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顧承光的解釋,李時珍這纔算安了心。
關鍵是這位素未謀面的裕王,竟然肯出人出錢,幫自己完成修書大業。要知道修書在李時珍的心裡,可是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爲了修書,他可以深入大山荒林等地,根本就是將自己的性命置之於度外。
如果能得到這位裕王的幫助,李時珍覺得自己至少能節省五年的時間。
考慮了一下得失,李時珍只要不傻就知道怎麼選,當然是隨着這些人回京,去給裕王治病。只要得到裕王的資助,立時就能加快修書的進度。節省出來的時間,多救幾個病人不好嗎。這是雙贏的事情,何樂而不爲。
“如此,那我就回京爲裕王診病。”李時珍終於點頭首肯道。
顧承光大喜,尋找李神醫這件事誰都沒辦成,結果讓自己辦成了。在衆勳貴子弟裡面,豈不是很有面子的事。在裕王面前,也是一場大功勞。若是將來裕王登基,自己家這鎮遠候的爵位,被提爲國公也不是不可能。
他這裡一邊幻想,一邊陪着李時珍用飯。
忽然營地外有些嘈雜之聲,緊接着便是轟然大響,有人放銃!
顧承光請李時珍在帳中不要出去,他急忙出了帳外察看。卻迎面碰到一名新軍,正要進帳稟報。
“小候爺,外面來了一羣女真人,他們說我們佔了他們的地盤,要讓我們交出手中的火銃,才能離開。”這名新軍說的極快,“不然的話,就要和我們開戰,讓我們都死在這大山裡。還說什麼,黃皮子大仙也不會饒了我們。這些女真人要硬闖營地,結果就起了衝突,哨衛已經鳴銃示警。”
“什麼亂七八糟的。”顧承光擺擺手道:“我去看看,叫大家都集合,若是談不攏,就幹他奶奶的!”
立時這名新軍去傳令,讓新軍集合。
其實營地並不大,不用傳令,這些新軍也已經挎刀持銃自覺集合。
顧承光對新軍一揮手,便有兩隊人護在他的身前,向營外口一同行去。
雖然營地之中只有數十人,可是這些新軍都是從流民中招徠,吃過苦性格堅韌。因此並沒什麼慌亂的情況出現,反而靜悄悄的各自按步就班做事,分外的給人以壓力。
待到了營門,顧承光便看到數百身着獸皮衣,留着金錢鼠尾髮辮的女真漢子圍在外面。這些女真人,常年於深山峻嶺之中游獵,一個個的極其強壯彪悍。
此時攔在營門口的數名新軍,正端着已經上了三棱刺的穿山銃,指着對面的女真人。
而女真人的手中,也已經手持弓箭鋼叉之類的武器,雙方氣氛極爲緊張。
當看到顧承光這邊,有更多的新軍手持穿山銃出現,而且軍容甚整,這些女真人的神色就顯出一絲慌亂。
“你們誰是頭領,出來說話。”顧承光的視線在對面女真人羣中掃過。
居中的一名強壯女真漢子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聞言目光也看向顧承光,色厲內荏道:“你是這些南蠻的頭領?本官建州女真右衛都督王杲(gao3聲),還不過來拜見上官!”
顧承光快被氣笑了,他也高聲道:“混帳東西,本人鎮遠候世子,你不過一個都督也敢在我面前呈威!沒事竟敢侵擾我的營地,要是今天不說出個原由來,就別走了!”
王杲雖然是女真人首領,可也見過世面,進北京城朝貢過,知道候爵是什麼分量。常言道,公候萬代,那都是了不起的勳貴。在山中衝撞了小候爺倒沒什麼,關鍵是這位小候爺手下人都不是善茬,而且也不象是好說話的。
斟酌了下厲害關係,王杲才拱手道:“我還以爲是其他部落之人來犯,要侵擾我們建州衛,所以纔來查看一番。誰知道竟是小候爺大駕光臨。能見到小候爺,下官非常榮幸。”
“榮幸歸榮幸,可是你剛纔說要留下我們,不知道還算不算數。”顧承光纔不管這些客套話,而是略帶挑釁的道。
“不敢,那隻不過是場誤會。”王杲忍着脾氣解釋道。
顧承光又指了指身旁新軍手中的穿山銃,“不是還要將我們的火銃都留下嗎,你難道不想要?”
“下官已經說了,這是一場誤會。”王杲覺得這位小候爺有點糾纏不清,便想快點脫身,“如有打擾之處,還請小候爺海涵。”
“誒,不打擾不打擾。”王杲哈哈一笑,“其實,你們想買火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們手中的這種可不能賣給你。”
王杲有些懵,我什麼時候說要買火銃了,不是想搶沒搶成嗎?
“這個……下官不敢。”王杲真不知道怎麼說,好象事情有點變味。
顧承光一擺手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幾桿火銃而已。你要是真想買,可以去鐵嶺衛找我。火銃、火藥、鉛子都可以賣給你,更可以當場驗貨。”
雖然王杲有點懵,可是他真有些心動。剛纔新軍放銃示警之時,他可是見了。那彈丸硬是射進了腳下的石頭之中,將石頭打的蛛網般四分五裂。
王杲的目光在穿上銃上轉了轉,顯出沒有多少興趣的樣子,“這種穿山銃極爲犀利,要是換成舊火銃,可真不如弓箭好用。”
“舊火銃以前你想買也買不到,現在你要是誠心要,我可以給你算的便宜些。十兩銀子一杆,送彈丸和火藥如何?”顧承光在來之前,早就被朱載坖叮囑過,如何與女真人打交道,這時說起來一套一套的,“你可想想,哪怕是舊火銃,也比弓箭實用。只要不是殘廢之人,練個幾天就能上戰場放銃。弓箭要不練上幾年,連個硬弓都拉不開。到時你們建州右衛,連婦女小孩都能放銃殺敵,還有哪個部落是你們的對手。”
這話帶有強大的扇動性,顧承光自己說的都有些心癢癢。那場面,彷彿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