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黑茫茫的公路,路邊有家小賣鋪還亮着燈,幾個小孩擠在那裡看電視,再往道旁看,卻是一點光亮都沒有,離這最近的村子都要一里開外了。小賣鋪的老闆娘邊織着毛衣邊說:“你們再不回家,等你們爹媽又怪我,我可不想被他們說道。”
“桃姐,就再看一會兒嘛,等看完這集連續劇我們就走。”一個瘦猴般的小孩說。
“桃姐,您開這小賣鋪,到夜裡還能有生意嗎?”另個胖些的小孩問道。
“你懂個啥,這是在二級公路旁邊,那過程的司機想喝個水啥的,那不得都停下車來?這一天夜裡過路的車可不少,能賺一個就是一個嘛。”桃姐織着毛衣衣襟前的最後一朵花邊。
“哪會有車呢……”胖小孩說着就看一輛轎車停在了路邊,走下來個天仙般的少女,他一時眼睛都直了。
那些小孩都像是發現了新鮮事物,都嘴角流口水的轉頭瞧過去。
就瞧那車裡又走下箇中年男子,拿出水漱口,對那少女說:“伸個懶腰,你來開車,咱們得快些趕到港口,再想辦法去馬來西亞。”
“爸,咱們這樣能逃到哪裡?只帶了800萬,就算到了港口,到了國外,咱們還不是得隱名埋名,這些錢用個幾年就沒了,到時怎麼辦?”少女埋怨道。
“那就在京城坐着等死?”中年人說,“杜漸海杜漸風都被抓了,那姓餘的biao子把我們都賣了,紀委那邊派人來抓你爸,你就眼睜睜地看着你爸進去?那是紀委,抓進去不剝層皮出都出不來。咱們那些事又經不住查,你說能怎麼辦?”
“早就說你不該讓餘豔豔管財務,你還說我,怎麼來着?現在好了吧!”少女嘟嚷道。
“我讓你管財務,你就想着回來做少奶奶,”中年人哼道,“你瞧中那曲紅波也不是個靠譜的,紀委要找他,肯定得把我倆給抖落出來。”
“那咱們就一路逃,那些人就沒事了?”少女不甘地說。
“哼,哪能沒事,我出來的時候給你鬍子叔打了電話,讓他把曲紅波、餘豔豔都給做了,”中年人手往下一切,臉上露出冷狠,“害得咱們逃亡天涯,他們也休想好過。”
少女身子抖了下,卻沉默着什麼都沒說。
“你開車,休息也夠了,再半小時纔出河南,”中年人拍着表說,“等過了河南,把車牌再套個新的,到了嶺東就好辦了。”
……
餘豔豔把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交代給紀委,紀委就讓蕭謀國帶她回去,有需要的時候再來找她。
“豔豔你別擔心,譚局是個有大本事大背景的人,他說要保住你,就能保住你,”蕭謀國在車上說,“以後你要是沒工作了,沒錢了,就由我蕭謀國養你……”
“誰要你養?”餘豔豔冷臉說,“我有手有腳的,就是不能做財務,還不能做車工嗎?”
“是,是,”蕭謀國尷尬地說,“那我請你,你來我公司做財務,財務總監!”
“你那巴掌大的公司也需要設置財務總監?”餘豔豔沒好氣說,“到
時再說吧。”
蕭謀國感覺手機震動了下,拿起來一看,是譚綸發過來的短信,就說:“譚局讓咱們去他那裡,說是可能尹天橫要殺了你。”
餘豔豔狠咬嘴脣:“還不快去,豬腦子。”
趕到譚綸住的別墅區,一路開到裡面,就看那裡站着一隊便衣,兩人相互看了眼,心想不是譚綸這裡出事了吧。
就看門一開,從裡面走出個比餘豔豔豔媚百倍的女人,穿的是紅色的風衣,裡面是黑色的OL套裝,蜂腰細腿,怎麼看都是禍水一枚。
“那是譚局的夫人?”看那女人開車庫架着輛紅色的甲殼蟲出來,餘豔豔就低聲問。
“不像是。”蕭謀國也沒見過房琳,有些不清楚。
就瞧譚綸和穆陳風出來,看到車就招手。
蕭謀國趕緊將車開過去,在譚綸的指示下,停在車庫裡。
“進去說話。”
譚綸拉開門說,就是餘豔豔看這裡的別墅羣,都是被震驚得快說不出話來了。客廳裡安靜無比,一位清麗絕倫如畫中仙女般的女人坐在沙發上,蔥玉般的手指在筆記本電腦上晃着,對面坐着的施可中和小清大氣都不敢出。
聽到腳步聲,那女人轉頭看向譚綸那邊看了眼,將筆記本一合,冰冷地說:“我去樓上。”
看蕭謀國和餘豔豔呆傻的模樣,譚綸就想笑:“那是我愛人,坐吧。”
