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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齋是多年的老字號,頗有幾樣經典的糕點,生意一直都很好。這些年來,他們也出過幾樣新點心,但多是對老式樣點心的改良。賣的不算差,但卻也說不上多好。桂芳齋異軍突起,不僅字號和他們的鋪子只有一字之差,就是所賣的點心,也和他們鋪子裡的沒什麼差別。
他們曾經暗中打發人去買了桂芳齋的點心來品嚐。那些大衆品種的點心,桂芳齋做出來的竟不遜色於他們桂香齋的。至於他們鋪子裡比較經典的點心品種,桂芳齋的質量和口味就稍微差了一點兒。然而桂芳齋的人非常奸詐,他們聲稱這些點心和桂香齋是一模一樣的,但是賣的價格卻比桂香齋的低。
自打桂芳齋開業,他們的生意漸漸地就被搶走了不少。鋪子上下都爲此憂心忡忡,他們和東家的在一處商量,也打算做幾樣拿手的新點心出來,壓過桂芳齋。但是至今爲止,他們還沒有成功。
“夏至姑娘,這件事我自己不能做主。不過正巧我們東家在後面。請夏至姑娘稍等等,我去請我們東家過來。”張掌櫃略做思忖,就站起身來跟夏至商量。他這回說話的態度,可就更加小心恭敬了。
夏至自然點頭。這在桂香齋是一件大事,掌櫃的不敢擅自做主,這也在情理之中。
張掌櫃見夏至點頭,忙叫了小夥計進來陪着他們叔侄兩個,自己則快步往後面去了。
少卿,張掌櫃回來,身後就跟了個胖胖的中年男子。這男子中等身材,白白胖胖的一張臉,顯得很是富貴和氣。
“這就是我們鋪子的東家。”張掌櫃向夏至介紹。
“在下田常在。”胖胖的中年男子客客氣氣地向夏至拱手行禮,“不知道夏至姑娘來了,有失遠迎的很。”他並不認識夏至,後面這句話就純屬客套了。然而他這麼說,也足以顯示對夏至的恭敬和重視。
“田老爺客氣了。我們來的冒昧了些,還請田老爺不要怪罪。”夏至也客套了一句。
大家相互見禮之後各自落座,張掌櫃就請田常在品嚐夏至帶來的點心。事情的原委田常在已經聽張掌櫃說過了,他也沒有多問,而是細心地開始品嚐點心。 ωωω ▪ⓣⓣⓚⓐⓝ ▪c○
“嗯。”田常在嘗過了點心,就點頭嗯了一聲。果然如張掌櫃所說,這小姑娘帶來的新奇的點心香甜酥軟,很是好吃。他經營點心鋪子久了,是知道顧客們的口味的。這種口味的點心老少皆宜,一旦推出,必定大受歡迎。
“點心不錯,這是夏至姑娘自己做出來的?”田常在放下手中的薩琪瑪,很和氣地跟夏至說話。
夏至微微一笑:“田老爺儘管放心,這點心只有我一個人會做,就是家裡的人也並不知道是怎麼做的。”
“我若是買了姑娘的方子。那姑娘可就不能再將方子透露給他人。就是姑娘自己,以後也不能做了。”田常在看着夏至。
“方子賣給了田老爺,那就是田老爺的了。我自然會保密,不會字透露給其他人知道。我自己也不會做這個點心來取利。不過,如我自家要做一兩塊吃吃,那應該是無妨的吧。”
田常在就跟張掌櫃交換了一個眼色。
“最後一點,夏至姑娘想自家做些吃吃,那也要在一年之後。”張掌櫃開口說道。
田常在點頭,然後又看向夏至。
夏至想了想,也痛快地點了頭:“好吧。”將方子賣給了桂香齋,她也不想惹麻煩。不能自己做着吃就不做吧。如果她真想吃了,就來桂香齋買好了。
“夏至姑娘是痛快人。”田常在笑道,然後又問夏至,“夏至姑娘多少錢肯賣這個方子。”
夏至一笑:“錢是小事。我們跟田老爺交個朋友,這個方子就送給田老爺。”她這麼說着,就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來,上面就是薩琪瑪製作的方法。她寫的很詳細,其中也包括了各種配料的比例以及需要注意的火候。
田常在先看了方子,暗暗點頭,然後交給張掌櫃。兩人仔細看了方子,都覺得方子不僅沒問題,而且寫的還很有誠意。
因爲這樣,兩人就更加奇怪了。眼前的兩個孩子都穿戴的很體面,但是也能看的出來他們並非出自大富之家。他們爲什麼要選在這樣一個時候,將這樣一個方子白白地送給桂香齋。
夏至自然看出了兩人的疑惑。她沒解釋,只是又說了一句:“如果需要,我還可以做個示範。包教包會。”
“這倒不必了。姑娘這方子裡什麼都寫的清清楚楚。咱們後面作坊里老師傅不少,憑着姑娘這個方子,要做出這點心來不是難事。”張掌櫃就說道,然後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方子,“這樣點心叫做薩琪瑪,不知道有什麼來歷沒有?”
