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夏至做主說要收,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沒有反對。小黑魚兒對這件事是無可無不可的,夏至之前跟他說過,對於他來說不過就是身邊多了個小跟班。他可是早就習慣了被跟班們圍隨的日子了。
田齊和姜氏都很高興。姜氏當即就召了幾個小童過來。她告訴夏至,這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小童們也就八~九歲的年紀,各個相貌端正聰明伶俐。而且,這些小童的身家背景絕對的乾淨,放在身邊服侍是能夠放心的。
這些小童其實都是田齊家的家生子。不過姜氏也說明了,小黑魚兒選好了人,她會連同身契一起送過去。
選人這種事,還是夏至幫着小黑魚兒來。她跟每個小童都說了兩句話,然後跟小黑魚兒商量了幾句,問小黑魚兒喜歡哪一個。
姜氏就說讓夏至至少選兩個。
夏至想了想,也就點頭答應了。她根據自己的觀察,又參考小黑魚兒的意見,最後選了兩個小童。
這兩個小童都是比較穩當的。小黑魚兒雖然肯聽她的話,但還是淘氣。夏至不希望選太跳脫的,那可能會跟小黑魚兒一起淘出圈兒去。穩當點兒的小童,對小黑魚兒也是種約束。
小黑魚兒並沒想那麼多。他反正是什麼樣的小跟班都有過。
解決了這件事,田齊和姜氏都是眉開眼笑的。
席間,姜氏少不得要跟田氏說幾句話。她雖然是第一次見田氏,但顯然對夏家的情況有所瞭解。所以她對田氏的態度也比較客氣,不過問問田氏在書院生活的怎麼樣,然後請田氏有空就來坐坐。
“大娘子不要當自己是外人。”姜氏跟田氏說。
田氏忙就說是:“……夫人是個爽快人。這往後說不準真就有事要麻煩夫人。”
姜氏淡淡地一笑:“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對於夏至帶來的其他幾個小姑娘,姜氏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當她知道陳家大哥和孫秀兒幾年年底就要成親的時候,就讓夏至到時候務必提前告訴她,她也要送一份禮。而且,她還當即就讓人拿了兩個尺頭出來,說是補給陳家大哥和孫秀兒定親的賀禮。
陳家大哥和孫秀兒都有了,臘月的那一份更不能少。
因爲臘月和夏至同歲,姜氏還打趣夏至:“不知道誰將來有福氣娶了我們十六姑娘回去。十六你不要那樣看我,你看你妹子都已經定親了。”
如果真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只怕這個時候就臊了。但夏至在這方面的臉皮還是比較厚的。她嘿嘿一笑,說:“我不忙。等我幫着把我這些姐姐妹妹都嫁出去了再說吧。”
衆人都笑。
夏老太太就說不能這樣,還跟姜氏說了一句,請她幫忙留心,如果有適合夏至的好後生一定要想着夏至。
這卻是一片爲了夏至的心。
田氏就看了夏老太太一眼。她覺得這句話應該她來說更爲合適,夏老太太這樣,就有點兒越過她的意思了。她卻並不想想,如果夏老太太不說話,她根本就不會這樣說。
姜氏一邊笑一邊說:“我早就看出來了,十六就是個愛操心的脾氣。哎呦,別的事兒還算了,你愛操心就操心吧。你看你小小的年紀,這是要擠那些大媒的生意啊。”
“那不會。”夏至依舊笑,“我不管別人的,只管我這些姐妹。嗯,將來我老叔定媳婦,我肯定也一樣操心。”
說到小黑魚兒將來定媳婦的事了,姜氏就不肯再打趣夏至。“十六就是熱心腸。”
夏老太太就接上話茬:“……也多虧她是這個性子,還不怕辛苦和擔責任。我們老兩口子上了歲數,家裡很多事都是她想在前頭給操辦的。我這老兒子是做叔的,也是十六這個侄女帶着她,比我帶的都好。”
夏老太太又說他們年紀大了,以後小黑魚兒凡事恐怕還得靠着夏至。“他們對脾氣,比誰都親。”
然後,夏老太太又強調了一下,意思是夏家的事夏至都可以決斷,夏至的意思就是她和夏老爺子的意思。
