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gao8tian588的打賞,今天四章,現在兩章,晚飯前兩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丁建把十杯酒再倒滿,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着娟姐捧起那個盛滿酒的碗,喝開水似的喝了下去。她抹了一把下巴,笑了一下,又把那十杯酒倒進碗裡,再又捧起,想一氣喝下去的,喝到一半,還是停了一停,才喝個底朝天,然後,又是羞澀地一笑,把碗亮給大家看。
“鼓掌!鼓掌!”丁建大聲叫,自己帶頭鼓掌。
沒有不鼓掌的,就是林副市長也一邊鼓掌,一邊說:“好樣的!巾幗英雄!”
“過獎了,過獎了。”娟姐手裡的碗沒抓住,“撲”一聲,掉在腳下的軟沙上。
坐在她身邊的林副市長忙扶住她,說:“你坐下。”
娟姐撥開他的手,說“沒事,我沒事。”
但看得出,酒勁開始發作了,她坐在椅子上,身子還是搖了搖。
娟姐對林副市長說:“說話要算數啊!二十萬。”娟姐說。
“算數,算數!後天,上班,我就叫人劃撥過來,手續慢慢再辦。”
娟姐又對丁建說:“以後,不要欺負我。”
“不敢,再不敢了。”丁建說,“你太能喝了,還喝十杯都行。”
副秘書長在桌下踢了他一下。
雖然很想看她喝醉,但見她那麼玩命地喝,一個個又於心不忍了,似乎這時候,纔想起娟姐不是普遍的支書,她還有另一個身份——軍嫂。如果,部隊上知道你們這幫傢伙欺負軍屬,B軍嫂喝酒,說不定會告到國防部去。
“我唱首漁歌吧!”
娟姐的臉開始紅了,是那種紅彤彤的紅,想站起來,卻沒能站起來。
“坐着喝。”永強過來,從後面扶着她的椅子。
“張建中呢?”
張建中忙站起來,說:“我在這。”
娟姐笑了起來,說:“不好意思,我總習慣叫他的名字。在你們面前,我不得不叫他張書記,其實,我更願意叫他的名字。”
——那時候,他是副鎮長,到我們村來,抗颱風,不會游泳,也像村民一樣,站在水裡護堤,水漫過下巴,支書問他會不會游泳,他才說,不會。嚇得支書把他臭罵了一頓,把他推上堤壩,還是我像拖死豬一樣把他拖上去的。
——你們不要以爲,我跟他不正常關係,我一直等他像自己的弟弟一樣,我還給他介紹我的表妹,結果,他不喜歡,把我表妹氣跑了,到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如果,他跟我表妹結婚,就當不了書記了。
——我不是說他沒有能力,是沒有後臺。你問問周鎮長,問問永強總經理,我們邊陲鎮的人都說他有能力,以前分管什麼都出色。分管農業,種果疏通水利渠,在我們村搞海水養殖。那時候,上面沒人支持他,他自己想了很多辦法。
張建中說:“你醉了。回去吧!”
娟姐說:“我沒醉。”她問其他人,“我醉了嗎?我沒醉吧!”
