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身價鉅萬,根本就不是缺錢的人。他這一輩子,從開始就是想憑藉功名得個一官半職。
可惜造化弄人,科場連續失利使王直極爲失望。而後與同鄉外出經商,誰知一發不可收拾,買賣越做越大竟成海外鉅商。只是雖然有了錢,可是與倭寇整天打交道,這名聲卻不怎麼好聽。連回一趟家鄉,都要偷偷摸摸的,甚至連族人都不敢提他的名字,只怕受到牽連。
直到今時今日,王直得了靖海伯的爵位,這纔算是揚眉吐氣,可以堂堂正正的衣錦還鄉,讓鄉鄰以己爲榮。
朱載坖笑道:“王卿平身吧,這都是你應得的。你的船隊從今日起,便納入裕成商號,算做你的份子,你可有異議。”
“爲臣感激還來不及,豈會有異議,全憑陛下作主。”王直起身道。
“好,如此我便再給你安排個差事。”朱載坖點頭道:“你比較熟悉東洋的情況,便任命你爲東洋巡海使爲正四品,代表我大明,與朝鮮、倭國、蝦夷、琉球諸國接洽大小海上商事。此責非同小可,莫要失了大明的威風。”
這個官職,是朱載坖專門爲王直所設立的。王直對於這些東洋國家比較瞭解,由他來代表大明,與東洋諸國經商,最是保險。
王直連連點頭道:“臣遵旨!”
朱載坖轉向一旁的胡宗憲,開口道:“胡卿剿倭安民有功,又有任事之能,便任命你爲東番島總督。東番島早在三國時即爲東吳之臣屬,只是歷年各代少有經營。其島物產豐富,實爲魚米之鄉。只是島民性情彪悍,須有安撫教化手段的能臣方可治理。胡卿可有信心,將東番島治理的如同江南?”
胡宗憲深吸一口氣,躬身道:“臣必定不負陛下所託,將東番島治理的如同海上江南!”
掃了一眼下面的重臣們,朱載坖問道:“諸卿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陛下,臣有一事啓奏。”戶部尚書方鈍道:“陛下曾提起要爲百官加俸,此事雖然是善政,但是國庫之中此時實在拮据,還諸位一起議一議,由陛下決斷。”
嘉靖左折騰右折騰,最頭痛的就是戶部尚書方鈍。整日裡拆東牆補西牆,爲嘉靖堵了不少窟窿。新君登基時提出,要爲百官加俸,這是方鈍也不得不贊成的事,但是國庫之中除了耗子實在是沒啥東西了。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方鈍只得站出來,向朱載坖請示一個辦法。
“方卿,這些年來先帝鋪張,苦了你。”朱載坖先是安慰方鈍一句,才接着道:“明年纔是隆慶元年,即使百官加俸,也是從明年開始。今年開海在即,待市舶司有了稅收,這些銀子便不再是問題。”
朱載坖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起來,我大明商稅苛雜繁瑣。戶部可以拿個簡化商稅的章程出來,交由內閣討論。”
他這可不是拍腦門的決定,而是要通過簡化商稅的徵收,激活商業活動,並藉此將商稅收入明確固化下來。
大明的商稅在立國之時,只有三十稅一,可以算得上極爲輕微。只是後來朝廷發現,商稅不是小數目,完全可以以資國用,後來便逐漸增加各個稅種,使得稅種雜亂。
對於商人,大明朝廷並不看重,可是對於商稅並沒放過。但是朱載坖知道,要想極的發展社會生產力,是離不開商人的。所謂士農工商四民,缺一不可。只不過自漢武獨尊儒術以來,商人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方鈍躬身道:“老臣遵旨。”
朱載坖想要改變的太多,但是目前還不能大刀闊斧的蠻幹。要想提高商人的地位,便要先使商業活動變的活躍,而後才能讓這個階層發展壯大起來。
暫時沒事情,朱載坖便讓衆人散去。
回到後面,李綵鳳送上茶水,看着朱載坖有些擔心的道:“陛下近日有些勞累,臉色不是很好。”
朱載坖搖搖頭,“我無事,倒是你辛苦了些。突然之間,要管宮中所有人,有沒有吃力之處。”
“這倒沒有。”李綵鳳驕傲的道:“我夫君是皇帝,他們誰敢不聽我的話。只要沒人耍壞心眼,我便不會收拾他。敢挑撥是非的,我也要先想想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以後也要找理由收拾了這個挑撥的傢伙。”
朱載坖哈哈大笑着,用手指颳了李綵鳳的鼻頭一下,“你倒是手段厲害。”
剛剛用了飯,田義便前來請朱載坖,“陛下,定國公徐延德求見。”
徐延德奉了朱載坖的旨意,去整頓京營。這些天下來,也已經整頓的差不多。今天求見朱載坖,便是來交差的。
朱載坖進了養心殿,便看到徐延德已經在等候了。
“陛下,京營已經整頓裁汰完畢,共餘七萬可用之兵。”徐延德冒着冷汗道。
“你下手倒也狠,竟一下子裁掉了三分之二的京營。”朱載坖笑道。
朱載坖點了點頭,“定國公做的很好,京營就是要有個京營的樣子。哪怕不是精銳之師,也要可戰之兵才行。看來,這些京營要好好的操練才成。既然這樣,那還要辛苦定國公。我從親軍之中,抽出一些人手,在京營之中擔任官職,由他們來訓練這些京營青壯。”
將自己親軍中的人,安插到京營當中,朱載坖便是要將京營也按着親軍的模式訓練成精銳。
如此一來,即使親軍的人數變的少了,戰鬥力卻得到了提升。若是以往二十餘萬人的京營,根本就不能與朱載坖的親軍相比。上次炮打永定門時,朱載坖帶着自己的親軍,一點也不怵京營。他當時就曾準備好了,若是京營不肯服從自己,便將之一舉擊潰。
“爲陛下做事,這是臣應該的。”徐延德躬身道:“只是京營的官佐多是勳貴子弟,陛下要使人替換,怕是他們會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