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百源的路上,潘寶山給王一凡打了個電話,約好見面的地方。
車子快駛進市區的時候,潘寶山換乘了一輛普通牌照的越野車,前往百源區產業園新擴區,那裡纔剛開始規劃,除了少許意欲接標的建築商探路外,沒有什麼人。
王一凡自己駕車先前已到,見潘寶山前來立刻迎上。
“潘書記,我跟鄒恆喜聊了一陣,梳理出兩個比較重要的信息。”王一凡不囉嗦,“一是姚鋼可能要利用省黨代會精神學習貫徹落實視察小組來松陽的機會,通過藍天公司的戴永同給你惹麻煩;二是鄒恆喜對姚鋼有一肚子意見,後期還有對他放冷箭的可能,然後往你身上引不是!”
“哦,這個鄒恆喜還挺狠吶。”潘寶山略顯驚異,“以前只知道他圓滑,沒想到肚子裡還有一顆邪惡的心,竟然還想對他的主子姚鋼下手!”
“現在他只是有打算,下一步他最希望看到的是姚鋼能把你打倒。”王一凡道,“我初步估計他的等待預期最長也就一年,短的話也就半年!”
“他沒指望我把姚鋼打垮!”
“沒有。”王一凡道,“他說你懂的遊戲規則,不會對姚鋼動手腳!”
“看來那傢伙的頭腦很好用啊,只可惜沒放在正道上。”潘寶山笑了笑,戲謔似地說道:“不過也好,解決姚鋼的事,那就寄託在他身上了!”
“呵呵……”王一凡不由得也笑了,笑過之後道:“潘書記,但也要提防他嫁禍於你,那是他的如意算盤,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到時由我抓一些證據,完全可以讓你開脫出來!”
“你的精力主要是放在百源的發展建設上,鄒恆喜的鬼把戲不要太在意,他還沒有跳出松陽看問題,興不起什麼大風浪。”潘寶山道,“因爲他眼力雖然夠了,但礙於眼界有限,所以有些事情並不是他想得那麼簡單,你想想,姚鋼是那麼容易就給打倒的,他上面的系子不會那麼鬆垮的,真是苗頭不對的時候,他有可能就被拔走了,到時鄒恆喜連他的鞋跟都摸不着!”
“嗯,也是。”王一凡點着頭說道:“潘書記,鄒恆喜方面是不用太擔心了,不過戴永同那邊可不能掉以輕心!”
“戴永同的事牽涉到松陽市對房地產業的態度,那不是個體性問題,所以他再怎麼鬧騰也無所謂。”潘寶山道,“但也不能放任,畢竟不能出大亂子!”
“省黨代會精神學習貫徹落實視察小組什麼時候來松陽。”王一凡問。
“具體日期我也不清楚,也懶得去打聽。”潘寶山道,“說實話,我還真是想看看戴永同要玩什麼花樣,他鬧騰一番也存在有利的一面,因爲省裡一旦關注了,我就可以趁機再明確一下現有對房地產業的方針政策,如果省裡同意,那很好,繼續實施;如果省裡不同意,也很好,我就及時收手,省得錯路越走越遠!”
“還是潘書記你大氣。”王一凡欽佩道,“本來我聽說鄒恆喜說了那麼多後,覺得問題很嚴重,所以迫不及待地要向你彙報一下,現在聽你這麼一說,突然間覺得一切都不是什麼事了!”
“呵呵,因爲那些本來就不是什麼事。”潘寶山笑了,不過隨即又嘆道:“但有些卻是實實在在的大事,讓我感到壓力不小啊,像望東區和港口的發展,到底能達到何種高度、會不會順順利利,就在剛纔回來的路上,我覺得望東區的工業板塊有必要和港口臨港產業區相對靠攏,而且就兩方面的招商引資問題,也需要成立一個東部城區招商引資領導小組,來統一安排這個發展的強大動力源!”
“是啊,沒有招商引資,東部城區就談不上發展。”王一凡道,“這方面的工作必須得抓好、抓實!”
“我現在就讓石白海下通知,馬上召開常委會,研究這個事情。”潘寶山說完就給石白海打電話,讓他把會議通知發下去。
“潘書記,我也沒其他要彙報的了。”王一凡一看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忙道:“要說的也就是剛纔兩點!”
“行,那就這樣,等以後再找時間放鬆,喝喝酒,閒聊聊。”潘寶山也急着回去先準備一下,畢竟還要考慮到姚鋼方面是不是會反對。
情況還好,常委會上姚鋼沒有提出疑義,現在他的策略發生了稍微改變,對潘寶山所主張的事情不再針鋒相對地予以反對,而是把精力相對放在側面攻擊上。
潘寶山也看出了點端倪,所以就乘勢而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敲定了下來,而且直接宣佈由鄭金萍任東部城區招商引資領導小組組長。
一切都超乎預料,沒想到會這麼順暢。
這個消息傳到鄭金萍那裡,她高興極了,忍不住兩手抱拳放在胸前,閉上眼睛禱告起來,希望能夠在下一步的工作中一舉打開工作局面。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鄭金萍睜開眼看了看,號碼很陌生,但猶豫了一陣後還是接了。
“鄭區長,你好啊。”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但又似曾熟識,。
“哦,你好,哪位。”鄭金萍微皺眉頭,“不好意思,我一時還聽不出來!”
“我啊,王韜,你的老部下,你忘了在夾林鄉那會,政府辦的小王啊!”
