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東四火鍋店裡。
在大金牙常用的包廂中,我跟胖子點裡一桌子的菜,正百無聊賴地閒聊着,等候大金牙把胡八一他們帶來見個面。
“濤子,那個胡什麼的,也忒大牌了吧,這都什麼光景了還不來?”胖子盯着一桌子的菜直咽口水,張口抱怨了起來。沒辦法,客人沒來咱們當主人的總不能先動筷子吧!
“胖子你嘴上積點德,這兩位可是有本事的,你也不想想,咱出道這麼多年來,遇到幾個有本事的同行了?一個都沒有,難得這有機會互相交流交流,等等記得嘴上客氣點,別讓你一張臭嘴再把人給薰跑嘍!”我端起酒灌了一口,順便提點了胖子兩句。
都說同行是冤家,但咱們摸金校尉不一樣,除非恰好盯上同一個大斗了,不然少有爲這事起爭端的。畢竟幾千年下來,我們中華大地上多的是古墓大斗,倒不勝倒,倒也不必對同行有太大的忌諱。特別是現在這年月,經過幾十年的戰亂,再加上政府的打擊,行情的不景氣,行內的高手可說是鳳毛麟角了,有什麼疑問或是尋着了什麼大斗自己獨自做不了的,都找不着人搭把手。
這會託大金牙的福,有機會可以跟他們倆結交結交,說實話,我還是挺期待的。這道理胖子也明白着呢,聽我這麼一說,他嘴上嘟囔了兩句,就沒再提了。這麼枯坐着也實在是無聊,胖子老實了一會兒,又坐不住了,掏出了包香菸遞給我一支,他自己也叼了一支,點上火,就這麼一邊抽着煙一邊等着。
不到一支菸的功夫,門外傳來了大金牙的聲音,隨即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這聲音聽着陌生,該是我們久候不至的同行了。我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咔”的一聲,包廂的房門就被推開了,大金牙當先走了進來,身後緊跟着兩條大漢。
隨手把煙摁滅,我站起來迎了上去。這第一次見面,都給人好印象不是,總不能坐着等別人過來打招呼吧,那也太裝大尾巴狼了。
“這位是老胡胡八一,祖傳的摸金校尉,一手分金定穴的絕活,全國都找不出可以比肩的。這是胖爺王凱旋,端是好身手好力氣,是老胡的老搭檔了。”大金牙看我們迎上來,連忙給我們介紹了起來。
“他們就是我常跟你們提起的咱倒鬥界的前輩了。這是濤子,大名張濤,他們老張家也是世代的摸金校尉,論到探墓定穴,機關易數,濤子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這是老林,林愛國,跟老胡你一樣,也是當兵的出身,這身手就不用提了,這得空你們多親近親近。”大金牙真是有張好嘴啊,怪不得那生意做得風聲水起的,經他這麼一介紹,我也覺得咱是個人物。
趁他白話這當口,我仔細打量起我們的同行來。胡八一中等身材,國字臉,線條有點粗曠帶點滄桑,一看就是經過事的,半眯着一雙眼睛,看着有點頹廢,但眼中不是閃過的精光卻讓我知道這人不可小覷了,再加上那一頭的短髮,人顯得很精神。論賣相,王凱旋就差多了,豎着看不怎麼高,橫着看就了不得了,壯壯實實的就像只小牛犢子。
我看他們那會,胡八一也朝我們上下打量着,王凱旋則仰着個頭,鼻孔朝天四處張望着,一副好不耐煩的樣。
“濤子是吧,我們哥倆跟老金也是老熟人了,咱這就算認識了,叫我老胡得了。”打量了半晌,胡八一朝我打起了招呼。
“是這麼個話,老胡,這個……王哥,來,坐下慢聊!”我擡手示意了下,招呼他們入席。
待大家都坐定了,王凱旋忽然擡頭望着我,大大咧咧地說:“這位兄弟,叫咱胖子就成,哥們都是這麼叫的,別什麼王哥王弟的,聽不習慣。”
聽他這麼一說,我跟大金牙當然就愣了,胖子更是瞪着銅鈴大的眼睛盯着王凱旋不放,丫的也不是善主,立馬回瞪了過來。
沒理會他們倆胖子大眼瞪小眼的,我朝直納悶的胡八一笑了笑說:“兩個都叫胖子,我這一招呼,該誰答應吶?”說着我一聳肩,做出副很無奈的樣子。
胡八一聽了也笑了,指了指王凱旋和胖子說道:“咱這是小胖,你那個是大胖,就這麼叫,亂不了。”
看樣子胡八一這小子還蠻好相處的,我心裡一陣輕鬆,隨意地跟他聊了起來。談了一會兒,我忍不住把話題扯到風水術上,這可是我們老張家幾代人的心病,就是因爲不通風水,導致現在咱即使入行十年,倒鬥無數,但提起自己是摸金校尉都有點底氣不足。
胡八一也不賣關子,痛快地告訴我他的風水術都是學自家傳的半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稱是傳自清末民初倒斗大家張三鏈子,並把他家的師承來歷簡單地提了提。
他說得並不在意,我聽了卻是愣了好一會兒。張三鏈子這名號我熟,在曾爺爺的筆記了提起過,那是他老人家的親哥哥!敢情都不是外人,我跟老胡算起來算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啊!
