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承悅笑着搖頭:“你也太妄自菲薄了。”
李鸞兒摘了幾片竹葉放在手裡把玩:“世情如此,非我不自信。”
“這麼說,那咱們好好說道說道。”嚴承悅拽過李鸞兒的手去,將幾片竹葉拿掉,拿出一塊雪白的帕子慢慢的擦拭李鸞兒手上沾的泥土還有被竹葉染上的綠色:“你說你不會這個不會那個,尋常婦人所會你並無精通的,可你精通的旁人卻是都不成,你力氣大武藝高強有降龍伏虎之能旁人可行?你性格爽朗不拘小節又會賺錢養家,別的婦人卻只看眼前的瑣碎小事着眼於後宅那麼一丁點的地方,她們都比不過你。”
“這倒也是!”
幾句話下來,李鸞兒聽的也深覺她怎麼就那麼能幹,那麼與衆不同,不由的擡頭挺胸,做出一副沾沾自喜狀來,倒是逗樂了嚴承悅:“最重要的是,那些又通女紅又精廚藝的女子我卻不喜歡,我偏生就看上了你。”
一句話說出來,李鸞兒和嚴承悅兩人臉上都紅彤彤的,李鸞兒捶他一拳:“說什麼呢。”
嚴承悅只是笑:“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咱們成了親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管旁人是怎麼說的,你看,別人都說我是殘廢,我也覺得我斷了腿配不上你,你卻一丁點不嫌棄,願意嫁給我,陪伴照顧我,我心裡已經是很高興的,你要真覺得做不了咱們的衣裳,下廚整不出可口飯菜不好的話,我學着也行,左右我整日坐在輪椅上也沒有多少事情,等我學了,以後我給你做衣裳。下廚給你做飯吃可好?”
他笑着說出這些話來,臉上寫滿了真誠,聽的李鸞兒心頭一熱。眼圈也有些紅了。
這可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呢,她面前的這個清俊溫雅若仙的男人竟然。竟然當着她的面說願意爲了她學女紅,學廚藝,願意親手做衣裳,親自下廚做飯菜,一絲一毫都不怕人笑話,也沒有覺得這有多麼丟人現眼,可見這個男人心裡定然是很珍重他的。
別的不爲,就爲了嚴承悅這句話。李鸞兒已然下定了決心,不管有多艱難,她定要將精神力修煉起來,一定要儘早治好嚴承悅的腿。
“你是故意的。”李鸞兒把頭扭到一旁恨聲道:“故意說這些話惹我心裡難受吧。”
嚴承悅看不到李鸞兒的臉色,被她這句話嚇着了,竟有些手足無措:“沒,沒有,我,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鸞兒。我……”
李鸞兒猛的轉頭,笑顏如花:“嚇着了,話該。叫你說那麼些個話惹我心酸。”
嚴承悅看她並不是生氣,頓時也歡喜起來,一個用力將李鸞兒扯起拉進懷裡,伸手把她摟住,兩個人相互依偎頭靠着頭,彼此呼吸相聞,心頭都是滿滿的喜意。
兩人在竹林裡坐了許久才離開,李鸞兒推着嚴承悅在莊子裡慢慢轉着,看過竹林。看過池塘裡快要敗了的荷葉,又繞過莊子北邊種的棵棵梅樹。李鸞兒看看摘過青梅的枝頭笑笑:“等來年梅子熟的時候摘些給哥哥,叫他幫着醃好。弄的酸酸甜甜的好做零嘴。”
嚴承悅回頭:“一會兒我問問有沒有醃製好的給你弄點帶回去。”
說話間,又繞過一片果樹林,果林中間一條小路,兩側各種了桃梨兩種果木,左側種了桃樹,右側種的梨樹,如今正是桃子成熟的季節,那一棵棵桃樹枝頭都被壓彎了,透着粉色的水蜜桃散發着誘人的香氣,李鸞兒被引的口水都氾濫了,直接過去摘了幾顆桃子拿手帕擦乾淨,遞了兩個給嚴承悅,她自己也大口大口的咬了起來。
“這桃子好吃,比我家種的那個還好。”李鸞兒一邊吃一邊說道。
嚴承悅笑道:“你家裡桃樹太小了,年頭不夠自然結的桃子也不好,我瞧這些桃樹都是有年景的老樹,怕是徐相公費了大力氣移來的,都是好苗子,結的桃子肯定好吃。”
“走的時候摘些帶回去。”李鸞兒扔下一句話就到右側去看梨樹。
因着時節還不到,梨子並沒有成熟,不過看着黃澄澄的也很勾人,李鸞兒吃完一顆桃子伸手摸摸梨子:“中秋節的時候這梨子正好能吃,你可記得叫人送了給我。”
嚴承悅點頭應下:“我那宅子裡還種了兩棵葡萄,這兩天剛好葡萄也快熟了,我想着中秋的時候確是能吃得上的,到時候我與你一起送去。”
“嗯,嗯。”李鸞兒這時候已經在吃第三顆桃子,一邊吃一邊點頭。
她心裡暗爽,想着到古代來當真不錯,尤其是從貧困線上掙扎出來之後日子更是過的滋潤,除去不用每天每夜膽戰心驚防着喪屍變異獸之外,就是古代的美食叫她流連呢。
