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接面對的是魏金光,事情是他發起的,產生的不良責任自然也要扛起來,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更好選的魏金光擇,親自到海源去找王建洪,讓他想辦法把惡果給消融下去。
“有點意外,你安插到漁民中間的那幾個人肯定是脫不了身了,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撈不出來。”魏金光一見王建洪就不無擔憂地說道:“而且根據慣例,他們肯定都頂不住,有什麼會全交待出來,問題估計要很嚴重,所以,有一點很關鍵,你交辦事情的時候,直面對接的人怎麼樣,可不可靠!”
“是我一個搞房地產的朋友。”王建洪微微嘆了口氣,道:“商人嘛,就那樣了!”
“你的意思是靠不住!”
“從商,無奸不商,時間久了就演化成無商不奸,搞房地產的更是,貌似慷慨義氣,但關鍵時刻總會顯出薄情寡義的本性。”王建洪道,“魏書記,這方面我是大意了,怪我自己本來根本就沒想到還會出問題,要不怎麼也要嚴謹些,找儘量可靠的人行動!”
“如果你找的地產商不肯爲你當一下擋箭牌,你打算怎麼辦。”魏金光問。
“魏書記,有話你就直說吧,要我怎麼做都行,我王建洪絕不會有半點猶豫。”王建洪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其實很明白,魏金光的意思無非是讓他把責任擔起來,他已經盤算過了,這責任即使他不擔,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而痛痛快快地把責任擔起來,如果事情出現轉機,沒準還能因禍得福,但不管怎樣,必須讓魏金光有話。
“實在不行的話,你以海源縣利益爲出發點,把事情攬下來,一切爲了地方發展嘛。”魏金光很認真地說道,“同時我這邊再活動活動,到省裡跑一跑,儘量幫你開脫,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大影響!”
“可以。”王建洪一聽立馬沒有半點猶豫,答應得很爽快,“不過魏書記,我還有件事放不下心來!”
“說。”魏金光忙問。
“我家孩子不是在市人事局工作嘛,一眨眼也五六年了,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個副科。”王建洪道,“這眼看着都三十出頭了,再耽誤幾年過了正科起用線,估計一輩子的‘婦科病’就沒法根治了!”
“嗐,那個你儘管放心。”魏金光很高興王建洪能在此時提出請求,拍着椅柄仰臉喟嘆而笑:“建洪書記,大了我不敢誇口,起碼副處級我還是能幫助解決的,今年,就今年年底,先幫他解決正科問題!”
“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王建洪笑了起來。
“瞧你說的,怎麼跟英勇就義一樣。”魏金光笑道,“事情最後怎麼樣還不一定,你作爲海源縣一把手,爲本縣爭取點利益也在情理之中,沒準最後對你一點影響都沒有,不過你放心,我說過的話還算數,你孩子的正科、副處,會一步步得到妥善解決!”
“魏書記,我會盡我所能,儘量把問題撇開些,因爲那不但是我自身的需求,也是整個友同市的需要。”王建洪暗暗一笑,道:“總不能給市裡丟臉吧!”
“你有這想法很好,很好。”魏金光看着王建洪滿意地點着頭,“怎麼個撇開法,如果能撇得開,那就不用你打着爲海源縣爭利益的旗號去扛了嘛。”魏金光看上去比較興奮,又問道:“現在有沒有具體打算!”
“把責任下放。”王建洪道,“縣海洋與漁業局一個副局長的獨生子犯了點事,縣裡正在查辦,他託人找過我,希望能網開一面,而且還表示願意爲我盡犬馬之勞!”
“盡犬馬之勞,如今這年頭,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容易。”魏金光道,“不過由此可以看出來,那個人確實可以利用一下!”
“就是,我就不讓他盡什麼犬馬之勞了,幫忙頂個事總可以吧。”王建洪笑道,“剛好他們局的業務也對口,跟海洋打交道嘛,到時我就讓他主動承認,因爲收取了個別人的好處費,答應明年幫忙順利承包到海域,可現在,因爲有風聲建議要把海域划走,所以動了歪念,想通過鬧騰來進行阻止,所以僱了幾個人對漁民進行煽動唆使!”