我興奮地把這關係一說,老胡聽了也挺來勁,直跟我幹了好幾杯。幾杯黃湯下肚,這稱呼也就變了,哥們兄弟的就這麼叫開了。
我這邊跟胡八一攀起了師兄弟,那邊兩胖子也沒閒着,扯了沒幾句就發現,敢情老一輩都是三野出來的,論起來關係也都不遠。
論起交情來,沒有什麼比一起抗過槍跟瓷實的了,很多時候,這種槍林彈雨裡培養起來的感情,能延續好幾代人。這不,剛纔倆人還翎毛都豎起來了跟斗雞似的,現在卻好得跟親兄弟一樣,大胖小胖地叫得那叫一個熱乎。
大金牙看我們處得不錯也鬆了一口氣,拿起煙發了一圈,對胡八一說:“老胡啊,這就算認識了,你也別客氣,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向濤子問問,丫的是老元良了。”
我接過大金牙的煙點上,嘿嘿地笑了兩聲,沒說話。這老小子打什麼主意我還不清楚?胡八一他們兩個在他眼裡就是兩塊璞玉,要手藝有手藝要身手有身手的,欠的就是點經驗見識,不就是想讓我跟胖子提供點經驗,好讓他們能多倒幾個大斗,他老金也能跟着發財嘛!
“那咱就不客氣了,還真有個麻煩要向濤子請教請教。”胡八一聽大金牙這麼一說也不矯情,霍地站了起來,把衣服一剝,露出身腱子肉來。
這是幹什麼?顯身板來了?我正納悶呢,胡八一轉過身來,指着脖子下面說:“濤子你瞅瞅,看這是什麼玩意?”
咦!我上前一看,赫然看到他脖子下面有一個鮮紅的圈印。這印子絲毫不顯模糊,纖毫畢現的,像極了大張着的人眼。
“我也有我也有,不疼不癢的,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王凱旋把衣服撩開,也上前來湊趣。
果然,我定睛一看,王凱旋的背上,同一位置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紅印,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
這不是開玩笑的了,兩個人在同一位置有出現同樣的特殊圖案,這可不是什麼皮膚病之類的可以解釋的了,他們哥倆這下麻煩大了。
胡八一對背上的東西挺在意的,看我沒說話,着急地問:“濤子怎麼樣,這是什麼東西?”
“先不急,把這東西怎麼來的跟哥們說說!”這玩意還真沒見過,我也不清楚,得聽他們說道說道。
胡八一嘆了口氣,把他們去精絕古城考古的事跟我提了提,這事我早聽大金牙白話過了,只是沒有他們當事人說得清楚而已。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胡八一眼巴巴地看着我,緊張地問道:“怎麼樣,有數了沒?我們哥倆是不是惹上了什麼邪祟?”
我笑了笑,說:“邪祟什麼的倒不至於,看看你們倆,氣壯神足的,什麼邪祟都上不了身,鬼也怕惡人不是!”
猶豫了下,我收起笑容,不太肯定地說:“你們十之八九是中了詛咒了!”詛咒這東西懸乎了,我也只是聽說,從來沒遇到過,不太有把握,不過看他們倆這情況,應該錯不了。
“那還有救不?”插話的是王凱旋,別看他大大咧咧的樣,遇到這生死攸關的事也由不得他不上心。
“這詛咒,就像是給你們打上記號了,逃不了,就看什麼時候發作了。這東西,有的是過沒多久就發作,有的要十幾二十年,最恐怖那種還可以傳給後代,世世代代都擺脫不了。”詛咒這種東西,西域南洋那邊比較常見一點,我們老祖宗很少有到這一招,所以我跟胖子從來沒有遇到過,也不知道要怎麼解決。
胡八一跟王凱旋聽我這麼一說臉都白了,也是,世世代代都無法擺脫,這是忒惡心了點。
看他們跟掉了毛的公雞一樣,我還真有點不落忍,安慰道:“有法必有破,你們也不用太着急了。我看哪,解鈴還需繫鈴人,不是說那玉眼球是仿的嗎?只要找着了正品,說不定就能把這詛咒給解嘍!”
不愧是見過世面的,聽我這麼一說胡八一馬上振作了起來,大聲說:“說的是,要是我知道那正主在哪個鬥裡,憑咱老胡的手段,就是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它給找出來。”
“好,有志氣,要是需要哥們的地方,別客氣。同門師兄弟的,沒二話!”我舉起杯子跟老胡許諾道。
不是假客氣,我還真是想跟胡八一他們合作一把,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這機會了。
“好嘞,我們就不矯情了,來,乾杯!”老胡爽快地應了一聲,拿起杯子碰了過來。
兩支盛滿酒液的玻璃杯重重地碰到了一起,發出一聲清亮的脆響。
第一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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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6日,暴雨,網通電纜故障,斷網。
6月11日,雨歇,技工上門,復網。
6日始,因禍得閒,把沉積多日的大神作品拿出來仔細地研讀。
一發不可收拾,復網後又於網上追看數日,恰逢起點衆大神出宮,餘欣喜異常,尋尋覓覓,讀了又讀,碼字心情,喪失無遺。
於昨日,終痛定思痛,埋首寫作。
愧對書友,慚愧慚愧!
是爲罪己!
PS:《楚氏春秋》出宮了,老天啊,您終於看眼了!欣喜若狂,廣而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