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聽到朱一銘的終於接起了電話,心裡長出了一口氣,此刻他哪兒還敢有一句廢話,直接把請吃飯的事情說了出來。
朱一銘等對方說完以後,只是輕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爲了敲打對方,當然不會多和對方說話的,那樣,就失去了敲打的意義。
進入市區以後,樑浩康的西山二號車駛到了最前面,顯然是給朱一銘帶路的,吳康的車仍緊緊跟在朱一銘的車後。他今天真被朱一銘嚇得不輕,所以這會做什麼事情都中規中矩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朱一銘的車緊跟着樑浩康駛進了久江東堤大酒店,這兒是西山縣嘴上檔次的酒店,號稱四星級,其實遠遠達不到四星的標準。
朱一銘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看見酒店門前一字排開站着七、八個人。這些人看見他們下車以後,立即迎了上來,和吳康、樑浩康彙報以後,一起往朱一銘的跟前走來。
到了跟前以後,吳康爲朱一銘一一介紹了這些人,果然都是西山縣的常委一般人。當介紹到政法委書記的時候,朱一銘的臉往下一沉,和對方握手的時候,僅僅只沾了一下手尖,和其他人之間的差別很大。
政法委書記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這會看到朱一銘的表現以後,把鄭飛家的女性親屬一一問候了一遍,心裡暗罵道,他媽.的,你惹出來的事,結果讓老子跟你後面遭災,不撤你這個公安局長撤誰?
這頓飯吃得還算融洽,賓主之間雖不能說盡歡了,但桌上的氣氛還是很不錯的。朱一銘沒有喝酒,只是喝了一點飲料,在場的人當中,他的級別最高,當然沒有人會和他去計較什麼,但他還是給出了一個解釋,我酒量有限,再加上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不陪大家了。
樑浩康和齊雲聽了這話以後,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硬忍着沒有笑出聲來,朱一銘的酒量確實有限,一斤左右也就差不多了。
齊雲聯繫朱一銘在市裡的表現已經看出來了,他到了泰方市以後,似乎有意不喝酒了。這其中的緣故,他想想就能明白了,地方不比在省級機關,對方這麼做,也是爲了防患於未然。
吳康聽了朱一銘的話以後,卻嚇了一驚,酒量有限,你不喝也就罷了,怎麼還扯出一個身體不舒服來,究竟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裡不舒服?聯繫之間發生的事情,吳康又變得坐立不安起來。
吃晚飯以後,朱一銘沒有再作逗留,直接上車回泰方了。
朱一銘願意留下來吃飯,吳康心裡的一塊石頭本來已經落地了,但聽了剛纔的那話以後,心裡不由得又緊張起來。他心裡清楚,不管再怎麼不放心,今晚只能如此,至於說其他的事情,只能等以後找機會再說了。
車啓動以後,黃振對朱一銘說道:“老……老闆,剛纔西山縣的人給了我兩條煙,說一條給王秘書,一條給我的,我和他們謙讓了好一會,結果他們丟下煙就走了,我本想追出去,可又怕……”
“老闆”二字是王勇教給黃振的,這還是讓第一次說出口,所以還是覺得有點彆扭,心裡還有幾分擔心朱一銘見怪。
“哦,這事我知道了,兩條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拿着抽就是了,但其他東西,你們兩人一定要慎重,要是在這方面惹出事來,到時候,我不光不會爲你們說話,還會讓相關部門加重對你們的懲罰。”朱一銘嚴肅地說道。
黃振和王勇都是他精心挑選的,算是他的人,在這方面必須嚴格要求,一條煙、兩瓶酒,無所謂,他不是那麼古板的人,但其他方面則堅決不行,這是底線堅決不能觸碰。朱一銘是想在仕途上有一番作爲的,這就意味着他不光要管好自己,身邊的人也要看住了,否則的話,他們出了事,也會牽連到他。
黃振和王勇聽了這話以後,連忙說道:“老闆,您放心,我們知道該這麼做。”
聽了兩人的回答以後,朱一銘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在多說什麼。王勇之前在縣府辦做了幾年冷板凳,黃振則更是差點去搬磚,現在有這麼好的發展空間,朱一銘相信兩人應該不會亂來的,但必要的提醒還是不能少的。
他是常務副市長,在泰方市來說,絕對是實權人物了,免不了有些人會在他身上動腦筋,司機、秘書,都是很好的拉攏對象。他必須在這之前,就讓黃振和王勇有足夠的警覺,真等到出了事的時候,那可就遲了。
車進入泰方市區的時候,朱一銘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朱一銘拿起來一看,是樑浩康的電話。接通電話以後,不出意外,對方這時候打電話過來是向他表示感謝的。兩人雖身處同一陣營,彼此之間私交也不錯,但朱一銘今天幫了他這麼大的忙,說聲感謝還是很有必要的。
到湖濱山莊以後,車經過小橋的時候,朱一銘特意往周圍看了看。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接應那個賊的那輛摩托車就是停在小橋附近的,所以今天對這兒的情況纔會格外留心,讓他感到遺憾的是,周圍除了婆娑的樹影以外,什麼也沒有。
這兒在幾棵大樹的遮蔽下一片漆黑,如果不注意的話,停一、兩輛摩托車在那,根本發現不了。那天晚上,朱一銘的副駕上坐的是邱雪薇,佳人陪伴,幽香入鼻,再加上陌生的路況,自然無暇顧及觀察周圍的情況,所以沒有發現對方,也算在情理之中。
回到家以後,朱一銘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在頭腦子裡面過了一遍。他現在幾乎已經養成一個習慣了,每天晚上睡覺前,把當天發生的事情重新捋一遍,發現有什麼不到位的地方,以便及時補救。
想到顧梅母女的時候,朱一銘的心裡隱隱有種被刺痛的感覺。昔日的官太太居然淪落到被一個沙場小老闆欺負的境地,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想到這兒以後,他猛地想起那個沙場老闆讓顧梅拆遷的事情,他之前還沒有意識到,離開的時候,特意看了兩眼周圍的環境。就算要拆遷的話,不管怎麼看,都應該是顧梅前面兩家先拆纔對。現在的情況是沙場對前面兩家置之不理,卻偏讓顧梅拆遷,並且給出的拆遷補償款還不低,這就有點讓人費解了。
要說他們是衝着古尚志的面子,想給這對孤兒寡母一些補償,那也說不過去,因爲人家並不想拆遷,他這可有硬逼的嫌疑。要真想幫助她們的話,途徑多的是,幹嘛非要在這上面較勁?朱一銘百思不得其解。
此後的兩、三天時間內,西山縣公安局長鄭飛被撤職的事情在整個泰方市傳開了。這倒不是因爲這件事情有多大的轟動效應,而是鄭飛創造了泰方市歷史的一項記錄。他從被任命爲西山縣縣長到被撤職一共只有七十八天,也就說他只擔任了兩個月多一點的公安局長。這種情況,在泰方市的歷史上是空前的,至於說會不會絕後,這就不得而知了。
林之泉當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鄭飛當然不甘心就這麼被拿下了,當吳康、樑浩康在久江東堤大酒店宴請朱一銘的時候,他就悄悄來到了林之泉位於泰方市建業路上華府雅居小區的家中,準確的說,這兒是林之泉的外室,也就是他和郭鄖的姐姐郭青玲的家。
鄭飛是他的鐵桿手下,是這兒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