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我們老肖家還沒有當過處長的呢。”肖一世不無感慨地說,“我大爺家的大哥當過科長,那在我們家就地位老高了,被供得像祖宗似的,那牛的。孰不知,在我們單位,就連掃廁所的都是科級。這回……”
肖一世撇着嘴,眼角眉梢掩飾不住那種暴發戶似的得意。
蔣玉雯用無奈的眼神望着肖一世,欲言又止。
“我既是廳裡最年輕的處級幹部,也是進廳裡時間最短而提得最快的處級幹部。”
肖一世咧開嘴,吐出濃濃的煙霧。在煙霧中,肖一世的笑臉發生了突兀的變形。肖一世一手夾着煙,一手掐着腰,好像他現在就已經是副處長了。
正文:當金色的秋風再一次吹遍省城的大街小巷,高大的法國梧桐搖曳着戀戀不捨的枯葉,蟬兒漸漸收斂起幾近乾澀的吟唱的時候,蔣玉雯的生活也順理成章地掀起了新的一頁。
這一年的十月一日國慶節,蔣玉雯結婚了。
愛人叫肖一世,比蔣玉雯大四歲。大學畢業後,考進了省直機關當上了公務員。
當朋友把肖一世介紹給蔣玉雯的時候,她發現身材高挑,舉止斯文的肖一世竟然與趙未平有幾分神似。
蔣玉雯後來承認,她的這段短暫的婚姻,與那幾分神似密不可分。
應該說,最初的婚姻生活是新鮮的,甜蜜的。
蔣玉雯留校後,當上了本系的輔導員,而丈夫肖一世在單位也頗受器重,是單位裡首屈一指的筆桿子。據小道消息透露,他已被列爲單位第一後備幹部。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極有可能在年底就被提拔爲綜合處副處長,由此成爲該單位歷史上最年輕的處級幹部。
領導們親切的微笑,無聲的讚許,使得肖一世感到巨大的幸福與昏眩。
生活綻放出迷人的玫瑰色,使人興奮不已。肖一世整天滿面紅光,在激動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氛圍中徜徉。
天空中漸漸飄起了細細的絨絨的雪花,不時傳來的急不可耐的炮竹聲充滿着新的渴望與期待。空氣中瀰漫着的硝煙味兒,人們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高高掛起的紅燈籠,時時提示着人們:新年到了。
早上,肖一世早早地就起了牀。光着大腿站在地上。
蔣玉雯睡眼朦朧地問:“天還沒亮呢,你起這麼早幹啥?”
肖一世臉上泛着紅暈,眼睛裡放着紅光。
“今天應該出結果了。”
蔣玉雯知道肖一世說的“出結果”是什麼意思。不覺也興奮起來。
“你穿上衣裳,別凍着。”蔣玉雯提醒着肖一世。
肖一世對蔣玉雯的提示充耳不聞。他點燃一支香菸,一邊吸一邊在屋子的地上走來走去,渾身上下充滿着躁動。
“不容易啊,不容易!”
