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副總理在大家的陪同下,走進了二重的一個車間。
巨大的車間內,十幾名工人,正在調試機器,給機器注油,潤滑。見到領導們進來,工人們便都停住了手頭的工作,好奇地望了過來。
“洪總理?”
其中一名四十幾歲的中年工人,忽然很驚喜地叫了一聲。
今天有領導要來視察工廠,這個消息,工人們都是知道的,但他們沒有想到,前來視察的領導,竟然會是洪直正副總理。洪總理的視察路線,自然也是要做一定保密安排的。
中年工人這一聲喊,頓時便將其他工人都“喚醒”了。
這位身材高大,形容嚴肅的大領導,可不是大家經常在電視和報紙上見到的洪副總理麼?
洪副總理儘管調任中央工作只有兩年多時間,但其在民間的形象,非常正面,樹立了極高的威望。工人們驟然發現洪副總理到了面前,俱皆又驚又喜,呆呆地站在那裡,有點不知所措。
洪副總理大步走了過去,高聲說道:“同志們好啊。”
“總理好!”
工人們一怔之後,便即整齊地呼喊道。
洪副總理微微一笑,說道:“同志們,我受王秉中總理的委託,前來看望大家。”
這句話,是一定要說的。
“感謝王總理,洪副總理和國務院領導的關心。”
省委書記鄭廣義就在一旁說道,並率先鼓掌。
工人們連忙跟着鼓掌,只是手上大都油乎乎的,鼓起掌來,未免有點不大方便。
洪副總理卻毫不在意工人們滿手油污,主動伸出手去,和工人們一一握手,表示慰問。工人們便益發的‘激’動不已。
跟在洪副總理身後不遠處的劉偉鴻,雙眼微微一眯,詫異地說道:“杜工,你怎麼來了?”
卻原來最先發現洪副總理的那位中年工人,正是杜海。
杜海也看到了劉偉鴻,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劉局長,我現在身體好點了,閒不住,聽說廠裡準備從新開工,我就過來看看,幫一把手。”
洪副總理便笑着說道:“怎麼,你們是舊識?聽起來好像有個故事啊。”
劉偉鴻微笑說道:“首長,這位是杜海,二重的工程師。曾經因爲檢舉揭發前任廠長貪污腐敗的行爲,遭到流氓惡勢力的打擊報復,受了傷,正在住院呢。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
“哦,是這樣?”
洪老總臉上立即‘露’出十分關切的神情。
“杜海同志,你敢於同貪污腐敗的行爲做堅決的鬥爭,這個非常好,非常有勇氣,很值得大家學習。不過你受了傷,就應該臥‘牀’休息,等傷養好了,再回工廠上班。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帶病堅持工作,‘精’神固然可嘉,但我們還是不提倡。有好的身體,才能長時間的爲人民服務。你說對不對?”
杜海連忙說道:“對對,洪總理的教導,非常正確。我主要是習慣了,工廠停工好幾個月,沒事做,閒得慌啊……再說我現在,也還是住在醫院,等一下要回醫院去打針的。”
“要打針,要把傷完全養好。”
洪副總理便點點頭,肯定地說道,隨即又轉向身邊陪同的領導幹部,神情變得比較嚴肅。
“廣義同志,樹山同志,這就是我們的工人,多好的工人啊!傷還沒好,就惦記着工廠的工作,迫不及待地趕回來上班。這種‘精’神,非常的難能可貴。有這麼好的工人,我們的企業,就充滿着活力,充滿着希望。我們就有責任,把國企改制的工作做好,讓每一個企業,都重新煥發出活力,爲我們國家的社會主義建設,增添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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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洪副總理的指示,我們一定牢記,堅定不移地貫徹落實。”
鄭廣義忙即答道,再一次率先鼓掌。
車間裡又一次響起熱烈的掌聲。
電視臺和報社的記者,便將這一幕抓拍下來。其中幾位記者的眼神,在杜海的臉上轉來轉去。可以想見,以這些記者的新聞敏感‘性’,肯定已經發現了杜海身上存在的新聞價值。
知識分子,工程師,敢於和貪污腐敗的不正之風做堅決的鬥爭,又遭到流氓惡勢力的打擊報復而身受重傷,但對工廠的熱愛,對工作的熱愛,矢志不渝。拖着病體,堅持回來參加工廠恢復生產的工作,多麼鮮活的正面典型人物!
