有很高期望的,希望你到了北辰鄉以後,能夠努力工作,造福鄉里,紮紮實實地幹出一番成績來,那樣我的臉上也有光彩。”
說完之後,王思宇轉過頭來,對着夏廣林道:“老夏,夏伯樂同志,你也過來贊助一杯,感謝你給我推薦了位好秘書,嘉羣不錯,我很看好他。”
夏廣林聽後哈哈一笑,也舉着杯子站起來,三人碰了杯,在清脆的撞擊聲中,均是一飲而盡,其他幾人又笑着鼓了掌,鍾嘉羣的酒量極少,坐下後,打了兩個嗝,酒氣上涌,臉上就漸漸紅了起來,白燕妮忙爲他夾了菜,悄聲道:“多吃點菜,壓壓酒氣,別喝得那麼急。”
鍾嘉羣點了點頭,剛吃了兩口野豬肉,就覺得腳面一緊,已被人輕輕踩住,他忙轉頭望去,卻見馮曉珊的眼波飄來,目光中滿是傷感之意,鍾嘉羣心中一虛,不敢與她的目光相接,緩緩將左腳抽回,放在椅子下面,悶頭吃菜。
馮曉珊輕輕嘆了口氣,將杯子裡的牛奶喝光,伸手摸起酒瓶斟上白酒,從椅子上站起,端着杯子,笑吟吟地道:“王書記,夏縣長,能夠有機會坐在一起吃飯,是我馮曉珊的榮幸,我敬二位領導一杯。”
王思宇剛剛端起杯子,夏廣林便笑着拿手攔住,似笑非笑地道:“曉珊啊,敬酒要有誠意才成啊,你看人家嘉羣剛纔的敬酒詞,多感人啊,你得想好敬酒詞,不然我們兩個可不喝。”
馮曉珊微微一笑,略一思量,就點頭道:“好,就依夏縣長的意思。”
接着她輕輕咳嗽兩聲,就笑着說:“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滿懷深情來敬酒,領導在上我在下,要幹幾下就幾下。”
她話音剛落,白燕妮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待衆人轉頭望她時,她忙擡手掩了薄脣,扭頭望向別處,眸光飄忽不定,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那模樣嬌豔欲滴,衆人望之無不怦然心動。
夏廣林收回目光,笑着說:“說的好啊,‘領導在上我在下,要幹幾下就幾下’,曉珊不愧是委辦的女中豪傑,講話有水平,王書記,既然她這麼有誠意,那我們兩個就雙管齊下,幹了它!”
王思宇皺了皺眉,擡眼望去,卻見馮曉珊一臉平靜,似乎並不以爲意,劉海龍與鍾嘉羣卻均是表情尷尬,都低下頭去,一聲不吭地埋頭吃菜,他忙起身圓場道:“曉珊啊,早就聽說委辦有個小姑娘不錯,做事認真,一絲不苟,稿子寫得也帶勁,文采飛揚啊,大家都很看好你,好好幹,爭取以後出個女鄉長,來,我們乾杯。”
馮曉珊感激地瞥了他一眼,低聲道:“謝謝王書記。”
仰脖喝了一杯酒後,她卻沒有坐下,再次摸過酒瓶,倒上酒,舉着杯子轉過身來,輕聲道:“嘉羣哥,感謝你這段時間來對我的悉心指導,當我在工作上遇到困難的時候,你一直都給了我最大的幫助,明天你就要離開了,我心裡很不好受,在這裡小妹敬你一杯酒,祝你官運亨通,前程似錦。”
鍾嘉羣端着杯子站起來,瞥了一眼冷眼旁觀的劉海龍,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就笑着說:“曉珊,海龍,我們三個喝一杯吧,感謝你們兩人對我的幫助,爲我們的友誼乾杯!”
