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鸞兒前腳將馬小丫打發走,後腳嚴家的信就送了來。
金夫人好笑的看看李鸞兒:“得,趕緊回你屋裡看信去吧,怕嚴承悅有什麼要緊的話要與你說呢。”
李鸞兒拿着信向金夫人告辭,快步回屋拆信閱讀。
金夫人搖頭,心下卻承認李鸞兒眼光比她好,挑的夫婿也比她挑的要強的多,當初,她嫁到君家,君莫爲稍微的有了些錢權便想着要納小,若是那個時候她也能像李鸞兒這般絕決,立刻離開君家另起爐竈的話,說不得,她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可惜了,當時她只顧着賢良淑德,滿腦子別家後院也是如此的想法,最終,卻是害了她自己。
眼瞧着嚴承悅對於李鸞兒的重視,前腳馬方纔回來,後腳就送了信來,怕是要好好與李鸞兒解釋的,說實話,金夫人倒有些羨慕李鸞兒了。
這女人啊,多數還是不求夫婿有多飛黃騰達,多權傾天下,求的也不過是個安安穩穩的家,求的,不過是一心人而已,可是,多數女人都求不到這一心之人。
李鸞兒拆開信去看,前頭嚴承悅在信中說李鸞兒所求之事他已盡知,也已經收拾好了一間書房,將家中關於科考的書籍全部準備妥當搬到書房中,又撥了專人伺侯,並且筆墨紙硯也都準備齊全了,問李鸞兒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沒有。
李鸞兒從信中的字裡行間看出嚴承悅對這件事情的重視,不由笑了起來,她也沒有叫人,自己磨了墨又開始寫起信來,這次信中倒是將她觀察到的於子然的性子什麼的也寫上了,叫嚴承悅如果可以的話就和於子然好好的相處一下,說不得以後會有益處。
再之後,李鸞兒又見嚴承悅信中寫道他母親要送通房的事情,嚴承悅表示他不會納妾,更是嚴詞拒絕了母親的好意,又說他母親大約會遷怒於李鸞兒,不過,叫李鸞兒不必在意,不必理會就是了,一切都有他頂着呢。
李鸞兒看的好笑,勾勾脣角再度落筆,這次,李鸞兒倒是在信上好好的調戲了嚴承悅幾句,她用調笑的語氣恭喜嚴承悅有豔福,又問那幾個通房長的什麼樣子,漂不漂亮,又說嚴承悅沒有受用倒真是可惜了那些美人。
最後,李鸞兒說她是很信任嚴承悅的,知道以嚴承悅的性子並不會納妾,她很放心,叫嚴承悅不用着急解釋之類的,又說夫妻相處貴在交心,更貴在真誠二字上,誇讚嚴承悅今天的做法很好,她很滿意,叫嚴承悅以後再接再勵。
寫完了信,李鸞兒好好的看了一遍,又逐字逐行的讀了,待信上的墨跡乾透,她將信裝了起來,又將嚴承悅寫的信摺好細心的收在妝臺前的匣子裡,之後,看看硯臺中還有未用完的墨,就拿了大號的毛筆寫了好些大字,把墨用完了才收起紙筆來。
李鸞兒將信收好,並沒有叫人送往嚴府,她打定了主意要晾上嚴承悅幾天再將信送過去。
卻說於希帶着於子然到了他在京裡買的宅子,這宅子於希已經買下兩三年了,不過住的卻並不多,宅子裡有僕婦下人打掃,倒是顯的很乾淨,也很新,這三進的宅子修建的也不錯,房屋闊朗,樓臺精巧,住着又闊綽又舒服。
於子然一見這宅子打心底就喜歡,同時,心下也明白自家叔叔在宮中必然十分得勢,不然,也不會有餘財在京城買下這樣大的宅子。
“都過來見過少爺。”於希招來下人,將於子然介紹出去:“以後,少爺就是這宅子的主子,他說的話你們一定要聽,若是少爺有什麼不滿意的,賣了哪一個也別有怨言。”
那些下人都知道於希的出身,滿心裡也都懼怕着呢,趕緊過去見過於子然,嗑了頭後連連保證絕對會聽從少爺吩咐,將少爺伺侯好。
見過下人後,於希又帶於子然到處轉了轉,叫他挑選喜歡的屋子住,又留下一些銀票,讓於子然缺什麼的只管叫人去買,萬不可委屈了自己。
於子然自從親人亡故之後就再沒被人這樣關心過,受盡世情冷落的他猛的被親叔叔這樣的關照,不由大是感動,接過於希給的銀票時眼圈都紅了,於希也是感慨萬千,拍拍於子然的肩膀:“子然啊,往後就剩下咱們叔侄倆了,咱們好好過日子,待你考中進士大仇得報後,叔叔再給你盤算個性子好的新婦,多生幾個孩子,好繼承咱們於家的香火。”
