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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和小黑魚兒都衝李夏點頭,用眼神告訴他,這樣的事真的有。李夏再看夏至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
夏至自然發覺,她微微挑了挑眉:“李夏,你那是啥眼神?我告訴你這些,可不是爲了讓你同情我。”
李夏略一愣怔,立刻就明白了夏至的意思。夏至這小姑娘有志氣的很,不喜歡也不需要人的同情。他不想讓夏至生氣甚至討厭他,立刻就收斂了方纔的眼神,朝夏至微笑拱手:“對不起,十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夏至就擺了擺手,示意李夏不用再解釋。李夏方纔看她的目光中固然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憤慨。李夏很爲她不平。
事情都跟李夏說了,夏至就問他:“李夏,你說,如果我把這些事跟山長說說,山長會不會同情我們,答應我的要求?”
這話似乎問的有些矛盾。方纔她還不要李夏的同情,現在卻擔心是否會得到李山長的同情。但是李夏並不覺得矛盾,他明白,夏至之所以不要他的同情,是因爲把他當做了朋友、自己人的緣故。
他略微沉吟,纔跟夏至說道:“你父親的事情,我從來沒聽山長提起過。書院裡也沒有類似的風聲。我想,山長應該是不知道。”
夏至點頭:“我爹應該不會說實話。”夏秀才籌銀子是爲了給田大寶買媳婦,但這裡面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他預支薪水和借錢的時候,應該另外編了更爲合適的名目。但是夏秀才究竟用的是什麼名目,夏至說不出來,她也猜不到。
沒錯,在這一點上,夏至承認她是敗給了夏秀才。
李夏也覺得應該真如夏至所說的。“咱們在這裡等一會,等田括從山長那裡出來,我就去找山長把這件事情說了。我說的話,他應該更容易相信。山長畢竟不認識你們。十六,老叔,你們看這樣好不好?”
夏至想了想,就點頭答應了。小黑魚兒更相信李夏,覺得他應承的事情就一定能辦到。
田括到上房去了這半晌,一直就沒出來。夏至瞧瞧李夏,她心裡有很多疑問,正好趁這個空隙向李夏詢問。
“李夏,你和李山長……,你們是不是一家?”
李夏就笑,他就想到了夏至會這麼問,小姑娘肯定是猜到了什麼。“李山長他……是我爹。”
小黑魚兒就哇地一聲表示了他的驚訝,隨即更加高興起來。
夏至也有些吃驚,他猜到了李夏是東城李的子孫,但是沒想到他竟是山長的兒子。不過這樣也好,有李夏這個身份,很多事情就好辦了。然後她又想到了田括。
“他跟你是表兄弟?”
李夏點頭:“這也被你猜到了。是的。我娘是他親姑姑。”
東城李,西城田,兩家世代聯絡有親,互爲姻緣。那麼田括應該就是西城田的人了。“田括是你表兄啊。”李夏這麼琢磨着,隨口說了一句。
還沒等李夏說話,田括就從外面跳了進來。他似乎很高興聽到夏至最後的那一句話,對着夏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十六,連我是哥哥這一點你都看出來了。不錯,不錯。”然後,他還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李夏。
李夏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用平板的聲音解釋:“他只比我早生了一天,不,是隻早了十個時辰。”
田括越發的得意:“早一個時辰,那我也是兄長。”
李夏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他問田括:“去了這半天,山長都跟你說了什麼?”
一提到李山長,田括臉上得意的表情立刻就瓦解冰消。他揀了一張椅子,有些頹喪地坐了下來,什麼話都不肯說了。
李夏的嘴角微微翹了翹,然後他又往窗外瞧了瞧,就站起身。“十六,老叔,你們在這坐坐,我這就去見山長,一會來叫你們。”
田括立刻擡起頭來:“對了,你們姐弟,啊不,叔侄倆來找我姑丈做什麼?我帶你們去吧。”
李夏不動聲色地攔住田括:“你還不去好好溫書,還敢往山長那裡去。你快去溫你的書去吧。”
田括哼了一聲,坐在那裡不肯走。李夏也不搭理他了,他又囑咐了夏至和小黑魚兒兩句,就往上房去了。
“十六,老叔,你們早就認識鳳凰了?”李夏一走,田括立刻打起精神來,就笑着問夏至和小黑魚兒。
“是啊。”夏至點頭,她問田括,“你怎麼叫李夏做鳳凰啊?”