只要進行一次深入採訪,稍作加工,一個新時代工人階級的楷模,便躍然而出。配合洪副總理此番親自巡視東三省的國企改制工作,正可謂相得益彰。
估計這幾位記者,已經在心裡轉悠開了,準備在合適的時候,對杜海進行採訪。
不過此時此刻,杜海肯定還沒意識到,不久之後,他就會成爲名人了,成爲受表彰的先進典型。所以說,人這一生,充滿着偶然‘性’,往往一次意外的邂逅,就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好在杜海確實是很正直的知識分子,媒體對他多加宣傳,給他崇高的榮譽,也不算多麼離譜。至少從今往後,他愛人馮淑梅再也不用爲他的醫療費用發愁了。
小人物的追求,本來就是那麼具體。
洪老總索‘性’就在車間裡不忙走了,和杜海等十幾個工人,擺開了龍‘門’陣。很快,又有其他的工人聞訊趕過來。好在安北二重此時依舊處於停工狀態,只是準備開工,在工廠進行機器清理和環境整潔的工人,人數不是太多,也就一兩百人。不然數千工人蜂擁而至,這車間都要被擠爆了。
洪副總理很仔細地詢問着安北二重近年來的基本情況,以前工廠正常運作的時候怎麼樣,走向市場之後怎麼樣,虧損是怎麼回事,最終怎麼搞停產的等等問題,洪老總似乎都很有興趣。
當着洪副總理和省裡主要領導的面,工人們可就沒有了多少顧忌,紛紛爭搶着發言,回到洪副總理的提問,也順帶着提出自己的意見。再說了,現在韓永光不是已經被抓起來了嗎?二重的前任廠長譚‘玉’忠也被抓走了,工人們再也不用害怕遭到打擊報復。
“洪總理,我們沒別的要求,就兩點……”
杜海始終站在離洪副總理最近的位置,洪老總的提問,多數也是由他回答的。
洪副總理微笑着問道:“杜海同志,你說說看,兩點什麼要求?”
“第一點,我們希望工廠能儘快恢復生產。咱們這麼多工人,都等着開工呢,大家憋着一股勁。第二點,我們希望那些住在窩棚區的工人,能夠儘快有個居住的地方。窩棚實在條件太艱苦了,也很不安全。”
杜海很認真地對洪老總說道。
洪老總點點頭,凝神說道:“杜海同志,工友們,對於這兩點,我可以給你們當場答覆。第一點,恢復生產是肯定的。我這次來,就是要跟你們省裡市裡的負責同志,好好商量解決這個問題。請大家放心,會盡快恢復工廠的生產。”
“噢,太好嘍……”
洪副總理話音剛落,工人們便歡呼起來,情不自禁地大聲鼓掌。
這可是他們敬愛的洪總理親口承諾的。
工人們老高興了。
洪副總理伸出雙手,往下輕輕一按,工人們的歡呼和掌聲,便漸漸平息下來,都全神貫注地望着洪老總,聽他繼續指示。
“第二點,有關地產公司把職工宿舍推倒,搞房地產開發的情況,我也聽到了彙報。這個問題,更加不能拖,必須馬上解決。不能讓工人們無家可歸嘛。廣義同志,樹山同志,這個情況,請你們兩位親自跟進一下,儘早將住在窩棚區的同志們,都遷出來。要住到安全的宿舍裡去,要有必要的生活配套設施。這個絕不能含糊。”
洪副總理很嚴肅地說道。
“好的,請洪副總理放心,我們堅決貫徹落實首長的指示。現在韓永光的大江地產公司,已經被查封。他們霸佔的那塊地皮,我們已經收繳回來。我們就在原來的地址上,立即加蓋新的職工宿舍,儘快把住在窩棚區的所有職工和家屬,都遷回來。”
鄭廣義立即答道。
高樹山在一旁補充說道:“當然了,建新宿舍需要一定的時間,在新宿舍落成之前,我們儘量調劑一下,先讓工人同志們和家屬遷出來,臨時安置一下。可能條件會比較艱苦,但一定會比窩棚區的條件要好得多,至少安全是有保障的。”
劉偉鴻嘴角閃過一抹笑意,事實上,他並不贊成這個方案,只是當此之時,他自然也不會站出來公然反駁鄭廣義和高樹山,駁他們的面子。
反正這個事,也不是眼下就辦,儘可以再從長計議。
洪副總理微微頷首,說道:“嗯,這樣安排,我看比較合適。廣義同志,樹山同志,不管做什麼工作,也不管是什麼發展思路,有一條最根本的原則,我們不能忘記。那就是,一定要以人民羣衆的滿意,作爲我們最高的工作準則。”
“對的對的,洪副總理,我們完全贊同這個原則。”
鄭廣義和高樹山又是一迭聲地附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