在這個問題上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商量好了。兩人在府城的這段日子,就是讓交往的人家都知道,雖然夏秀才和田氏是做爹孃的,但說夏至可以代表他們老兩口。那麼,從倫理的角度來說,夏至的話就比夏秀才和田氏更有分量。
這也是預防以後田氏拿出做孃的派頭來在外頭壓制夏至。
姜氏心領神會,當時並沒說什麼。其實不用夏老太太強調這件事,他們兩口子對夏秀才和田氏的觀感都很一般。
夏秀才和田氏身上並沒有他們之所以會特別看重夏至和小黑魚兒的那些東西。簡單地說,夏秀才和田氏跟他們就不是一路人。
然後姜氏有跟月牙兒說話,也就是問問九姑太太的飲食起居。姜氏也說九姑太太的氣色好多了。
“她這是將養過來了。”姜氏讓月牙兒帶話給九姑太太,請九姑太太有空多過來走動。“等我忙過了這幾天還要去看她。”
然後,姜氏還問月牙兒知不知道田括什麼時候回來。月牙兒回答說應該是過完上元節田括和何冰兒就出發回來了。
姜氏就掐着指頭算了算,說田括回來肯定得出了正月了。她還飛快地看了李夏一眼,然後就打住了這個話題。隨即她又說起自己的小閨女田覓兒。
“……已經能認識幾個字了。我們還在琢磨着,要不要請個先生來好好教她念書。”說這話的時候,姜氏就有意無意地看着夏老太太。
夏老太太對此並不想表示什麼看法,所以臉上就什麼情緒都沒露出來。
夏至不管姜氏本心裡是怎麼打算的,她當即就跟姜氏說應該請個先生教田覓兒唸書。
姜氏就笑了:“有一句話叫做女子無才就是德。”
“可也有句話叫做知書達理。只有知書,才能更加通情達理。”夏至就笑着說。
夏老太太立刻就附和了夏至的話。姜氏的笑容就在臉上完全綻開了。“看來還是應該聽十六的。”
不論是南府田還是北府田,他們家的女兒肯定都是識字讀書的。不過北府田在這方面就沒有南府田那麼講究,一般女兒識字就行了,並不需要讀多少書。
因爲田齊和姜氏夫妻太過熱情,夏家衆人在田齊府上一直盤桓到傍晚才得以回到寧華堂。李夏沒有陪到最後,下晌的時候他就被他娘打發人給叫走了,說是家裡來了一個重要的客人,一定要見李夏。
對於今天的這次見面,田齊那邊很滿意,夏家衆人也都很高興。
只有田氏會偶爾皺起眉頭來,似乎是有什麼不足。不過今天她倒是沒有對任何人擺臉色,尤其是後來跟夏至說話的時候她還添了小心。
夏至知道,田氏是被田齊府上的富貴和排行給震住了。而田氏心裡一定也很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她只怕永遠不可能到田齊府上登堂入室的。
至於田氏的那些不足,夏至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田氏是個要強的人,之前在大興莊的時候,田氏沒有將夏家任何一個人放在眼睛裡。除非是她自己不想要,要不然她就要最好的。
可是現在情況卻完全變了。這兩天田氏跟着大傢伙到李家、田家都走了一個遍,她秀才娘子的身份在這些人眼中根本就不算什麼。而且這些人顯然更加看重夏至、夏老太太。田氏甚至覺得大傢伙對夏三嬸都比對她要看重一些。
這些想法如同小貓的爪子一直在撓着田氏的心。再有一件,她看到了什麼叫富貴,自己內心一比較,就更不滿足,從而還有些憤憤不平的。
田氏的想法應該還要複雜一些。不過那就不是夏至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正月十八就是長生娶親的日子,所以明天夏至就沒安排別的事的,而是打算到夏大姑家裡去。
這種日子,家裡總是越熱鬧越好。另外夏至還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她們能夠幫忙。
夏大姑請田氏去幫着迎親,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沒說什麼。他們都知道夏大姑是個會跟人相處、會辦事的人。田氏卻覺得,因爲這件事夏家衆人似乎對她的態度都好了點兒,所以還特意在衆人面前宣揚了一番。
