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晨的時候,展懷發起了強攻,利用雲梯和巨木,攻破了洛陽城門!
據說黃一清見大勢已去,下城樓準備逃走,被謝夫人一槍挑起,可能謝夫人是想把黃一清挑到長槍上高高揚起,以立軍威,可惜她力道不夠,黃一清被甩了出去,也是他倒黴,恰好幾匹戰馬奔過,將黃一清活活踩死。
誰能想到,堂堂一員大將居然是這種死法,死得滑稽而無尊嚴,甚至有些可笑。
何慧閉目養神,許久才緩緩睜開眼睛,問道:“謝九的武功很高明嗎?”
“花拳繡腿而已,但是黃將軍確實是被她當胸一槍挑起來的,即使沒有葬身馬蹄之下,黃將軍也是要斃命於她的槍下,這女子出手夠狠且乾脆。”
“真正的謝家女子,哪個不夠狠?昔年女帝自不必說,太宗年間的謝幗英被錦衣衛圍攻,一人戰十人,一條手臂被生生砍下,她依然不肯束手就擒,最後硬生生咬下當時的錦衣衛鎮撫的耳朵,大笑着而死。謝九的母親謝紅琳,當年懷着身孕硬是從錦衣衛的天羅地網中幾次逃脫,僅是清明那天她就斬殺了十數名錦衣衛,據說她手持長槍,渾身是血,如同鬼魅一般,每殺一人,就大喊着,表哥,我又給你送去一個!這個謝九,小小年紀便招兵買馬,組建了女兵營,如今看來殺伐果斷,展懷有她這個幫手,不容小窺啊。”
本來也沒有人膽敢小窺了展懷,少年成名,力擒韃剌可汗,平定榮王之亂,身兼三地總兵,獨霸西北,又有展家這個大後盾,再加上他身邊還有謝九。
也只有張寶辰會輕敵,不對,張寶辰不是輕敵,他是私心太重了。
何慧嘆了口氣,若是張寶辰私心不重,也不會不聽他的勸阻,把重兵派去東邊,美其名曰防着展忱,實則是擔心他辛苦打下來的地盤被藍先生分割出去,結果呢?展懷大軍壓境,派出去的兵馬遠水解不了近渴,張寶辰只能拆東牆補西牆,毀了一盤好棋。偏偏黃一清又是個好大喜功的,自以爲是,居然去偷襲謝九,結果落入人家的圈套,還被識破了真正的目的。
謝九這般折辱於他,想來就是忌恨黃一清要抓她獻給藍先生的事。她出身高貴的謝家,又是有夫之婦,自是受不了這般屈辱。
何慧其實是想錯了,霍柔風還真不是出於忌恨才讓黃一清死得難堪。
她是真的想要威風一把,可惜力氣太小,不但不能把黃一清挑起來,還把人甩了出去,別提多狼狽了,爲此,她差點兒臉紅。
事後展懷對她說:“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你不要自己動手,讓我來吧,別把你的手給磨粗了。”
當年,在槐樹衚衕霍江的書房裡,霍柔風看到一幅畫,畫上的女子一襲紅衣,手持紅纓長槍立於白山黑水之間,宛若一隻慾火的鳳凰。
那時霍柔風還不知那個女子就是自己的母親謝紅琳,但是隻是一幅畫,便讓她心弛神往,回來後就找了人教她練槍。
謝紅琳自幼練武,臂力驚人,她沒有生病的時候,一條長槍使得出神入畫。可是霍柔風卻沒有真正地練過武,她的武功都是跟着護衛們學來的,沒有基本功,學得又雜,因此練了一陣長槍就不練了,改爲射箭。
這次出征,霍柔風特意帶上了展懷送她的那杆大槍,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爲她覺得騎馬拎杆大槍,顯得很威風。
今天這一挑,還是她第一次使用這杆長槍,從此之後,這長槍就是染了血的,不再是做樣子的擺設,它終於變成了武器。
不過,無論如何,洛陽城是破了。
展懷很高興,霍柔風也很高興,展懷指着放眼望去那片鱗次櫛比,對她說道:“小九,從今以後,這座城就是你的了,要不要給它取個小名什麼的?”
展懷沒敢讓她取大名,否則霍柔風說不定連洛陽兩個字都給改掉,就像把西安城裡的柿子街改成長安街一樣。
“小名啊,好啊好啊,那就叫小九的城吧。”
這叫什麼名字啊。
展懷撫額,可還是俯身在霍柔風的額頭親了親,柔聲道:“好,從此以後這裡就是小九的城。”
小九的城,這是她的城,是展懷和她一起打下來的城,從此以後,這裡是她的。
霍柔風眉開眼笑,整整一天,她都在笑。
下午的時候,張昇平和張亭找到了謝家舊宅,舊宅在紫氣衚衕,已經多年沒有人住了,陳舊不堪,霍柔風索性把這裡交給了張昇平和張亭,讓他們找人把舊宅收拾出來,她想住進去。
次日晚上,展懷和霍柔風就住了進去。
宅子很大,也很舊,隨處可見歷史的滄桑,要想真正能住人,這宅子還需要好好修繕一番。
不過對於一直住在營帳裡的展懷和霍柔風而言,這裡無疑已經很好了。
更何況,這裡還是霍柔風出生的地方。
當年謝紅琳便是在這裡生下的霍柔風。
夫妻兩人睡了一個好覺,自從離開西安,他們還是第一次睡個這麼好的覺。
直到次日早上,兩個人才想起來昨天太累,腦袋碰到枕頭就睡着了,他們都沒有顧得上說起一件大事。
張寶辰死了。
展懷笑道:“小九,你這小孩不對啊,我是主帥,你不能連這麼大的事都瞞着我吧。”
霍柔風奇道:“咦,這不是你讓人去做的嗎?我還覺得奇怪呢,這麼好玩的事,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啊?”
話一出口,兩人全都怔住了。
他們是不會騙對方的,他們對彼此說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出手的是女子,假借的是張寶辰小妾的身份,其實並不是,武器是瀟湘夜雨,據說價值不菲,況且還是淬過毒的,張寶辰是一擊之下,中毒而死。情報傳過來的時候,我當時就想到了是你派人去做的,而且這種手法,很像展家女查子的風格,你看,是不是和當初去玉淨寺救吳家姑娘的情形有幾分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