“並沒什麼特殊的來歷,薩琪瑪的這個名字頗有異域風味,既然是咱們這以前沒有的點心,取這樣的名字正好招攬顧客。”
“果然是好名字。”田常在和張掌櫃都點頭。隨後,張掌櫃手裡拿着方子向田常在看了一眼,田常在就點了點頭。張掌櫃跟夏至告罪了一聲,就拿着方子出去了。
夏至猜到他應該是拿去後面作坊給老師傅,要按照方子試做,自然不會阻攔。
田常在瞧着夏至和小黑魚兒臉上不見一絲焦急,很是自在的樣子,他越發相信夏至方纔的話是真的。這小姑娘是真的想將方子白送給他。
但是他能白要這個方子,他敢白要這個方子嗎?
略做沉吟,再次開口的時候田常在對夏至的態度又小心恭敬了幾分。“常言說無功不受祿。田某和夏至姑娘素不相識,夏至姑娘爲什麼要雪中送炭,白送這麼個妙方給田某?還請夏至姑娘指教。”
夏至笑了兩聲,她知道,田常在這是擔心她別有所圖。
“要說原因,田老爺不是自己說出來了嗎?”
田常在更加迷惑:“請夏至姑娘指教,田某實在不明白。”
“就是田老爺說的雪中送炭啊。”夏至笑眯眯地說出了答案。
田常在略一愣怔,隨即也哈哈笑了兩聲。他爲人精通事故,夏至這麼說,他也並不反駁。“夏至姑娘此舉確實是雪中送炭,田某一家都感激的緊。田某在府城也算薄有些面子,若是有什麼地方能夠爲夏至姑娘效勞,還請一定告知,田某感激不盡。”
這是問夏至是否有所求了。不然怎麼會白送他一個點心方子?
“我們雖然非富非貴,然而還真沒有求到要田老爺效勞的地方。我都說了,是想交田老爺這個朋友。難道田老爺瞧不起我們,所以不肯?”
小姑娘年紀小小,詞鋒竟然如此犀利,田常在就覺得有些抵擋不住。他忙擺手連連說不敢。“承蒙夏至姑娘看的起,田某人就交了你這位朋友。”
“還有我老叔啊。”夏至笑眯眯地指指旁邊的小黑魚兒,“我老叔可比我愛交朋友。我到田老爺這鋪子裡來,還是我老叔的意思呢。”
田常在自然不敢怠慢了小黑魚兒,忙又衝小黑魚兒拱手。兩個孩子年紀都很小,看樣子就連夏至都沒他兒子年紀大。但他可不敢將兩人當晚輩看待。他也跟着夏至喊小黑魚兒做老叔。
小黑魚兒挺滿意。他知道面前的人應該就是田來寶的爹。田來寶是管他叫老舅的。但這跟田常在管他叫老叔並不衝突。他跟他爹天老爺子到鎮上茶樓聽過說書,那裡面大英雄大豪傑們結交,和家族裡的輩分不同,各論各的輩分,這是很常見的事。
“既然是朋友了,那夏至姑娘也不要叫田老爺、田老爺的叫我。就叫我一聲大哥,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老叔自然就喊我的名字了。”田常在滿臉堆笑地說道。
小黑魚兒覺得這樣很可以。夏至笑了笑,卻不肯喊田常在大哥,她總不能太佔田來寶的便宜。而且田來寶的娘和他們還是鄉親呢。她也不大好喊田常在的名字。
從此以後,她大部分時候都稱田常在爲田老闆了。
他們這般說說談談,時間過的很快。張掌櫃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裡就端了個朱漆的托盤。托盤上兩隻白瓷碟子,碟子裡的就是後面作坊新出鍋的薩琪瑪了。
田常在,夏至和小黑魚兒各拿了一個薩琪瑪品嚐,然後紛紛點頭。
薩琪瑪的做法並不難,尤其是對於常做點心的熟手來講更是如此。當然,也是夏至的方子寫的詳細,要不然就算是桂香齋的老師傅也得試驗幾次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田常在和張掌櫃又暗中交換了一個眼色,確定這個方子不錯。
張掌櫃親手又給夏至和小黑魚兒續了熱茶。
田常在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夏至姑娘和我結成了忘年之交,要白送這個方子給我,那是夏至姑娘瞧得起我。然而咱們在商言商,這個方子我無論如何是不能白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