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焦自高見面,潘寶山早就好了該怎麼辦,話不能多,但行動一定要夠量,因爲有徐光放在場,就沒有他多說的份,關鍵是要眼睛靈光手快腿勤做好服務,及時添水倒酒,遞煙點火,這些看起來簡單幼稚的事必不可少,是基本功,
有點不巧,焦自高突然來電,說要臨時召開個政府常務會,要徐光放等一會,
“這一會少不了兩個小時。徐光放接過電話後對潘寶山道,“咱們先轉轉,小潘,你在省裡有沒有熟人,看看有必要的話到時一起叫上,跟焦自高一起吃個飯,也算是送個人情嘛。”
“有,省政府政策研究室副主任譚進文。”潘寶山道,“當時我還在富祥的時候,得了他不少幫助,後來關係一直處得不錯。”
“那該加點緊,把關係打牢。”徐光放到,“有一個從成長中處好的朋友,那是比較讓人放心的,不像是後來有成就之後才接觸的,絕大多數都是流於形式。”
“那我讓譚主任一起過來。”潘寶山道,“而且之前我跟他聊天的時候也知道,他跟焦秘書長好像也有過點接觸,想攀但一直攀不上。”
“嗯,剛好是個機會嘛。”徐光放點點頭,“這樣一來,假如以後譚進文有了位子,不管高低,他能忘了你。”
“徐市長你說的是。”潘寶山笑吟吟地掏出手機,“我先跟他聯繫下。”
事情是不用說的,譚進文一聽自然是高興得很,他甩下手頭上的事情就奔了過來,趕緊把徐光放和潘寶山請到政策研究室會客間,讓秘書沏茶倒水,
其實以前潘寶山來的時候用不着這麼正規,但因爲這次有徐光放,必須得有個樣,潘寶山在電話裡有暗示,
“徐市長百忙之中抽時間來省裡找焦秘書長辦事,我也不好安排食宿,怕攪了計劃。”譚進文笑道,“不過假如有需要的話,我一定竭力服務好。”
“欸,譚主任瞧你說的。”徐光放仰頭笑了起來,“你是省裡的領導,這些事情哪能讓你來費心。”
“誒喲徐市長,你這是擡舉我了。”譚進文即刻起身,給徐光放上了一支白皮盒的香菸,
徐光放接過點了小吸一口,“剛好焦秘書長臨時開會,本來是不想麻煩別人的,隨便找個地方等等,但小潘提起還有你這麼個朋友,所以乾脆就過來落落腳,正好,中午沒事一起吃個飯。”
“好好,那就謝謝徐市長照顧了。”譚進文見徐光放一點都不擺譜,所以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徐市長,剛好有個朋友弄了幾瓶茅臺,說是十年陳,中午我帶過去嚐嚐。”
這種事不推辭,因爲譚進文帶酒一定程度上也是給焦自高看的,但徐光放還是客氣了兩聲,一旁的潘寶山卻不見外,笑着說不但有好酒要帶上,好煙也一起揣過去,
一下說笑起來,氣氛即刻活躍開了,譚進文其實是個很能說的人,而且對事情的把握分析也比較到位,所以很多事講起來也蠻有聽頭,就省委和省政府大院,他就點了一個關鍵詞:兵馬俑,
譚進文說,省委大院和省府大院就是個天然大磁場,不論是誰,一旦走進去馬上差不多都是一個表情,看不出喜怒,神態說得好聽點是嚴肅不苟言笑,不好聽點就是麻木,活脫脫就是個兵馬俑,甚至連兵馬俑都不如,因爲兵馬俑裡頭也有些表情很傳神的,
“譚主任,你這話是不是嚴重了些。”潘寶山聽後笑道,“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
“不是誇張。”譚進文道,“兩個院子裡頭的人,能看到他們笑臉的時候,就是陪顧書記和鬱省長的那刻,伴在左右,出入笑臉如花,可一旦沒了核心人物,馬上沉下臉來,好像跟周圍的人都仇似的。”
“面具啊,人活着多是要有張面具的。”潘寶山道,“爲了隱藏自己,以便更好地瞭解別人。”
“沒錯,潘市長你說的可是到點子上了。”譚進文道,“其實那些麻木臉面的背後,個個都活躍得不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或者是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嘻哈齜牙、脫鞋盤腿、斜腰拉胯,還有剔牙、挖鼻屎,都肆無忌憚得很,放得很開,可一旦到了公共場合,立馬就跟石化了一樣,謹慎得不行,就怕哪點一個不注意,被競爭對手抓住不放。”
