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轉眼就過去了快兩星期,眼看着就要入秋了。
中午一兩點的時候吧,村裡靜悄悄的,只有間窯洞裡傳來一陣喝罵聲:
“孫賊,你丫的犯什麼照!”
“照的就是你丫挺的,怎麼着,還挺橫啊,照你是輕的,老子還抽你丫挺的呢!”
“別光說不練吶,丫的要有種,咱找地單練!”
“單練就單練,老子還怕你?玩兒拳還是玩兒跤?”
“小孩子把戲,口裡口外,刀子板帶?”
……
……
要是在北京,聽到這些話,怕事的趕緊繞,愛看熱鬧的撒丫子上吧,準有人茬架(打架)。可惜這是在陝北,我跟胖子閒着慌逗悶子呢!
“叔,叔,有人找!到村口了!”一個7,8歲的小屁孩掛着鼻涕就衝進來了,這是李支書家的小六子,挺機靈一男娃。
會有什麼人找?我跟胖子對視一眼莫名其妙!該不會是?不對啊,沒這麼快法吧!拍了拍小六子的腦門,我們披上衣服就出去了。
到了地頭遠遠一看,一小胖子叼着跟煙,正在跟李支書搭話呢!
一張嘴整天都合不上,金門牙直晃人眼睛,這特徵太明顯了,來的是金大牙。知道這孫子一聽有錢賺跑得比誰都快,只是沒想到能這麼個快法。
一邊搖頭感嘆金錢的魅力之大,一邊我跟胖子迎了上去,招呼道:“金大牙,你丫的夠快的啊?”
這邊金大牙也看到我們哥倆了,朝我們打了個招呼:“濤子,胖哥,可有日子沒見了!”
李支書都快成精的人了,怎麼會不識趣,衝我們說了句:“娃你們先聊着,好生招待客人,俺那邊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頭走了,還頗有點不捨的樣子。
金大牙這小子行啊,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跟那老傢伙這麼熟絡了!
胖子上前錘了這小子一拳,笑着說:“你丫的混得不錯嘛,纔多久沒見就人模狗樣的,就是光長膘不長個!”
我打量了下這小子,只見他一身的四兜的幹部服,水獺帽懶漢鞋,皮手套軍挎包,個沒長,人倒胖了一圈,看得出來混得挺滋潤的。要知道,他穿的這身,在我跟胖子出北京那會,可還是最流行的呢!他丫的過得有滋有味,咱卻在這山溝溝裡捱餓。越想越不平衡,忍不住也朝着他肉多的地方擂了拳,看着他撕牙咧嘴的樣,心裡才舒坦過來。
看得出金大牙挺激動,跟我和胖子一人來了個熊抱後,紅着眼睛看着我們哥倆,喊了聲:“濤子,胖子……”
看他眼圈都有點紅了,我心裡感動啊!到底是老戰友,你看這交情。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準備安慰他幾句什麼響應毛主席號召、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大丈夫橫行天下……之類的,正想詞呢還沒來得及開口,金大牙就緩過氣來了,說:
“快,快給我看看明器!可是能見到正經剛摸出來的了!”
靠……,我傻眼了,敢情剛纔咱是表錯情啊!看得出來,胖子的激動是真的,但咱的怒火也不是假的,猛地一拍他肉墩墩的肩膀,說:“你是來看明器還是來看哥們的,今天不說清楚,小心我花了你丫的!”
“當然是來看哥們的,這還用說!”金大牙陪着小心,隨即,又補了一句,“當然,明器也是要看的!”
……
跟這小子沒話說。我擺了擺,示意不要再扯了,伸手從他兜裡掏出了包煙,散了一圈後就塞自己懷裡去。這可是好東西,帶過濾嘴的中華煙,不知道這孫子從哪弄來的!
金大牙眼巴巴地看着那包煙就這麼改姓張了,明顯有點不捨得,不過沒敢開口。
點上火,深吸了一口,爽啊!跟這比起來,我跟胖子吸的那也叫煙,簡直是卷樹葉子!心情大好,朝金大牙一招手,說:“到窯洞了再說,哥們讓你開開眼!”
我們三個就這麼勾肩搭背、吞雲吐霧地朝窯洞裡走去,一路上金大牙東張西望的,還不是對村裡長得還可以的小姑娘吹口哨。要不是我跟胖子在村裡混的還可以,這小子立馬就要給逮起來。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我說金大牙,差不多得了啊,沒你這樣的,沒見過女人還是怎麼地?”
金大牙嬉皮笑臉地說:“濤子,小日子過得還不錯嘛!你這裡的小妞夠可以的,盤靚條順的!說說,你們哥倆拍了幾個了?”
還拍幾個?老子溫飽還沒解決呢,飽暖那才思*。懶得理這小子,拽着他就進了窯洞。
受不了金大牙飢渴的眼神,剛一坐下,我就把玉佩跟嵌玉腰帶掏了出來。金大牙兩眼一下子就亮了,跟見了美女似的,一下子撲上來一把搶了過去仔細研究了起來。
看着他如癡如醉的樣子,當場我就明白了,這小子,絕對是天生一個搞古玩的料,找他合作沒錯。
他這一看足足有半個多小時,我跟胖子等得都要睡着了,他才依依不捨的放下,對我們說:“總算看到剛出土的明器是什麼樣的了,在委託行裡什麼都見過了就是沒見過這種剛被摸出來的,真開眼了!”
“這有區別嗎?”胖子來興趣了!
“當然有區別了!”一提到古玩金大牙就來了興致,拿起那條玉腰帶說,“像那些世面上的古玩多是出土多年的,或乾脆是家傳的,太多人味。像這種剛出土的,纔是古玩真正的味道,多熟悉這種味道,纔不容易收到假貨!”
說着金大牙自個陶醉了起來:“這手感,細膩溫潤,上等的好玉。這味道,有點土氣,有點銅鏽氣,有點腥氣,嗯?怎麼還有股酸味?”
他疑惑地看着我們。酸味……,想了下我恍然大悟,差點沒噴出來。
胖子一旁紅了臉,說:“這個……,我腰帶斷了,這兩星期都是拿這傢伙束的!”
金大牙當場就傻了,哭笑不得地看着胖子,拎着玉帶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的。
胖子身上什麼味啊,讓他束兩星期,不酸纔有鬼呢。話說到這我纔想起來,不是讓金大牙幫我們捎東西來嗎?特別是衣服,要知道我跟胖子倆的衣服可全吃下肚了。
“哥們讓你帶的東西呢?別不是忘了吧?”我緊張地問。
“哪能啊!縣城裡寄着呢,我剛讓那老頭找人去幫我取了,我自己可搬不動,就這,我還答應送他件將校呢!”金大牙笑着說。
我說呢,那老丫的咋這麼熱情,敢情收賄賂了!東西有到我就放心了,現在咱這堪比前線,沒什麼比物資更重要了。
“咱自己去搬,順便去縣城撮一頓,給你小子接風!”有金大牙這個財主在,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不利用呢,正好趁機祭祭咱的五臟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