“哈哈。”田括大笑,“鳳凰是李夏的小名。其實我們平時更願意叫他鳳凰蛋。他在家裡寶貝的很,一家子拿他當鳳凰蛋一樣,哈哈。”這麼說着,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兀自哈哈地笑了一陣。
夏至和小黑魚兒交換了一個眼色,她對田括有些無語了。田括這個人,和她第一次見到的樣子差距有些大。
剛剛確認田括和李夏是姑舅兄弟,夏至突然就想起她在哪裡見過田括了。當初在臨水鎮大佛寺的廟會上,這個田括和那個叫冰兒的少女曾經買過她的花兒和櫻桃。田括就是那個桃花眼少年啊。
李夏和田括是很親的表兄弟,而且看樣子感情也很不錯。那個冰兒管他們都叫表哥,不知道是他們的什麼親戚。
夏至正琢磨着,小黑魚兒卻盯着田括瞧。
田括就有些奇怪:“老叔,你咋這麼看我?”
“嗯,我突然發現……你有些眼熟。”小黑魚兒還在打量着田括。
“是嗎?”田括轉着桃花眼,也多大量了夏至和小黑魚兒兩眼。可他真是想不起在什麼地方看過這兩個孩子了。但他卻笑着說,“或許哦,要不然我怎麼看見你們就覺得十分投緣。”
“啊!”小黑魚兒突然指着田括,“我想起來了!”
夏至就看了小黑魚兒一眼。小黑魚兒性子比較直,但他很聰明,而且跟夏至相處的久了,就有了默契。夏至這個眼神,小黑魚兒立刻就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然後,他湊到夏至跟前,跟夏至咬起了耳朵。
小黑魚兒也認出了田括,但他不是很肯定。
夏至想了想,就試探地問田括:“前些天臨水鎮大佛寺的廟會,你去了嗎?”
田括正在等着聽小黑魚兒的下文,突然夏至問了他這麼一句,他沒有立刻回答,而且來回地打量着夏至和小黑魚兒,最後目光落在了夏至的臉上。
“呦,我想起來了。”田括就笑了,“是你們,對不對。我在大佛寺山門外見過你們。你們當時是在賣花兒,對了,還有櫻桃。”
他竟然也想起來了!
田括又在夏至臉上看了看,就越發肯定了。“你們是不是也認出了我?”這麼問的時候,他的目光中有隱藏不住的期待。
夏至還能說什麼呢,她和小黑魚兒都點頭。
“這就是緣分啊。”田括這個時候似乎完全忘記了要溫書的苦惱,他拍了拍手,“方纔我遠遠地看見你們,就覺得特別面善。”
“還要多謝你,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這麼快找到李山長。”夏至真誠地向田括道謝。
“對了,你們既然認識鳳凰,要找李山長,怎麼不讓他帶你們來?”田括問夏至。
“我們是認識李夏,但我們卻是剛剛知道他是李山長的兒子。”
“哦,”田括似乎一點兒也不奇怪,反而是理解地點了點頭,“鳳凰他是這樣的。對了,你們找李山長究竟是什麼事?讓鳳凰辦,不如讓我辦。我在我姑丈面前說話,比鳳凰管用。”
“沒什麼事啦。”夏至笑了笑,關於夏秀才的事她還是想將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既是爲人,有人是爲己。
田括會意,知道夏至是不肯告訴他。很顯然的,夏至和小黑魚兒跟李夏更爲親近。
“十六,老叔,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鳳凰,是怎麼認識的?”田括轉了話題,開始打聽起兩個孩子跟李夏的交情來。
夏至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面輕輕的腳步聲。兩個女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窗外。其中一個年紀較小的做丫頭打扮,另一個十四五歲的年紀,穿着短衫襦裙,看樣子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田括整個人的氣質突然就變了,他站起身整了整長袍和頭上的文生巾,就走了出去。
夏至坐在榻上,看着田括出門去迎住了那對主僕,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夏至瞧着那對主僕的臉似乎都有些發紅,然後,就被田括領着往別的院落去了。
半晌,夏至才轉回頭來。剛纔的田括,纔是那天他們見到的風流倜儻的桃花眼少年啊。一個人竟能在轉瞬之間判若兩人,這也是神乎其技了。
小黑魚兒看見田括這樣突然離去,他的小嘴巴也微微地張開了。不過他什麼都沒說。他還太小,自然是不懂田括這樣的少年的。
田括走了沒多久,李夏就回來了。“十六,老叔,山長要見見你們。”
夏至就帶了小黑魚兒往上房來,一路上她低聲問李夏:“山長肯答應嗎?”