“沒醉就唱漁歌。”
“我忘了,不會唱了。”娟姐又是羞澀地一笑,說,“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說你,其實,我是一點點看你成長起來的。別人看你可能會帶有某種眼光,但我沒有,我是一個旁觀者。”
——林副市長,他很不容易,他是被人丟到邊陲鎮來的,現在的人不知道,以爲是老李書記培養他,其實,那時候,敏敏還不喜歡他,可能還不認識他,是一個副縣長想要他當女婿,結果,副縣長的女兒看不上他,副縣長把他扔到邊陲鎮就不理他了。
——那兩年,他掙扎得很辛苦,但也做了很多事,剛纔說到那了?對了,他還分管過計生,嘻嘻,沒結婚就管計生了,教人家避孕,抓人家去上環結紮。好像總公司也是他搞起來的,那時候,永強就一直跟他,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高書記不高興,不讓他幹了,叫他去抓計生,成天跟婦女打交道。
——再後來,總公司不行了,海水養殖也不景氣,高書記沒辦法,又把他調回總公司,應該就是那時候開始走私吧?我知道你們嘴上說反對走私,其實,心裡並不反對,丁總在這搞度假村,也時不時渾水摸魚。邊陲鎮那麼窮,不走私不會有今天,不走私,也不會有現在旅遊區,雖然旅遊區才起步,我相信,一定能夠成功,只要是他在這負責當書記,他會想到辦法搞起來。
張建中直搖頭,說:“她真醉了。”
林副市長說:“讓她說。”
他對她的話很感興趣,這些話從別人嘴裡是很難聽得到的,這些話讓他更瞭解張建中。本來,以爲他是靠岳父上來的,沒想到,他還幹了那麼多事。
丁建也很驚訝,看他一副靚仔型,想老團長看上他也不奇怪,卻原來他在縣委辦老團長手下時,並沒引起他太多重視,後來,到了基層,才發現他的優點。
——他一回到邊陲鎮,我就知道我們這裡會有大改變,不是我先知先覺,是我瞭解他,他不是那種閒得住的人,不是那種靠誰誰的人,當然,靠誰誰的人也沒有什麼害處,他靠誰誰是爲了幹更多的事。
——半年吧!回到邊陲鎮才半年,就成興寧招商引資的典型了,邊陲鎮這樣的地方能成招商引資的典型,想也不敢想,五一節,海灘這裡多熱鬧你們不知道,我長這麼大,還沒在村子裡見到那麼多的外地人。那些人都是他引來的,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搞了一個玉皇大帝的傳說,吸引得省城那麼多遊客往這邊跑。
——這些海灘,那些海灘都被他收起來了,就等有人來投資了,丁總原來是想要那邊那個小海灣的,如果,你要那個海灣,肯定會有很多麻煩事,灣仔村那些人保證會堵道不讓你施工。前幾天,他們就堵住三小姐的工地大門不讓他們施工,也是他把村民一個個說服了。
“林副市長,你要支持他,今天,我喝這些酒,就是想告訴你,我們都支持他。不但周鎮長他們支持他,我們村委會幹部也支持他,我們村的村民也支持他。灣仔村那些刁民現在也支持他。”
娟姐不說話了,頭一歪,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站她後面的永強忙抓住她的肩膀。
“張建中,送我回去。”她嘴裡喃喃。
副秘書長說:“不如就在這弄個房間住一夜吧!”
林副市長說:“她說過的,老人家會誤會。我們還是尊重她的意見吧!”
丁建說:“水浸村離這不遠,拐過前面那個灣就是了。”
張建中便和永強一左一右扶着娟姐朝水浸村走去,說是扶,其實更像是架,她的腿軟得一點力氣也沒有。
突然,她說:“等一等,等一等。”
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吐了,像擰開水龍頭,“譁”一聲,吐在自己腳上,兩人忙放下她,她就蹲下去,縮成一團,“哇哇”不停地吐。
張建中拍着她的背說:“這樣不行,揹她吧!”
娟姐搖手,只吐出一個字:“不,不。”
“你都走不動了。”
“別,別……”
張建中堅定地對永強說:“背。不背怎麼弄回去。”
“老,老,老人家……”
娟姐又“哇哇”地吐,但意思清楚了,她不想讓老人家看見他們揹她,畢竟村裡人看不慣那種肌膚太親近的接觸。
兩人繼續架起娟姐朝水浸村走去,這次更吃力,如果只是百斤左右還好搬,娟姐軟得像灘泥,手臂發軟,怎麼架也架不起來。
“要不,你擡手,我擡腳。”
或許,想到那情形,話一出口,永強忍不住笑起來。
張建中橫了他一眼,他忙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