“累,那真是累啊。”潘寶山嘆笑起來,“譚主任,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倒沒聽你說這麼些個精闢的見解啊。”
“今天不是有徐市長在嘛,有些話說出來或對或錯,也好有個斷定。”譚進文笑道,“這樣一來,以後就知道那些話該說,那些話不該說了。”
徐光放聽了呵呵一笑,轉臉對潘寶山道:“小潘,我覺得在這方面,譚主任的觀察力比你是強多了。”
“譚主任站得高看得多,不像我的眼界,不開闊啊。”潘寶山笑道,“所以徐市長以後還要多帶我來省裡轉轉,長長見識。”
“潘市長你這話就是取笑我了吧。”譚進文道,“你是分量十足的金塊,由徐市長打磨着,肯定是大放異彩,而我呢,只是個鉛坨子,就瞎轉悠一番是了,說說笑笑而已。”
“好了,我看不管是金塊還是鉛塊,能放到關鍵位置就行,那纔是最重要的。”徐光放道,“是金子總會發光,這話只是用來安慰人的。”
“還是徐市長說得到位。”譚進文看看潘寶山,點着頭道,
“譚主任要是有時間,以後常到我們松陽去,那不就有更多的機會和徐市長一起聊天了嘛。”潘寶山看了看手錶,笑道:“現在就告一段落吧,收收情緒,時間差不多了。”
潘寶山估算得不錯,五分鐘後,焦自高給徐光放來了電話,說會議結束,
說譚進文會看事一點不假,該回避的要回避,他馬上就對徐光放說道:“徐市長,你和潘市長有事先去找焦秘書長忙,一會用餐的時候我帶着酒再去。”
“行,等會電話聯繫。”潘寶山應聲道,“酒可要帶足啊。”
“那是,那是當然。”譚進文笑着把徐光放和潘寶山送出門外,
出門拐了彎,徐光放笑呵呵地談論起了譚進文,說他很會來事,將來混得肯定也差不了,潘寶山很感慨,說以前接觸倒沒察覺他還有這番水平,相反,看上去還悶,徐光放對此輕聲一笑,告訴潘寶山一個人的水平發揮要看環境,別看有些人平常不吱聲,關鍵時刻跳出來就能一鳴驚人,
這話不假,咬人的狗不叫,悶不啦嘰的下嘴那是一咬一個準,那也是能耐,
感慨間,快到焦自高辦公室了,徐光放看了潘寶山一眼,說要精神點,年輕人就要有股子虎氣,
潘寶山咧嘴笑了笑,挺了挺腰背,
焦自高在辦公室已經泡好了茶,每次徐光放來他都不叫秘書,不是外人,自己動手更隨和些,
徐光放進了辦公室,焦自高就哈哈地招呼起來,“欸喲,光放你最近可忙了啊,一直都不見你過來,今個怎麼有空了。”
“忙,忙啊。”徐光放呵呵一笑,“忙的都是工作啊,不過也沒辦法,假如工作要是忙完了,那可不得下崗了吶。”
“哈哈……”焦自高爽朗地笑了起來,看了看徐光放身後的潘寶山,“這位是。”
“小潘,潘寶山啊。”徐光放說着,轉身很親和地對潘寶山道,“小潘,這就是焦秘書長。”
“秘書長好。”潘寶山微躬着腰,緊上兩步,恭謹而卑微地伸出手,
“哦,潘寶山潘市長。”焦自高很客氣地握住潘寶山的手道,“你可是個明星式的市長,年富力強,很有前途啊。”
“秘書長誇獎了。”潘寶山不好意思地看看徐光放,“這都是徐市長栽培有方。”
“我哪能栽培得了。”徐光放笑道,“最終還是要靠焦秘書長點撥的。”
“是是是,以後還請秘書長多關照。”潘寶山點着頭對焦自高笑道,
“能關照當然是好。”焦自高笑着說,“只要是在能力範圍內的肯定沒得說。”焦自高這話沒有虛頭,他能看得出來,這次徐光放來沒帶松陽市政府秘書長魏西樺,只是和潘寶山單獨前來,足以說明一切,那意味着徐光放不僅僅是把潘寶山看成是圈內人,而是有意思要把他培養成接班人,
“現在暫且不談這些,小潘將來怎樣主要還是看自己的表現。”徐光放對潘寶山道,“否則入不了焦秘書長的法眼,那也是白搭。”說完,又對焦自高笑道,“我也不能把爛芋頭朝你手塞是不是。”
“光放,你就少說兩句吧,別給潘市長太大壓力。”焦自高呵呵笑着,擡手拍了拍潘寶山肩膀,“小潘,徐市長有時打比方不太合適,那可是真心爲你的啊。”
“秘書長,我明白。”潘寶山掏出香菸,“秘書長請抽菸。”
“嗯,好。”焦自高接過香菸,“平常我很少抽,不過自己人在一起嘛,當個趣兒。”
香菸一接,就表明了態度,潘寶山鬆了口氣,立馬又給徐光放敬上一支,
“噯,自高啊,今天來可不是拉家常的,有件事還想請你幫幫忙。”徐光放接過煙,笑呵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