李夏微微點頭,告訴夏至他已經說服了山長。李山長叫他們過去,就是想見見他們倆。“他問你什麼,你都照實說就好了。”
夏至點頭,這比她預想的要好。
李山長是個讓人看不大出年紀的瘦削男子,滿身的書卷氣,非常儒雅,面容跟李夏有七八分相像。他很和氣地讓兩個孩子坐下。
“是從大興莊趕過來的?就你們叔侄兩個嗎,沒有大人跟着?”李山長的聲音很溫和,讓夏至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是跟着姑母進城做客。今天特意來書院求見山長。姑母住在西市街上,是表哥送我們來的。”夏至簡單地幾句話回答了李山長的問題。
李山長微微點頭,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讚許來。小姑娘年紀小小,但是態度大方,不卑不亢,這就很難得了。再加上說話條理清楚,不過幾句話之間不僅完全回答了他的問題,還解了他沒問出口的疑惑,即便是成年人,也未必能夠做到。
因爲這個,他對夏至的態度在溫和之外,又多添了幾分鄭重。
“你們的事,方纔我已經聽鳳凰兒說了。……你父親是我的學生。”李山長告訴夏至,夏秀才是他的學生。夏秀才以前就在文山書院讀書,考中了秀才之後之所以能夠在書院裡教書,還是李山長的安排。
這是先生對學生的照顧。
李山長的意思,是留夏秀才在書院裡,教導學生教學相長,一方面可以賺些家用,另一方面則可以繼續科舉。
他知道夏秀才的家境不是很寬裕,而且娶妻生子,是要顧着家計的。
李山長是夏秀才的伯樂,也是夏秀才的恩師。
“你外祖家的情況,你父親也跟我說過一些。”說到這裡,李山長微微皺了皺眉,“你父親告訴我,你外祖外祖母貧病交加,唯一仰仗的只有你母親。你母親是孝女。他娶了你母親的時候,就答應她會照顧她家裡。”
“這件事,有沒有?”李山長看着夏至問道。
夏至心中微微一動。李山長的態度似乎不偏不倚,然而在聽完了李夏的轉述之後他依然這麼問,其實已經表達了某種傾向。
夏秀才這件事,李山長所站的角度跟她是不同的。
“山長的話,我不知道如何答。……我爹借錢如果是治病或者救死,哪怕對方和我素不相識,我也不會阻攔。”
李山長的眼角抽動了兩下,他看着夏至似乎有所觸動。“你這個小姑娘,倒是很有見解。”
夏至的目光清澈:“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同一件事,一千個人有一千種見解。我對山長的要求,是爲了我和手足兄弟,也是爲了我爹和我娘,就是對我外祖家,也只有好處。借錢固然能救人,也能害人。”
李山長突然笑了:“你這小丫頭端的是厲害,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我若允了你父親銀錢,就是害了你們?”
“父親!”李夏在旁邊眉梢微挑,有些不滿地看向李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