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主任洋洋自得地說:“沒人喝呀?那我自己喝吧。”說罷,端起酒杯就要喝。
副縣長有些急了,說:“你先彆着急。”便把目光落到許志更的臉上。
副縣長問:“老許怎麼樣?”
許志更早就對這個主任表現出來的囂張看不下去了。就說:“沒什麼怎麼樣的,不就是幾杯酒嘛。”
許志更站起身,對主任說:“這五杯酒我全喝了,喝死全當睡着了,爲了一千萬,更爲了成田縣的尊嚴,我寧可當一回烈士。”
主任一豎起大拇指道:“好樣的。”
正文:
楊柳給孫大壯帶來了許志更的死訊,這讓孫大壯的感情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叫一聲“兄弟”,就嚎啕一陣。一聲聲痛徹心扉的哭喊,使孫大壯的頭顱一陣陣昏眩,身體一陣陣抽搐。
老伴焦急萬分,又是替孫大壯撫胸口,又是給他端水。過了好一陣,孫大壯的情緒才稍稍平穩了一些。
孫大壯抹了一把鼻涕眼淚,霍地跳下地,起身就往門外走。
老伴急道:“你沒頭沒腦地要幹什麼?”
“我要去看我兄弟。”孫大壯抽泣道。
一路疾馳,一路飛奔。但什麼都晚了。
等孫大壯帶着老伴兒一起,急匆匆的趕往到縣裡太平間的時候,從前那個爲人豪爽仗義的許志更,已經靜靜地躺在了冰冷的棺槨裡,彷彿熟睡了一般。許志更的愛人撲到孫大嫂的懷裡,對孫大壯叫了聲“大哥,志更沒了”便泣不成聲了,頓時屋子裡一片嗚咽。
孫大壯撲上前去,剛剛叫了一聲“我的兄弟呀”,就昏厥了過去。
許志更的愛人、孫大嫂、楊柳等人一時忘了悲痛,趕緊忙活孫大壯。
等到孫大壯清醒過來,又撲到棺槨上,涕淚橫流,悲痛欲絕。
許志更安詳地靜臥着,對孫大壯的痛哭和撕心裂肺的呼叫,完全無動於衷,不會再有任何的反應。
過了半天,大家的情緒都穩定了一些,孫大壯才抹着眼淚問許志更的辦公室主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辦公室主任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把事情的經過大致敘述了一遍。
今天早上一上班,原計劃鄉企局要開班子會。到了開會的時間,辦公室主任才發現局長許志更還沒到。
辦公室主任知道許志更昨天晚上有個大局,喝高了,便打圓場對幾位副局長說:“許局長早上臨時有急事兒,到縣長那兒去了,請大家稍等一下。我這就打電話,問一問局長什麼時候回來。”
辦公室主任回到辦公室,關上門,便打許志更的手機。手機裡傳來“嘟嘟”的風音,過了很長的時間,裡面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提示。
“沒人接?”辦公室主任有些疑惑。
接着,辦公室主任又打許志更家裡的電話,仍然沒人接。
辦公室主任心裡不安起來,最後直接打了許志更愛人的電話。
“嫂子,你知道局長在哪兒嗎?”辦公室主任急急地問道。
許志更的愛人說:“他沒去上班啊?”
“沒來呀。”辦公室主任回答道。
“那天就是還在家裡,”許志更的愛人說,“老許昨天喝多了,早上我上班走的時候,他還沒有起牀呢。你打他的手機吧。”
辦公室主任說:“手機和家裡的電話都打了,都沒有人接。”
許志更愛人又問:“你找他有要緊的事兒嗎?”
辦公室主任就說:“今天局裡開會,人都齊了,就差局長一個人了。”
許志更愛人馬上說:“那我回去找他吧。”
辦公室主任說:“那好吧,嫂子,讓局長快點兒,大家都等他呢。”
不一會兒,許志更愛人回電話了,嚎啕着說:“老許死了。”
許志更愛人補充說,她那天直接回家去找許志更。
進門後,連叫了幾聲“老許”,並沒有人應答,就放下手包,進了臥室。
許志更的愛人打開燈,見許志更還頭朝裡躺在牀上,就一邊拉開窗簾,一邊說“快起來、快起來,單位有會你忘了?”
許志更仍然一聲不吭。
許志更的愛人走到牀邊,她扒拉了許志更兩下,問道:“你今個兒是怎麼了?”
這一扒拉才發現,許志更的身體已經僵硬了。
等急救車把許志更送到醫院後,醫生馬上就做出了診斷,說許志更是死於飲酒過量導致的心肌梗塞。
孫大壯聞聽,又一次淚如泉涌,悲痛欲絕地道:“大哥還沒死在酒上,你到先走了這一步。老天不公啊!”