劉海龍嘆了口氣,壓住心頭的火氣,也端着杯子站起來道:“鍾哥,我和曉珊祝你一路順風順水,早日高升。”
他們三人喝了酒,夏廣林也與王思宇碰了一杯,大家安靜地吃了幾口菜,輕聲交談起來。
過了一會,見場面有些冷清,爲了活躍氣氛,夏廣林就拿筷子敲了桌子,待衆人安靜下來,他就講了個葷段子,說是西山縣真實發生的事情,一個已婚男人得了不舉之症,夫妻間的房事極爲苦惱,兩人四處尋醫求藥,效果都不理想,老公有次去省城公幹,偶然遇到了古華寺的一位得道高僧,那位僧人教了他一套咒語,結果效果極好,每次行.房前,只要去洗手間念幾遍咒語,就能一路凱歌,高飛猛進,他老婆在欣喜之餘,就有些好奇,有次悄悄跟在他後面,卻看到老公赤身裸.體地站在鏡子前,不住地自言自語道:“她不是我的老婆,她不是我的老婆……”
衆人聽了就開懷大笑,趁其他人不注意,白燕妮悄悄拉了拉鍾嘉羣的衣袖,把嘴巴湊到他耳邊,悄聲道:“老婆都是別人的好,晚上你也去試試這咒語吧,我保證不偷看。”
鍾嘉羣臉上一紅,剛想說話,胸中一股酒浪翻滾,險些從喉嚨裡噴出來,他趕忙擡手捂住嘴巴,轉身離開座位,搖搖晃晃地奔到洗手間裡,把着馬桶吐了半晌,白燕妮開門走進來,拿溼毛巾給他擦了背,低聲抱怨道:“嘉羣,沒事吧,不能喝就別逞能,幹嘛把自己搞成這樣,你這呆子也太實在了,除了領導敬的酒外,其他人何必理會,他們終歸是小角色,根本幫不上你什麼,在酒桌上,只需哄得王書記開心即可,其他人簡單應付一下就成了。”
鍾嘉羣笑了笑,拿手指摳着喉嚨,含混不清地道:“燕妮,我心裡有數,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呆會就好。”
白燕妮幫他敲了背,又遞過水杯,讓他漱了口,見鍾嘉羣的臉色依然不好,便嘆了口氣,輕聲道:“你先在這歇會吧,我回去作陪。”
鍾嘉羣點了點頭,低聲道:“千萬要陪好客人,我稍後就回去。”
白燕妮照了照鏡子,信手理了理胸前的秀髮,笑着應了一聲,便轉身推開房門,悄悄回到客廳,落座後,卻見劉海龍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着說:“王書記,我們先慢點喝,等等鍾哥,夏縣長剛纔的段子講的好,我前些日子聽了個段子,也非常好笑,這就講給大家聽聽。”
衆人就笑着點頭,劉海龍賣了個關子,拿眼睛在桌邊掃了一圈,挺了挺胸脯,才慢悠悠地道:“有天中午,小偷摸進一間民宅,在偷了東西后,他發現正在午睡的女主人模樣俊俏,就起了歹意,悄悄摸到了牀邊,意圖強.奸,卻將女主人驚醒,遭到她的誓死反抗,兩人正僵持間,恰巧丈夫下地回來,見老婆被小偷壓住,一怒之下,掄起鐵鏟就向小偷的後背拍了過去,就聽老婆哭着罵道:‘該死的,你回來的真不是時候,反抗了半天,倒被你一鏟子給拍進去了。’
他話音剛落,在座的人就都轟然大笑,白燕妮剛夾了口菜,沒等放到嘴裡,就覺得有趣,也忍俊不禁,吃吃地笑了起來,香菇掉到面前的碟子裡,她卻渾然未覺,依舊聳動着肩膀,竊笑不已。
王思宇斜眼瞄去,卻見她拿着筷子抵在脣邊,那嫵媚動人的俏臉上,悄然飄上兩朵紅霞,紅豔豔的,實在招人喜愛,目光落在那滑膩如脂的脖頸上,沒來由的心頭一熱,只覺得口乾舌燥,就端起面前的酒杯,皺着眉頭一飲而盡,竟生出幾分醉意來,他笑着放下杯子,抱肩調侃道:“嫂子,嘉羣去哪裡了,是去念咒語還是鏟地去了?”
衆人聽了,再次笑得前仰後合,夏廣林捧着肚子笑了半晌,就在旁邊湊趣道:“肯定是去外面鏟地了,王書記快下手,我們幫你放風。”
桌邊就又是一陣爆笑,劉海龍也插話道:“王書記可要加把勁了,這種事情最好還是靠自己,鍾哥沒有鏟子相助,只能拿手拍了,效果要打上七八分折扣。”
王思宇笑了笑,沒有吭聲,只是盯着面前的酒杯,眉頭微微顫動,腦海裡多出許多生動的影像來,暗自琢磨,要真能要了這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算挨一鏟子也值了。
白燕妮見衆人扯上王書記,不好反駁,只好嫣然一笑,順着話題說:“嘉羣哪敢去拍王書記,他最多也只能拍我。”
說完之後,聽衆人笑得更加厲害起來,便覺得臉上燒得厲害,忙吐了下小舌頭,拿手捂了豔光四射的俏臉,羞慚慚地笑了起來,直笑得花枝亂顫,過了半晌,她纔將手移開,摸了摸滾燙的雙頰,站起身來,扭捏着往王思宇的碟子裡夾了幾道菜,又幫他斟上酒,有些難爲情地道:“王書記,您是知道的,嘉羣酒量有限,剛剛已經喝多了,正在洗手間醒酒呢!”
正說話間,鍾嘉羣從洗手間裡走出來,醉醺醺地坐在座位上,擡手在白燕妮的後背上拍了拍,笑着說:“老婆,在說什麼開心的事啊,在洗手間裡就聽你們笑得厲害。”
他剛說完,桌上的人就又放聲狂笑起來,劉海龍已經笑到小腹疼痛,把着椅子道:“鍾哥啊,你還真拿手拍啊!”
鍾嘉羣有些莫名其妙,擡手撓了撓頭,迷惑不解地道:“怎麼了?”
白燕妮咬着嘴脣忍了半天,還是扭頭笑出聲來,過了半晌,她才幽幽地嘆了口氣,佯裝嗔怪地在他後背上也捶了一拳,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嬌嗔道:“該死的,你回來的太不是時候了,白白解釋了半天,倒被你一巴掌給拍進去了!”
說完之後,再也忍俊不住,她先帶頭笑了起來,在衆人的笑聲裡,鍾嘉羣更是摸不到頭腦,再加上喝多了酒,腦子的反應就不是一般的慢,愣愣地道:“把什麼東西拍進去了?”
白燕妮一臉嬌羞,努嘴道:“你這書呆子,可真是沒救了,想知道啊,自己去問王書記,他自然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