“聽起來是有道理,也講得通,不過就是有些牽強。”魏金光不無擔憂地說道,“深究起來有些環節怕經不起推敲,比如當事的那幾個人,根本就沒和那什麼海洋與漁業局局長對接過,怎麼才能交待得不留縫隙是個大問題”
“再層層抓落實嘛。”王建洪笑道,“我那房地產的朋友也不是自己出面找了那幾個混混,肯定是讓哪個手下辦的,他爲了脫身,一定會讓經辦的手下出面,我這邊呢,就讓那局長出面,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會有什麼話,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就有了落點,而且,如果再細化的話,我這邊也可以不犧牲那個小局長,再進一步分解落實下去,讓那局長再找下線出頭,當然,這期間可能要用大量的金錢鋪路!”
“不行。”魏金光很果斷地否定了王建洪最後的說法,“如果事情最後落到兩個無關緊要的人頭上,你認爲有多大的說服力,所以,必須得找個有點分量的人,那樣纔不會讓人生疑,海源縣海洋與漁業局局長也不過勉強夠格,不能再弱了!”
“好吧,那就定下來,讓他當替罪羊。”王建洪不假思索地說道,“沒有問題的!”
“就應該如此。”魏金光點了點頭,道:“建洪書記,替罪羊怎麼個找法不是那麼隨便的,也有一定說法,首先你得把‘替罪羊’這三個字理解透了!”
“魏書記,找替罪羊還有說法。”王建洪笑問。
“當然是有的。”魏金光呵呵一笑,“否則爲什麼不是‘替罪牛’‘替罪狗’,也不是什麼‘替罪雞’‘替罪鴨’。”魏金光說到這裡,端起茶杯極爲得意地嗅了一口,繼續道:“你想想,牛的能耐有多大,弄不好反過頭頂一角,就會把人給頂死過去;狗呢,狗急了會跳牆,咬起人來更不得了,總之都是不好惹的主,讓它們去替罪,最後很有可能會把自己給紮紮實實地搭進去,劃不來的!”
“嗯,的確是那麼回事。”王建洪若有所悟地點頭問道,“那雞鴨呢!”
“那不很顯然嘛,雞有什麼能耐,鴨又有什麼本事,拿它們來替罪,一下就能被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何來說服力和可信度。”魏金光道,“所以,羊就出現了,你看,羊這東西還真是合適,說強不弱,因爲有的頭上還有犄角呢,也可以抵人吶;說弱,它又不強,畢竟就是隻羊而已,總歸是溫順的,也就是說,羊,強弱得當,分量適中!”
“哦,所以說用羊來替罪,最其如其分。”王建洪連連點頭,“魏書記,你說的可真到位,精闢,精闢啊!”
“哪裡,我也是聽別人說而已。”魏金光笑道,“行了,事情既然有了方向和出路,那就抓緊行動,趕早不趕晚,還有一點,你同時要高調一點,強化對縣轄海域的開發的力度,作爲解決事情的輔助性措施,這一點也很重要,到時我跟宣傳部那邊打個招呼,在宣傳報道上多下番力氣!”
“怎麼個高調法。”王建洪無法把握魏金光所謂的高調要高到什麼程度。
“錢,任何事情歸根到底就是錢的事,你宣稱要加大投入力度進行開發利用,投資三五十個億。”魏金光道,“你這麼一放言,說明你們海源縣轄的那片海域並不會沉睡,也是有計劃開發的,用不着劃到松陽市纔有開發前途和利用價值!”
“完全可以。”王建洪猛地一點頭,道:“大海對我們海源縣也是至關重要的,怎能輕易地說划走就划走!”
“所以要造勢,這是必須的。”魏金光道,“正好我也到省裡活動一下,來個全方位輔助!”
魏金光沒有在海源縣久留,交待完事情便離開海源回友同市區,王建洪則馬不停蹄地開始運作,找相關人員進行落實。
這種事說難不難,只要氣力到位,一切就都水到渠成,無非該花錢的花錢,該用權的用權,前前後後,也就一兩天時間,王建洪便把事情安排妥當了。
之後,王建洪又開始按照魏金光的說法開始造勢,他通過《友同日報》大篇幅做文章,劍指海洋開發與利用,一年投入三十億,兩年追加到五十億,同時,還通過公關手段,直接與《瑞東日報》方面聯繫,在上面發表相關報道。
可以說,這是對潘寶山建議海域調整的一個有力對抗,對此,潘寶山頗感不安,因爲在此之前,“漁民衝砸”事件已經被化解,並沒有起到有力的反擊作用,而現在,友同市似乎又發起了新一輪的攻擊,表現出了捍衛海域的決心。
不過潘寶山的不安,很快便得到了安撫,鬱長豐再次要他過去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