大家怕孫大壯悲痛過度出現意外,就吩咐勸解。許志更的愛人也強忍悲痛,勸孫大壯別太難過,注意保重自己的身體。
孫大壯手望着許志更的遺像,愈發悲痛難扼。
辦公室主任遞給孫大壯一瓶礦泉水。
孫大壯接過水,追問許志更頭一天和誰喝了那麼多的酒。
辦公室主任不由發出一陣長吁短嘆,痛心地說出了令所有人頗爲震驚的一幕。
昨天下午,市農行來了一位信貸部的主任,是來落實鄉鎮企業貸款指標的。縣裡對該主任的到來非常重視,希望能多爭取一些貸款。所以縣政府的主管副縣長、農委主任、縣行行長和鄉企局局長許志更等相關人員都出面陪同。
酒過三尋,菜過五味,副縣長就說:“我們縣是國家級貧困縣,鄉企這一塊發展較慢,請市行多考慮一下我們縣的實際情況,再增加一些貸款指標?”
“沒問題。”那位主任爽快地一拍胸脯。
想不到,這個財神爺這麼痛快地就答應了,這讓在座的諸位很驚奇。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說那就是要看縣裡的表現如何。”主任得意洋洋地說道。
副縣長一聽有門,連忙問:“怎麼個表現法?”
主任就在桌上擺了五杯酒杯,一一倒滿酒說:“已經答應給你們五百萬了,現在這裡是五杯酒,連喝三杯增加一百萬,連幹五杯增加一千萬,怎麼樣?”
望着二兩一杯的酒,衆人就咂舌了,誰也不敢抻這個頭。
主任哈哈大笑,說:“就這個水平還要增加指標?算了算了,就喝到這裡吧。”
眼看到手的資金要打水漂,副縣長急了。
“我的大主任,別價呀,”副縣長忙說,“不就五杯酒嘛,小意思。只是主任你可不能耍賴啊!”
主任一拍胸脯,痛快地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喝多少酒,給多少錢。這是規矩。”
副縣長咬咬牙,問:“好!這個規矩好!蠻公平。你說吧,要求誰喝?”
主任雙手一攤,大大咧咧地說:“我政策放寬,誰喝都行。”
“好!講究!”副縣長說完,眼光便逐次掃過自己的部下,準備點將。
“你怎麼樣?”主任先向副縣長叫了板。
副縣長一聽,自己先咧咧嘴,搖搖頭,一副無能爲力的樣子。縣行行長手捂着胃,做出痛苦不堪的模樣,其他的人也都極力躲避,惟恐被點到自己的頭上。
主任洋洋自得地說:“沒人喝呀?那我自己喝吧。”說罷,端起酒杯就要喝。
副縣長有些急了,說:“你先彆着急。”便把目光落到許志更的臉上。
副縣長問:“老許怎麼樣?”
許志更早就對這個主任表現出來的囂張看不下去了。就說:“沒什麼怎麼樣的,不就是幾杯酒嘛。”
許志更站起身,對主任說:“這五杯酒我全喝了,喝死全當睡着了,爲了一千萬,更爲了成田縣的尊嚴,我寧可當一回烈士。”
主任一豎起大拇指道:“好樣的。”
辦公室主任說:“許局長當時還好,在送走那個信貸部主任後就上來了酒勁,他讓我趕緊送他回家,我就把他送回了家,誰知……”
孫大壯問許志更的愛人:“他回來後有什麼不正常的反應嗎?”
許志更的愛人回答:“他回來後就直接去了兒子的臥室,他知道我睡眠不好,他一喝酒就打呼嚕,怕影響我,這都是老習慣了。我聽到他翻身,就過去了一趟,給他倒了一杯水,問他喝不喝,他沒應聲,翻過身去又睡了,我也就沒多在意,想不到他就這麼去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我兄弟死得不值啊!”孫大壯嚎啕不已,悲憤交加。
說話間,副縣長帶着農委主任等人趕過來了。
副縣長噓寒問暖,向許志更的愛人表示慰問。見孫大壯也在場,就說:“老孫也在?我知道你們是好哥們。”
孫大壯瞪着猩紅的豹眼,惡狠狠地說:“都是你他媽的乾的好事。”
“老孫你……”副縣長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是好。
許志更的愛人上前拉住孫大壯,沒好氣地說:“大哥,不怨別人,是他自己逞能。”
楊柳聽到這裡大叫:“許志更應該評烈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