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後楊鳳溪卻是又複雜的看了一眼楊云溪。朱禮這話,其實還暗含了一個意思:那就是提醒她,日後她對楊云溪,也該記得今日的這個恩情。
楊鳳溪心裡是極不願意承楊云溪的情的,可是事實卻是……所以她心裡沒法子不復雜。
楊云溪倒是沒想太多,只是看着楊鳳溪的臉色不好看便是主動出聲道:“你先下去罷。明日出宮,你將東西都收拾收拾。”
朱禮倒是沒再說話。楊鳳溪也沒再多留。楊云溪心頭想着,明日楊鳳溪要出宮的時候,她再去見楊鳳溪一面,囑咐幾句也就罷了。
對楊鳳溪,此時楊云溪心中是有着內疚的。若不是她的疏忽,又怎麼會都未曾留意到楊鳳溪遭遇了變故?
朱禮留意到了楊云溪的情緒,便是在楊鳳溪走後,他淡淡出聲:“且不說當時爲何你姐姐出現在那那麼湊巧。只說事後她不曾告訴你,而是私自繼續和朱紹接觸,便是很能說明問題。再則,不留孩子,她選擇狠絕,看似爲了朱紹,其實……孩子未嘗不可生下來,只是不能認祖歸宗罷了。若換成是你,你怎麼選?”
朱禮這些話,字字句句卻都是沒留情面。又彷彿是一聲聲振聵發聾的擂鼓之聲,字字句句都是砸在了楊云溪的心上。
楊云溪心神巨震,甚至有一種心中有些東西快速崩塌之感。
最終,楊云溪沉默着苦笑,只覺得心裡既疼又似乎根本已經麻木。至於心中的愧疚,更是搖搖欲墜。她很想反駁朱禮,可是她卻是比誰都更清楚,朱禮說的話是很對的。楊鳳溪……不是什麼弱質單純之人,楊鳳溪心中的算計,楊鳳溪的心狠,或許都是勝過她的。
只是……這樣想明白的滋味卻是不好受。所以楊云溪便是忍不住的苦笑。
最終,這樣的情緒化作了一聲輕嘆了,楊云溪苦笑着向朱禮道:“您又何必提醒我呢?”
朱禮看着楊云溪這般,心中倒是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忍心。不過很快他卻是又道:“只是不願看見你被利用罷了。而且,你若是心中愧疚,影響了孩子更不好。”
楊云溪頓時心中越發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滋味了。不過她很快收拾了情緒,朝着朱禮低聲道謝:“多謝殿下饒了我姐姐這一回。”
“這事兒你終歸有不察之罪。我不追究朱紹,是因爲想利用朱紹。而我不追究楊氏,是看你的面子上。只是這個罪,卻是要算在你頭上。”朱禮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滿:“你這般,這次沒出紕漏,下一次呢?”
與其說朱禮只是不滿,倒不如說是一種提醒。
楊云溪心中明悟,倒是心裡好受了一些,卻也知道這事兒的確是太過離譜,險些就釀成大禍。當即便是誠懇認錯:“是我的錯。我不該疏忽大意。殿下只管責罰我罷。”
朱禮掃了楊云溪一眼,只覺得越發無奈了。想了想,卻是道:“這事兒容後再說。先穿膳罷。”
一時用過了飯,朱禮卻是沒再提起這件事情。倒是問了起了徐氏今兒過來請安的事兒。
楊云溪自然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便是大致的說了一說。待到說完,又給朱禮換藥喝藥,折騰完畢後便是該歇了。自然楊鳳溪的事兒也就字啊一次被擱置了。
第二日,楊云溪醒來的時候,朱禮卻已經是不見了人影。
楊云溪怔神了一會兒,這才喚了人進來服侍自己起牀。
“殿下什麼時候走的?”楊云溪問蘭笙。
蘭笙道:“半個時辰之前,走之前喝過藥了。”
楊云溪當然不是想問蘭笙朱禮喝了藥沒有,聽見蘭笙這般回答,她便是笑了一笑:“嗯,那殿下可有說什麼沒有?”
昨兒朱禮說今日要送楊鳳溪出宮,也不知道會如何送。楊云溪真正關心的是這個,想問的也是這個。
蘭笙猶豫了一下,這才言道:“楊女官調去別處當差了。”
楊云溪一怔,隨後蹙眉:“她什麼時候走?”這個她,自然是楊鳳溪了。
蘭笙的神色更是遲疑,好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已是走了。比殿下還先離開。”
楊云溪徹底的愣住了。好半晌才苦笑了一聲:“這是殿下的意思吧。”朱禮故意不讓她和楊鳳溪再碰面,意思也很明顯:不讓她繼續插手這件事情。又或者,是不想她再被楊鳳溪忽悠和利用?
不過不管出於哪一種心思,楊鳳溪走了這個事兒,到底還是多少有些遺憾和讓楊云溪悵然的。
她本是想囑咐楊鳳溪一句話的。可是……
下一次她們姐妹再見,卻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了。
不過這些悵然和遺憾最終還是很快就被楊云溪壓下去了,她笑道:“好了,咱們去跟長孫妃請安罷。”昨兒她這裡請了太醫,其他人也不知會胡亂猜測什麼,她還是該去露面一回纔好。
去了古青羽那兒時,楊云溪卻是最後一個到的。見了她,其他幾人倒是神色都是微微有些變化。
古青羽笑着賜坐,末了又道:“你又何必過來跑一趟?眼下正是熱的時候。”
楊云溪用帕子按了按額上的汗,也是一笑:“過來給長孫妃請安本就是應該的。”
“孩子如何了?”古青羽目光下落,看了一眼楊云溪圓滾滾的肚子,笑容裡都帶着幾分溫和暖意。當然,其中也是實打實的有着關切的。
楊云溪還沒說話,倒是吳文玉突然開口關切的問了一句:“聽說昨兒楊貴人請了太醫?孩子沒事兒罷?”
秦沁微微一笑,也是看向了楊云溪。
楊云溪看着秦沁這個笑容,便是知道秦沁顯然也是在意這個事情呢,當下淡淡一笑:“孩子沒事兒。昨兒我是請了太醫,不過是覺得暑熱氣躁,覺得自己有些上火,想着問問太醫有沒有解決的法子罷了。”
“哦?只是這個?可是我聽說,太醫在薔薇院停留了許久,直到殿下回來這才退了出來。”秦沁慢慢悠悠的開了口,神色悠然,可是卻分明是在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