封建王朝發展到如今美食華服已經到達了一個空前旺盛的時代,那些權貴人家的吃食當真是翻空了花樣,大有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人家吃不到的,在鳳凰縣還好些,到了京城,李鸞兒可是體會到了這些美食的魅力。
她本就有些吃貨的潛質,碰到古代這些天然無污染又美味的吃食還不可着勁的折騰,尤其是她現在的體質可是怎麼吃都不胖的類型。
又咬了口桃肉,那清脆甜蜜的味道頓時叫李鸞兒享受的閉起眼睛。
李鸞兒和嚴承悅轉遍了整個莊子,她心頭已然將莊子的佈局結構全記下了,想着待回去之後畫下圖紙琢磨一下這莊子該怎麼佈置。
臨走的時候,嚴承悅叫了人摘了兩筐桃子帶着,莊子上的管事又套了馬車叫他二兒子親自送嚴承悅和李鸞兒回去。
李鸞兒回到李家,也不用那管事二兒子幫忙,她一個人就將兩筐桃子輕輕鬆鬆的提了起來,在管事二兒子驚呆的目光下大步進了家門。
一進門李鸞兒便叫道:“哥,哥……快過來幫忙。”
李春正玩的高興,聽到李鸞兒叫他答應一聲飛快的跑了過去,見李鸞兒提了兩筐桃子更是不用李鸞兒說什麼便接了手。
李春輕鬆的提着桃子進了他院中的庫房,將桃子放好後伸手拿了一顆咔嚓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水順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好吃,真好吃。”李春一邊吃一邊說,嗷嗚一口,半塊桃子已經沒了。
“哥哥喜歡就多吃點。”李鸞兒看李春吃的高興,心裡也高興,臉上堆滿了笑意。
李春重重點頭:“大妹,記,記得給新婦送些。”
一句話,李鸞兒的臉重重拉了下來,臉上的笑意沒了,心頭滿是血淚啊,自從李春見過顧大娘子,滿心滿眼就全是人家了,搞的李鸞兒這個當妹妹的地位大受打擊啊,李鸞兒當真是羨慕嫉妒恨,心裡話自家哥哥白養活了,這哪裡是娶媳婦啊,簡直就有嫁兒子的節奏,再這麼下去,她這哥哥白養了。
瞧着自家清清秀秀養的面色紅潤的哥哥,又聽李春不住的叮囑:“大妹,記得哦,給新婦,別忘了!”李鸞兒幾乎要哭了。
看着李春從筐子裡挑挑撿撿的將長相好的桃子拿出來,又親自尋了個小籃子珍重裝好,李鸞兒幾乎想劈手奪下來,她容易麼她,厚着臉皮跟嚴承悅要了兩筐桃子,結果好的全叫自家哥哥弄出來要給顧大娘子送去,她這簡直就是給他人做嫁衣裳啊。
不過,看着李春滿臉歡喜的樣子,李鸞兒雖然內傷,可也只得把血淚往肚子裡邊吞,咬着牙道:“我曉得了,定然給她送去。”
李鸞兒決定尋個機會找李鳳兒好好嘮嘮,自家哥哥不能這樣養,不然等顧大娘子娶回來,說不得她還要討好顧大娘子,與顧大娘子親如姐妹,將自家哥哥當姐夫待了。
孔家
君惜蘭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臉的猙獰,聽着外間笑成一團的通房的聲音,恨的將水蔥似的指甲都折斷了。
她咬咬牙,雙手護住肚子,如今她什麼都沒了,從天之驕女變成了如今的罪臣之女,一瞬間,從天堂跌到地獄,父母入獄,兄弟無着,就是那新進門的嫂子也從君家打將出去回了孃家,她再無人護着了,要不是她檢查出肚子裡已經懷了孔家的骨血,怕早已經被那孔二公子休了吧。
想到現在還在獄中受苦的父母,君惜蘭眼圈又紅了,她忍着淚將一碗安胎藥灌了下去,君家落到這個地步,她是再不能出事了,她定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才能給父母報仇。
“兒啊,你可要好好的。”君惜蘭摸着肚子輕語。
“二奶奶,崔家來人了。”
一個丫頭挑簾子進來回話,君惜蘭擡頭:“你扶我起來,我親迎去。”
她緩緩站了起來,扶着丫頭的手出了內門,就見幾個丫頭擁着一個神仙妃子樣的人物進來,這人確是崔家少奶奶,君惜蘭的表嫂,也是今年才入門的崔正勳的新婦趙氏。
“表嫂。”君惜蘭緊走幾步笑着迎上去。
趙氏一手扶住君惜蘭:“你慢些,小心身子骨。”
“我無礙的,勞表嫂惦記了。”君惜蘭強打精神陪着笑臉請趙氏進屋,姑嫂兩人一起進去說話。
趙氏坐定之後壓低了聲音:“惜蘭,太太叫我來與你說崔家已經將你母親除名了,崔家也是不得已的,你也別怨恨,崔家也有女兒,不能,不能叫你母親牽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