“喔,王韜啊。”鄭金萍說到底也是有情義之人,一聽是當年夾林鄉政府辦王韜,不自覺地情緒高了起來,“聽說你發財當了大老闆,闊氣了啊!”
“什麼闊氣,還不是要仰仗老領導多多照顧。”王韜笑道,“我這才聽說你到望東區做官了,恭喜你啊,又高升了!”
“說到高升,那還是感謝潘寶山書記,要不是他提攜,我哪裡能有今天。”鄭金萍笑道,“當年你們可是鐵桿啊,怎麼沒找他要點項目!”
“當年的事就別提了,鄭區長,有些事你不太明白,我們之間後來鬧了點不愉快,雖說還沒撕破臉,但也不怎麼來往了。”王韜道,“所以有些事我也不找他!”
“哦,怎麼會這樣呢,在我看來你們兩人都不是那種尖酸的人,沒有什麼事談不開的。”鄭金萍道,“是不是需要一個合適的和解機會,把可能的誤會消除一下!”
“算了,人家是玩政治的,我是玩錢的,有銅臭味啊。”王韜笑道,“其實吧,現在我跟潘寶山也都還顧及到些情面,畢竟當初同事一場嘛,像我到望東區搞房地產開發,也是跟他招呼過的,多少也能得點便利吧,不過有一點我很清楚,我跟他不再那麼交心了,沒準就因一點小事也有反目的可能!”
王韜這麼說,事前跟潘寶山溝通過,因爲他進入望東區房地產開發領域,所以跟潘寶山之間的關係也就沒必要再昭示毫無瓜葛了,但是,也不能一下就大敞開來,毫無顧忌地展現交情之深厚,因此,剛好借鄭金萍這一層關係,來表明他們之間那種有着絲絲遊氣的關係,相當不穩定,以便留出足夠的迴旋餘地。
“任何關係是慢慢培養的,以後有機會多接觸接觸,什麼疙瘩都都能解開。”鄭金萍聽了王韜的話笑道,“王大老闆,要不我尋着機會,在潘書記面前提提!”
“別別別,我看最好還是順其自然。”王韜忙道,“刻意去製造機會,有時還適得其反,你想想,如果潘寶山上個細勁,說我王韜有事不直接找他,還通過你鄭金萍,算什麼,是不是在擺架子!”
“哦,你這麼說也對,那就不着急,緩和關係嘛,的確也像你說的那樣,要順氣自然。”鄭金萍道,“對了,你打電話給我,不應該只是恭喜我吧!”
“老領導就是老領導,還跟以前一樣,有什麼心事在你面前就躲不過去。”王韜笑道,“哎唷,其實喊你老領導也不合適,你現在是風華正茂正當年呢!”
“哪裡啊,真的人老珠黃嘍。”鄭金萍笑道,“所以也不介意別說說我老!”
“我錯了,我錯了,保證以後不再喊你老領導了,這是最後一次。”王韜笑嘻嘻地說道。
“好了,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你儘管說就是。”鄭金萍頗爲得意地說道,“當然也不能太讓我爲難,畢竟我纔剛到任,動作不能太大!”
“肯定不會難爲你,都是政策之內的事。”王韜道,“我不是在望東區開發了幾個小區嘛,有些是涉及到優惠政策的,但沒有給足,還有,臨港產業園內,我也投資了一個生物化工項目,也算是招商引資了,更涉及到優惠補償問題,也都還沒到位!”
“我明白了,這事你就放心吧,都在政策範圍內,辦起來應該不難。”鄭金萍道,“哦,你那生物化工項目,污染方面怎樣,嚴不嚴重,那可是很敏感的!”
“治污方面你完全不用擔心,那也是我最看重的。”王韜道,“企業的廢液處理與蛋白飼料、正丁醇還有熱電項目都在一個產業鏈上,是一個生產循環體,直白地說就是,企業生產品正丁醇過程中產生的廢液,經過厭氧罐的厭氧發酵後產生大量的沼氣,然後再用沼氣發電,轉化成電能,這同時產生的廢渣,則用來生產蛋白飼料,當然,最後一道關就是污水的處理,都將經過處理廠處理後達標排放!”
“呵呵,雖然在生化工業方面我是外行,但聽你說了這麼多也很明白。”鄭金萍道,“看來很有前途啊!”
“鄭區長,不是我跟你吹牛,我投資的項目都是有遠大前景的。”王韜道,“就我這個項目,可是循環經濟型企業,也是環保高薪技術型的,完全可以申報省級扶持資金!”
“那再好不過了,你的企業這麼有實力,扶持起來也得心應手。”鄭金萍道,“什麼時候去參觀一下!”
“行啊,隨時歡迎!”
“要不我邀請潘書記一起。”鄭金萍道,“他還沒去過吧!”
“嗯,是沒有去過。”王韜道,“不過我不知道合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領導關心企業發展嘛。”鄭金萍道,“過兩天我就向潘書記彙報一下,等日期定下來後我再告訴你!”
兩天後,鄭金萍來到行政中心,向潘寶山彙報招商引資的一系列方案,同時說了去王韜的生化企業調研一事。
潘寶山聽了稍一猶豫,說可以,現在東部城區的企業不多,下去考察調研一番,讓媒體宣傳一下,也好鼓鼓勁。
鄭金萍一聽當即就說一週後,潘寶山點頭同意。
不過事與願違,沒想到一個星期後,省黨代會學習貫徹視察小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