田氏和夏秀才在寧華堂說了一會話,就帶着二丫回去了。田氏明天會到寧華堂來,然後和大傢伙一起去夏大姑家裡。夏秀才明天有事去不了,但是長生成親的的那天他是一定會去的。
等他們走了,夏老爺子就有點兒擔心。長生成親是大事,田氏也不大明白府城裡娶親的習俗,到時候再把事情給辦砸了,那可就糟糕了。
夏老爺子是覺得夏大姑是爲了孃家人,爲了跟田氏取和,所以才特意請田氏去迎親的。
夏至在一邊聽見了,就笑着讓夏老爺子放心。“迎親不可能是一個人,我大姑另外還請了別人。我娘過去就是個面子,也是長生哥姥家的人。”
夏老太太就對夏老爺子笑了笑。
夏老爺子哦了一聲:“我也是操心。咱大閨女辦事一直都挺穩當。長生的事,她更不能喇呼了。”
衆人又說了一會話,就各自歇息了。
轉天早上,田氏果然早早地來了。
“月兒今天也一塊去不?”因爲看見月牙兒還在,田氏就問了一句。
月牙兒就回答:“一塊去。”九姑太太知道她跟一大家子人第一次團聚,而且這幾天夏家的事情還挺多,所以乾脆就準她在寧華堂住上幾天不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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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就點點頭,看樣子挺高興的。然後她就瞅了個空閒又跟月牙兒是說話。
“長生比你還小,現如今都娶媳婦了。你今年都十八了,那個九姑太太待你好,可到底不是親孃,咋就沒想着給你安排終身大事?”
月牙兒的臉立刻就紅了。如果田氏說她自己,她恐怕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可田氏話裡有責備九姑太太的意思,月牙兒就紅着臉反駁:“九姑待我是真好。不關九姑的事。”
夏至正好走過來,就冷笑着開口:“九姑當然不是我姐的親孃,我姐的親孃從小就把她給賣了。”給人家做丫頭的,還能講究什麼早早地尋稱頭的親事之類的事情嗎。
這次,換做田氏鬧了個大紅臉。她當時臉上掛不住,甩手就出去了。
月牙兒就有些擔心地看着夏至:“十六……”對於夏至對待田氏的態度,月牙兒還有些不習慣,倒並不是責備她的意思。
“姐,你就是心慈面軟,趕不上話去。好,我明白你的意思。她不先挑刺兒,咱們就啥都不說。可這不是她自己先挑的事兒嗎?”
田氏雖然甩手出去了,但大傢伙往夏大姑家去的時候,她一起坐上了馬車。夏秀才不在跟前,這次也沒人哄她給她臺階下。
夏至覺得這是好現象。田氏的毛病就該這麼治。
到了西市街,夏大姑一家人將衆人迎到上房坐了。這人一多,就顯出夏大姑這屋子裡狹小來,大傢伙幾乎都坐不開。所以他們就分做了幾撥,一撥什麼事都不用管出去玩就行了,另一撥就到珍珠的屋子裡坐了說些閒話,其他人在夏大姑這屋子裡坐着說明天辦事情的事。
夏大姑就拿出酒席的單子來,詳細地說了明天的安排。這是她自己過一遍,另外也是讓孃家人幫着最後給把一下關。
因爲是夏大姑和郭姑父早就細心安排了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大的錯漏。不過夏老爺子是辦老的事情的人,當下就提出幾個細節來,讓夏大姑和郭姑父要特別的注意。
“雖說是十事九不周,可長生一輩子的大事,得盡力給辦周全了。”一點兒小事都馬虎不得,雖然是做好了安排,但這樣的大事,誰知道到時候會出現什麼變故呢。
夏大姑和郭姑父都點頭。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可說的沒錯。”夏大姑還感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