肖一世像對着蔣玉雯,又像是自言自語。
蔣玉雯仄着身子,望着轉來轉去的肖一世,細細體味着他的“不容易”。
肖一世是當地人。家裡沒有什麼背景。父親是一名鍋爐工,母親在年輕時是街道的一家小企業的工人。家裡的社會地位、經濟水平都不高。
總體上說,肖一世是一個內向的人,感情比較脆弱,既容易激動,豪情萬丈,又容易受傷而萎靡不振。但始終很有主見,也很固執。用蔣玉雯的話說是“倔”,頗有一些自以爲是。
這次單位提拔,肖一世所在的綜合處情況比較複雜。就一個副處長的位置,卻有三個人來競爭。
在這三個競爭者中,有一個資歷最老的,有一個關係最硬的,而肖一世是屬於幹活最多的。
在機關的**推薦中,肖一世名列綜合處副處長人選的第一位;在廳黨組的討論會上,肖一世還是排在第一位。
主管綜合處的副廳長拍着肖一世的肩膀悄悄地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說的是如果,你應該沒有問題。”
當肖一世把廳長的話告訴蔣玉雯的時候,蔣玉雯沒有表現得像肖一世那麼興奮,而是不無擔心地提示肖一世道,廳長的話裡不無玄機。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肖一世擰起了眉頭。
蔣玉雯說:“廳長根本就沒有打保票。首先,他強調了‘如果’。這個‘如果’也就是假設。既然你兩次都排在第一,理應非你莫屬,爲什麼還要‘如果’?其次,廳長說你‘應該’沒有問題。什麼叫‘應該’?世上應該的事情多了,到頭來都沒‘應該’。”
蔣玉雯這幾句話,把肖一世說沒電了。原本火一般的熱情,也被蔣玉雯的分析給冷卻了大半。
他不可能知道這是蔣玉雯的經驗之談。而這個經驗就來自趙未平的坎坷經歷。
“我們老肖家還沒有當過處長的呢。”肖一世不無感慨地說,“我大爺家的大哥當過科長,那在我們家就地位老高了,被供得像祖宗似的,那牛的。孰不知,在我們單位,就連掃廁所的都是科級。這回……”
肖一世撇着嘴,眼角眉梢掩飾不住那種暴發戶似的得意。
蔣玉雯用無奈的眼神望着肖一世,欲言又止。
“我既是廳裡最年輕的處級幹部,也是進廳裡時間最短而提得最快的處級幹部。”
肖一世咧開嘴,吐出濃濃的煙霧。在煙霧中,肖一世的笑臉發生了突兀的變形。肖一世一手夾着煙,一手掐着腰,好像他現在就已經是副處長了。
蔣玉雯輕輕嘆了一口氣。
“別想那麼多了,該是你,就跑不了。再睡一會兒吧。”
肖一世這一回聽從了蔣玉雯的勸告,熄滅了煙,又爬進來蔣玉雯的被窩。
被窩裡的蔣玉雯光溜溜的。
肖一世翻過身摟住蔣玉雯的**,似乎有了感覺。
蔣玉雯不情願地忸怩着。蔣玉雯越忸怩,越激起肖一世的興致。他翻身上馬,就要來真格的。
蔣玉雯連忙勸道:“你白天還有大事。晚上給你,好不好?”
“晚上讓我玩個夠。”肖一世執拗地說。
“玩個夠。”蔣玉雯應承着。
“我說咋地就咋地。”肖一世討價還價。
“依你。”
然而,晚上的計劃並沒有實現。
時間已經過了夜裡十二點,肖一世手機關機,辦公室沒人,蹤影皆無。
當蔣玉雯因找不到肖一世的蹤跡而躊躇時,酒氣熏天的肖一世被他的老同學闞軍送了回來。
已經不能站立的肖一世瞪着一雙被酒精燒得通紅的雙眼,還在對闞軍嚷着:“老子不服,不服……”
“這是怎麼了?咋喝成這樣?”
蔣玉雯連忙一邊扶過昏沉沉的肖一世,一邊問闞軍。
闞軍搖頭嘆息道:“喝悶酒唄。”
“爲啥?”蔣玉雯問。
“老肖沒整上,讓人家那個有關係的小子給頂了。”
蔣玉雯淡淡地嘆了一口氣,道:“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這是哪兒?”
肖一世迴光返照似的又睜開眼睛。
“哪兒?家唄。”說着,蔣玉雯就要給肖一世脫衣服。
“我不回家,不回……”
肖一世掙脫着。
闞軍忙勸道:“老肖,到家了。嫂子在給你脫衣服,你好好休息。”
肖一世一摔手,指着闞軍道:“嫂子?誰嫂子?”
闞軍趕緊扶住踉踉蹌蹌的肖一世。
“誰嫂子?我嫂子唄,你媳婦。”
肖一世搖晃着,腦袋晃了一圈。最後手指着蔣玉雯說:“嫂子?就她呀?她是什麼嫂子?她是破鞋。當我不知道?她原來有一個叫趙什麼玩意相好的,說不定早就跟那小子睡過了……”
“啪——”
蔣玉雯甩手給了肖一世一個大嘴巴。
肖一世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你喝酒喝人肚子還是喝狗肚子了?我看你是以酒遮臉,沒事找碴兒。”
蔣玉雯杏眼圓睜,心頭火起。
“我、我沒……”
肖一世語無倫次,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