施可中擦了把額角的汗:“哥,嫂子坐在這裡,我連動都不敢動,太……”想說可怕,就像是感覺到如芒在骨一樣,把話硬生生的吞了進去。
“妙淑有啥好怕的,你這小子把她說成什麼了?女羅剎嗎?”譚綸好笑地說,“謀國、豔豔都坐吧。胡衝去豔豔那裡蹲着了,市公安局的人也在配合,等那殺手一到,就把人逮住。說來這事還多虧了陳風,他消息廣,聽說京城黑道上有人要豔豔和曲紅波的命,就留意上了。”
“那曲紅波那裡?”餘豔豔問道。
譚綸微笑說:“管他死活。”
餘豔豔心頭一涼,趕緊噤聲不敢說話。
“可中去做點吃的吧,我可很懷念你的手藝呢。”譚綸說。
“成,我看冰箱裡有什麼,小清,你來幫我的忙。”施可中感覺一幫人坐在那裡也沒啥話好說。
“好嘞。”小清也趕忙起身。
就算喻妙淑不在,譚綸和穆陳風的壓力,也讓她快要哭了。
“紀委跟市委溝通過後,決定要把這案子做成鐵案,以避免在改制過程中產生更多的問題,”譚綸讓僕人給他倆拿了飲料,就說,“尹天橫涉及的還只是原來的經委和計委,現在的國資委和發改委,這要是涉及的層面再廣些,倒是不好辦了。”
“那華石不是典型嗎?這下不是市委也沒面子了?”蕭謀國愕然道。
“華石依然還是典型,不過是反面典型,”譚綸沉聲道,“未來3~5年是國有企業改制的關鍵時期,許多國企領導懷着國家虧欠了他,或是想要一夜暴富的心思。在改制過程中用各種各樣的手段爲自
己謀私利。這本來就偏移了改制以激發企業職工積極性的初衷,華石正好用來警醒那部分人,讓他們知道,改制不是一次跟90年代初的蘇聯一樣,瓜分國有資產的盛宴。”
未來許多移民國外的富豪裡,這部分人佔了極大一部分,譚綸是在盡他的能力來改變那不好的通道。重生數年,他早已想通,仕途這條路,未必就不好,只是會比前生更加寂寞。
“這件事還要拿到幹部監督局裡討論,要發下去讓所有人都警醒,給所有人敲響警鐘,”譚綸緩緩地說,“在國企幹部的任用上要慎又慎啊。”
蕭謀國心有感慨剛要開口,就聽樓上說:“爸,你怎麼來了?”
一個漂亮精緻中綁着個俏皮的小辮的女孩從樓上跑下來。
“是你女兒?”餘豔豔錯愕道。
心想蕭謀國的女兒怎麼住在譚局這裡,還穿着睡衣。
“嗯,蕭瀟。”蕭謀國張開雙肩抱住女兒就問,“今天放假也沒出門?”
“嗯啊,大叔說我老出去惹事,關我禁閉了。”蕭瀟給她爸打小報告。
蕭謀國知道指的是上回網吧裡的事,就呵呵一笑:“活該,誰讓你到處惹事。”
“哼,冰冰就能出去,大叔就把我關起來,”蕭瀟不爽地說,“我都悶死了,要不下午爸你帶我去八達嶺吃野味吧?”
“急什麼?等關完了,你大叔帶你去,”譚綸插嘴說,“你沒瞧見外頭都是便衣嗎?派來保護我們的,最近惹了個不好惹的人,要派殺手過來,你要是出事的話,你讓想你爸心疼死嗎?”
蕭瀟一驚就不說話了,眼睛卻往蕭謀國身旁坐着的餘豔豔身上轉。
“人抓到了,”譚綸接了個電話就鬆了口氣地說,“是個外號叫‘鬍子’的,帶了兩個混子過去你那裡。現在人被帶到了市局,我看咱們可以……”
“什麼人!”外頭便衣喊道。
就看一個綁着雷管的人從前頭走出來,還沒等便衣反應過來,穆陳風就喊:“斃了他!”
砰砰砰!
一排子彈掃過去,那想做人肉炸彈的,還沒做反應就倒在了血泊中。
蕭瀟臉色慘變,轉頭就往樓上跑。
……
港口上白霧一片,按這情形是出不得海的,卻有一艘漁船晃悠悠地開到岸邊,從霧裡走出尹天橫父女。漁船上跳出來兩個大漢,前頭那個脖子有着飛魚刺青地說:“是鬍子介紹的吧?上來吧,再晚就走不了了。”
尹天橫和尹凝忙跳上船,飛魚大漢就說:“剛接到京裡的消息,說是鬍子被抓了……”
這時,就聽到前頭燈光閃爍,一堆的警笛聲響起。
尹天橫臉色一變:“那是什麼?”
“該死,是海巡署,不,不,是邊防武警!”那飛魚大漢剛要從船艙裡拿槍,一顆子彈就衝破白霧將他擊中。
“放下武器舉起手來!”一艘快艇架着槍喊着話開過來。
尹天橫一時萬念俱灰,突然一推女兒,一個猛子紮下去就朝岸邊游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