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最後關頭還是看到去線切割出醜了,但這一天對於朱一銘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日子。在曲向強來泰方市之前,朱一銘和對手過招,幾乎就沒吃過什麼虧,除初入仕途時,面對林之泉的那次以外。現在面對曲向強的時候,他卻感覺到處處制肘,讓其覺得很是無奈。
究其原因,朱一銘心裡很清楚,隨着他漸漸往權力金字塔的上層攀去,遭到的阻力會越來越大,對手也越來越強,從這個角度來說,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有些時候,他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戰勝對手的問題,方方面面的情況、關係都要注意到,稍有不慎的話,極有可能使自己以及身後的李志浩、盧魁等人陷入被動,所以他不得不深思熟慮。
就拿剛纔的這事來說,儘管曲向強進行了巧妙的佈局,將高成傑拉攏了過去,但由於何宏才的反戈,朱一銘要想鐵了心的何其較量的話,也是有機會的。
在這種情況,朱一銘並沒有那麼去做,而是選擇了隱忍。他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生怕引起曲向強、馬啓山的怒火,從而對泰方市大動干戈。他就任市長的日子也不長,如果這時候省裡決定對市裡洗牌的話,那他受到的衝擊則是最大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選擇了暫避鋒芒。
晚上,朱一銘和賀齊一起參加了一個應酬以後,臨近中途的時候,他們就告辭走人了。要不是怕傳出什麼閒言碎語,朱一銘一定就不過去了,這樣露一下臉就立即離開,也算是不錯的安排了。
賀齊本想約朱一銘聊一聊的,但看到對方的情緒不佳,也就作罷,準備過一天再說。他特意叮囑王勇和黃振,一定要把朱一銘送到位再離開。
朱一銘到家以後,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一會時間的呆,他不是不能接受失敗,只是這種失敗有點太讓人無語了,明明能夠獲勝,但由於其他方面的顧忌,不得不選擇往後退一步,這樣的感覺,實在讓人覺得很是蛋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朱一銘突然聽到手機鈴聲,這讓他覺得很是怪異。按說今天這時候不可能有人打電話給他了,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好,就算有什麼事情的話,也一定過一天再說了。
至於說家人的話,那也不可能,朱一銘雖然沒有去看時間,但十點鐘應該有了。這時候鄭璐瑤早和孩子睡下,同樣不會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朱一銘疑惑地從包裡掏出手機來,只見屏幕上顯示的是何宏才的號碼,這倒在情理之中,似乎這時候,也就只有他可能打電話過來了。
朱一銘摁下接聽鍵以後,對着話筒說道:“宏才書記呀,這麼晚了,有事嗎?”
在說話的時候,朱一銘特意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感覺。不管心裡再怎麼不爽,在別人面前都不應該表現出來,這是一個官員硬具備的最起碼的素質。朱一銘經過多年的宦海沉浮,要做到這點,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電話那頭的何宏才聽到這話以後,立即說道:“市長,本來早就準備給你打電話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開完會議後,那位就招呼我們去了鴻運泰坊,一直到剛纔才結束,我纔剛剛到家。”
何宏才這番話看上去說得很隨意,但卻等於向朱一銘解釋他的行蹤。朱一銘聽後,這才明白爲什麼開完會以後,那邊辦公室就沒有動靜了。儘管當時的情緒有點低落,但朱一銘對和對手的情況還是非常關心的。現在通過何宏才的口,他才知道,人家是到酒店裡面開慶祝會去了。
這事在朱一銘的眼裡雖然有點小題大做的意思,但他對於曲向強的這個做法,還是能夠理解的。從省裡興沖沖地到泰方來,卻連受打擊,現在總算扳回了一局了,心裡自然很是開心,拉人去慶祝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哦,情況怎麼樣?”朱一銘開口問道。
對於這個情況,朱一銘倒不是很關心的,但何宏才竟然鄭重其事地把電話打過來談這個事情,他要是不配合一下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正如朱一銘所料的那樣,聽到朱一銘的問話以後,何宏才立即回答道:“市長,有兩個情況,我覺得有必要向你彙報一下。”
聽到這話以後,朱一銘的精神也爲之一振,他本來就是隨口一問的,想不到對方那邊還真有乾貨,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說道:“宏才,我們都是自己人,沒必要搞得那麼見外。以後彙報之類的詞兒,在我們之間就不要再出現了。”
何宏才聽到朱一銘的話以後,呵呵一笑,立即說道:“行,市長,你的要求,我一定記在心裡。”
說到這以後,何宏才稍作停頓,繼續說道:“從今天下午和晚上的情況來看,施爲民和曲志全、曲東父子之間的關係似乎很不錯,在酒桌上就可以看得出來,用打得火熱來形容,一點也不爲過。”
“之前,我也聽到一點風聲,看來有人倒是很善於經營呀,現在總算是修成正果了,不錯呀!”朱一銘諷刺道。
一直以來,他對於施爲民爲人處事的方法就很是不恥。這是一個需要關係的社會,但別忘了不管你到了什麼位置,你都得承擔相應的責任。試想一下,你連一個副市長的事情還沒有做得明白,現在還又掛上了常委,官是升了,你是不是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承擔下來呢,這樣的可能性絕對很低。
何宏才儘管掛着市委常委,但他的主要工作還是在泰景區裡面,對於市裡的情況不是很瞭解。當他得知朱一銘對於這事已經有所察覺的時候,就沒有在這再下功夫,而是把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今天在會上開炮的那位下午和晚上興致似乎都不是很高,曲還用了一些小動作想要調動他的積極性,不過效果似乎並不是太明顯的,一直悶悶不樂的。”
這個消息倒是讓朱一銘覺得很是意外,高成傑既然已經當中做出反水的動作了,這應該是他獻給曲向強的一份大禮,按說不應該情緒如此低落呀!
想到這以後,朱一銘笑着說道:“這個情況倒是有點反常呀,宏才,你把這事和我詳細說說,特別是一些小細節。”
何宏才聽到朱一銘的話以後,就把常委會結束以後,高成傑的表現詳細地說了出來。兩人一問一答,最終使得這個電話一直打了四十多分鐘。
何宏才最後說道:“市長,你要留下一下曲和高之間的事情,我覺得這裡面可能有事,否則的話,他今天晚上不會是這樣一副表情。我甚至覺得高成傑這麼做是有意的,想要藉機表達一點什麼。”
“行,這事我會上心的,謝謝了呀!”朱一銘客氣地說道。
兩人之間又說了一番客套話,便掛斷了電話。
在開會的時候,朱一銘不讓何宏才站出來,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下午開會的時候,高成傑的表現有點太過反常了,這裡面不可能什麼事沒有。現在何宏才的電話正是印證了這一點。
這樣看來的話,這次失利,從長遠的角度來看,究竟是壞事,還是好事,暫時還說不清楚,只有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才能確定。
朱一銘雖不清楚在曲向強和高成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現在看來,一定是有事情。高成傑今天在會上的反常舉動,絕不僅僅只是因爲秘書長受到了市委書記的壓力,而改變陣營,其中一定還有什麼其他的不爲人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