於子然猛的點頭,雖然口中沒說什麼,可心底裡已經打定了主意,他這叔叔也是命苦之人,若將來他娶妻生子,必要將一子過繼到於希名下,也好叫於希百年之後有個摔盆駕靈之人。
於希也並不敢在宮外長留,安頓好了於子然,只說會抽個時間再出來,到那時候必要備上厚禮去嚴家求見嚴承悅,好叫於子然能夠多些書籍讀,也好讓他有個討教的人。
等於希走後,於子然照着心中所想將下人分撥,讓他們各司其職之後,又查看了府裡的物件,列了單子,上面註明缺什麼,缺多少,就拿出銀子來叫下人去採買。
弄完這些後,他就開始安心讀起書來。
這於希匆忙進宮,進到宮裡,他因爲心情好,臉上就多出幾分笑模樣來,待快到了萬安宮後他自己的住處,於希更是歡喜的唱起小曲來,可巧柳木才從萬安宮回來,碰到於希,笑着和他打招呼:“我說老於,你這是碰到什麼高興的事情,瞧這歡喜的。”
“柳大哥啊。”於希趕緊招呼過去:“官家今天如何,都玩了些什麼。”
要說最明白官家性格的還是於希柳木這些人,不然,於希也不會一開口就問官家玩了什麼。
柳木笑道:“官家可是長本事了呢,今兒批了好些摺子,批完摺子才叫了賢嬪娘子一起去划船,官家原興致勃勃的要和賢嬪娘子比賽,卻沒想到,賢嬪娘子當真有一手,不只贏了官家,更叫官家滿心的歡喜,沒一絲埋怨。”
於希也點頭說笑:“娘子確實好手段,這才進宮多長時間,不僅攏住了官家,就連太后對她也多有喜愛。”
說到這裡,柳木又問:“老於,你這到底碰到什麼高興事,說出來,叫弟兄們也跟着高興高興。”
柳木這一問,於希又笑了起來:“可不是高興事麼,我跟你說啊,我今兒出去尋到我親侄子了,我原說我於家要斷根了,哪知道蒼天有眼,竟叫我找到子然那孩子,往後啊,我是真能放寬心了。”
“恭喜恭喜啊。”柳木和於希都是宦官,自然知道宦官最重視什麼,也笑着拱手向於希道賀:“這可是大喜事,老於,你可得請兄弟們喝酒。”
於希正高興間,自然無有不應的,便和柳木商量着要請一起伺侯官家的幾位老弟兄喝酒。
商量定了這件事,柳木忽然一拍腦袋:“對了,我竟忘了這事,官家於我說叫你回來之後便去萬安宮,官家有事情吩咐。”
一定官家有事,於希立刻收拾了歡喜不禁的神色,向柳木道了別之後就直奔萬安宮而去。
可巧德慶帝纔剛聽了一會兒子書,正手舞足蹈的和幾個小太監比劃,德慶帝做將軍,叫幾個小太監做賊人,他正弄出一出將軍捉賊的戲碼。
見於希一進來,德慶帝立刻揮手叫那幾個小太監退下,於希笑着上前先拿了溫毛巾遞給德慶帝叫他擦汗,又笑道:“官家喚奴婢來可是有要事?”
德慶帝擦了汗將毛巾遞給於希,於希放好,又殷勤的端起一杯茶,先拿手背貼着茶杯試試溫度,覺得溫度剛剛好時再遞給德慶帝。
德慶帝喝了口茶,舒服的嘆了口氣:“要論起最合朕心的,還是於大伴,於大伴最是細心,你端上的茶水不論什麼時候朕喝着都是不涼不燙的剛剛好。”
於希笑道:“伺侯好陛下正是奴婢的本分,當不得誇。”
德慶帝放下茶杯,從一旁的桌子內摸出一塊銀色雕龍令牌隨手扔給於希,於希沒瞧清楚是什麼物件,下意識的接了,等拿到手裡一看,頓時嚇壞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陛,陛下,折煞奴婢了,奴婢要是有什麼事做錯了請官家責罰,別拿這事嚇奴婢啊。”
卻原來,德慶帝拋給於希的竟然是東府掌印的令牌,這如何叫於希能不驚嚇過度。
德慶帝一笑,彎腰扶起於希:“於大伴,朕可不是與你開玩笑,朕登基以後處理了這麼多天朝政才知治理天下不容易啊,他們都瞧着朕是在玩,可朕心裡又豈沒有這家國天下,先前和顧家的交易,朕就是拿來試水,想看看這天下商賈能不能爲朕所用,如今顧家獻上來的銀錢着實不少,可朕還是不放心,給了顧家東府令也不過是要制約他家,如此,這東府掌印就是重中之重了,朕不放心別人,可是,於大伴朕還是極放心的,這東府掌印,朕沒有其他人選,只好叫於大伴辛苦了。”
於希起身,雙目含淚:“陛下,奴婢,奴婢……陛下既然信得過奴婢,奴婢萬死不辭,定幫陛下掌管好東府。”
德慶帝拍拍於希的肩膀:“朕也如此希望,如果東府和幾個商家合作,讓信息南北相通,說不得,朕的耳目便遍及天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