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次日上午,凌燕早早的來到辦公室,卻沒有依照慣例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漫步來到辦公室走廊的窗戶旁,迎着清晨天邊的微紅,發呆的望着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警局。
凌燕又彷彿看到了幾年前初到警局那個稚氣未脫,我行我素,總喜歡惹是生非的小丫頭,看到程隊長如父親般的笑容。
凌燕微微笑了笑,笑容卻又戛然而止。
眼前的一切依舊是那麼熟悉,但身邊的人,卻已不似從前……
不多時,各同事陸陸續續進到辦公室,卻見凌燕獨自一人站在窗邊,想去問,看着凌燕的模樣又不知如何開口。
方芳來到凌燕近前,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朝凌燕使了個眼色。
凌燕回頭見辦公室裡的同事已各自開始忙碌,二人快步跟了進去。
週一上午照例是每週工作會議的時間,警局的工作會議一直以來都由隊長召開。
但前不久程隊長升任副局長,長時間沒有出現在衆人面前,而王曉平日裡本就辦事不牢靠,又剛接替隊長的職務不就,這段時間,每次例會,王局長總會到場旁聽,不時做出些指示。
“你確定今天要把這些如實說出來?”方芳小聲道。
“是的,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實在太薄弱了,再追查下去,恐怕會越來越艱難,況且這件事情牽扯到你媽媽還有西城鎮衆多人的生命,沒有多少時間再給我們拖延了……”凌燕說道,“雖然我們的推斷還有不少的漏洞,但是我們有責任和義務把知道的這一切說出來,集合大家的力量,也許這纔是找出真相最好的辦法……”
王局長前腳剛進門,辦公室裡立刻安靜了下來,王曉照例對上週和本週的工作做了一些總結和安排,王局長則翹着二郎腿在一旁默默抽起了煙。
王曉說完後,照例是各警員對自己的工作做一些針對性的發言和討論。
一番激烈的談論過後,辦公室陷入短暫的沉默,王曉見沒有人繼續發言,便說道,“好了,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大家各自……”
“等一下”沒等王曉說完,凌燕便打斷了他的話。
辦公室各成員被凌燕的話嚇了一跳,剛準備起身離開,又不得不坐回到了座位上。
“凌燕,有什麼問題,怎麼不早提出來。”王曉皺了皺眉頭。
凌燕擡頭,餘光瞟了一眼王局,見王局將煙從嘴上拿了下來,神色似乎略有些慌張。
“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凌燕剛說完,周圍的同事瞬間起鬨起來,辦公室一向不苟言笑的凌燕,不知爲何會有這樣的舉動,衆人紛紛笑了起來。
“大家安靜!”王曉拍了下桌子,“凌燕,這是在開會……”
凌燕似乎沒有理會王曉的提醒,索性站起身來,雙手抱在胸前,一面圍繞着衆人的辦公桌踱起步,一面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整整半小時,凌燕將自己連個多月以來的經歷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如同一個離奇詭異的小說故事,聽的周圍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張大了嘴巴。
說到凌燕在酒盒子裡放入錄音器,偷聽到王局長和王亮父親間的對話時,王局長徹底忍不住了,騰地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用手指着凌燕道,“凌燕,那天把我和老程堵在樓道里的果然是你!”
凌燕見王局長勃然大怒,卻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從口袋裡取出了錄音器,徑直插在王曉的筆記本電腦上,當堂將錄音播放了出來,並取出當日在菱魚巷,陌生男子留給凌燕的幾張照片放到面前的桌上,其餘同事立刻圍攏過來,將照片對着燈光仔細查看,無不驚訝的目瞪口呆……
“好了,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王局長,我想現在是該您發言的時間了。”凌燕從人堆裡擠了出來,面無表情的說道。
“凌燕,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王局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證據弄得有些驚慌失措,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王局長,我想,你還是先冷靜下來,把剛纔凌燕所說的事情給我們大家解釋一下。”辦公室裡連同隊長王曉在內也被這場面震住了,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響,倒是一向沉着穩重的馮靖先開了口。
王局長猛的坐了下來,深深吸了一口煙,卻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王局長,如果您不願意開口,即便您是局長,我們也只好先對您進行停職審查了。”此時也只有馮靖還保持清醒的頭腦,“如果這一切真如凌燕所說,那這件案子的關係將極爲重大,勢必會震動整個雲南乃至整個中國,到時候必須配合其他省市的軍警部門才能徹底解決,現在我們必須先對整件事查個水落石出,若是貿然將消息公佈於衆,恐怕會造成民衆恐慌。”
其他衆人聽罷,互相望了望對方,又將視線轉移到了馮靖身上。
馮靖說道,“現在,我的建議是立刻調集人員,找到凌燕剛纔提到的另一個重大嫌疑人—程副局長”
馮靖剛說完,一直抽菸,默默不語的王局長忽然擡起頭,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好了,馮靖,凌燕和我一起,帶上幾個警員,馬上去程副局長家,其餘人員暫時王局長帶到審訊室,做好相關的筆錄。”剛纔被這場面嚇的一直不敢出聲的王曉終於開口了,走到王局長身旁小聲道,“王局長,得罪了……”
其間,凌燕無意中注意到王局長似乎好幾次被口袋裡手機的震動嚇的微微一驚,遂將手伸進口袋摸了一下,又將手拿出來放回了桌上,目光似乎有些遊移,凌燕卻沒有太在意。
王曉話音一落,各警員立刻開始了分頭行動,王局長似乎沒有了方纔的緊張,滅掉手裡的煙,站起身來,氣定神閒的往外走去。
一幫年輕的警員對於王局長在警局的地位還是有些忌憚,並沒有對王局長採取什麼措施,只是緊跟着王局長出了門。
凌燕、馮靖、王曉則帶着一幫警員驅車直奔程副局長家。
不出十分鐘,包括凌燕在內的七八個警員將程副局長的房門圍的嚴嚴實實,王曉則擠開人堆,親自上前在房門上輕輕敲了幾下,“程副局長,程副局長在家嗎?”
房間裡沒有任何迴音……
王曉又重重的拍了幾下門,並將耳朵貼在門上朝裡探聽,房間內依然是一片死寂……
“王曉,試着打一下程副局長的手機……”馮靖小聲道。
“撬門!”沒等馮靖說完,凌燕忽然間的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吃了一驚。
程副局長畢竟在局裡威望甚高,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願意出此下策。
“我們已經來晚了……”凌燕說。
“撬門!”馮靖聽罷果斷說道。
幾個年輕的警員迅速返回警車裡取來了破門工具,三下五除二便將門鎖破壞掉了,王曉則朝着門上用力一腳,“哐”的一聲,門應聲打開了。
果然不出凌燕所料,房間裡許多抽屜和櫃子還都打開着,裡面的東西被翻得七零八落。
程副局長逃走了……
所有人都叉着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凌燕,你是怎麼知道程副局長已經離開了?”馮靖問道。
“是我大意了……剛纔在辦公室,王局長几次將手伸進褲兜裡摸了一下手機,像是掛掉了某人的電話,原以爲等到審訊的時候再去查驗王局的手機也不遲,事實上,王局掛掉的應該就是程副局長的電話!”凌燕說道,“兩人應該事先恰好在這個時間因爲某事有過電話約定,而王局長几次掛掉電話,便是給了程副局長傳達了信息,程副局長老謀深算,必定是明白了其中的隱情,便先行逃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