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將那顆小石子接過，沒有任何溫度的石子，很難想象，這是面前這個少女的本體。
奈何橋畔，三生石靈。她知前世今生，索三生因果，卻在百餘年前，不知因何緣由，墮而爲妖。如今，已經淪落到爲人辦事到處拿人修爲的地步了。
墨離收起石子，見她一臉好奇的盯着自己，他不動聲色的道：“這麼多年，你幫別人辦事也獲得了不少修爲，你怎麼一年比一年弱？”
這話像踩了三生的痛楚，她皺着鼻子做了個鬼臉，口氣不善的道：“要你管！”
說罷倏忽消失不見。
墨離不禁揚了揚脣，這麼多年了，這丫頭性格還是一如既往，單純好打發。
墨離摩挲着指間小石子，若有所思的立在窗前，久久未動。
鳳三的身上，究竟藏着哪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那個全然不同的人，似乎每次都在鳳三遇到生命危險時出現，一旦消失，卻又不可捉摸……思及鳳三，墨離眼前不禁浮現出她翻身下車時的一幕，那時後視鏡裡映出來的她，格外落寞。
久久的，空氣中漾開一聲輕嘆。
……
“鳳三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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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她怎麼回來了？”
“……”
鳳三將將推開自己那破舊租房的門，整條走廊裡的房門盡數打開，一時間衆人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各種詢問。
“聽說你有個非常有錢的老爸，是真的嗎？”
“你不是去過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知道了！肯定是有錢人家搞錯了，你這個假鳳凰就被髮配回窩了……”
鳳三擡手，一個爆粟敲在那胡言亂語的小男生頭頂，打得對方嗷嗷叫，囔囔着要回去告訴爸媽。
被一堆人擠在中間，鳳三煩不勝煩，怒吼道：“煩死了！都給我滾蛋！”
“鳳三兒你怎麼這個態度……”
“你這樣會失去我們的我跟你講！”
“有個有錢老爸了不起啊，還不是回來住這狗窩了……”
一羣人罵咧咧的散去，鳳三進了房間，嘭地一聲甩上門！
房門顫了顫，終究是堅持沒倒下，阻隔了外面那些沒有惡意卻並不好聽的聲音。
房子裡因爲許久沒住人，落滿了厚厚一層灰，走動間都能帶起無數灰塵，嗆得人睜不開眼。
她直接走到牀邊，雙手抓着牀沿，輕而易舉便把整個牀掀翻過去，又是一陣灰塵繚繞。她熟門熟路的打開地上一塊地磚，從裡頭拿出一個小木盒子。
翻出裡頭錦囊，便隨手扔了盒子。
她拿出錦囊裡的存摺，扯了扯嘴角。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用上鳳途給她的東西。幸好當初沒有爲了骨氣扔掉這一百萬塊錢，不然現在跑路都沒路費。
將存摺揣兜裡，她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轉身，差點跟身後一張湖子拉碴的臉對上，嚇得倒吸一口涼氣，一跳幾步遠！
待看清是隔壁糙漢，她沒好氣的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給我出去，別污我的眼！”
糙嘆嘴裡叼着劣質煙，雙手插在口袋裡，穿着夾板鞋，好一陣吞雲吐霧。但他眼裡卻放着光：“我都看到了。”
鳳三下意識捂住口袋，防備的道：“看到又怎麼樣，你敢搶我東西？”
“不敢。”
“那就從我眼前消失。”
“連老本翻出來，這是要跑路？得罪誰了？”糙漢因長年吸菸，一口的不能直視的黃牙。那能將人薰至昏迷的口氣，伴着飛舞的灰塵滾滾撲面而來。
鳳三下意識屏息。
男人盯着她半晌，抓了抓泛着油光不知道多久沒洗的頭髮，痞痞的道：“請我吃頓飯，我就當剛纔什麼也沒看到。不然的話，我把你回來的消息告訴劉兵那幫鱉三兒。”
劉兵那幫人，當初被鳳三坑的可慘。鳳三那會兒正沒錢，又守着那丁點骨氣堅持不動鳳途的錢，碰巧撞見劉兵等人販毒幹壞事兒，她尋思着能從這些人身上撈一筆，就假裝跟他們搭夥，跑腿打架什麼的她都幫着幹，等劉兵那夥人跟別人交易時，她連人帶貨一起送給警察，成功獲得一筆獎金。
劉兵當初進去時，放言等他出來要把鳳三碎屍萬段。
鳳三吃驚道：“劉兵從牢裡出來了？”
“可不是麼，正在到處找你，說要把你五馬分屍沉江餵魚！”
鳳三的臉翻書似的，剛纔的不耐煩頓掃而空，她走過去哥倆好的摟住糙漢的肩，笑得一臉豪氣：“咱現在有錢，做鄰居這麼多年，我哪能這麼小氣，不就是吃頓飯麼，小意思！”
糙漢笑：“三兒果然講義氣。”
義氣二字他咬的極重，鳳三像沒聽到似的，哈哈大笑：“道上混的都知道我鳳三是最講義氣的人！”
糙漢笑而不語。
……
日暮西山，城市燈光漸漸亮起。
路邊的燒烤攤上，鳳三與糙漢各自拿着啤酒瓶碰了碰，一陣豪飲過後，糙漢已經舌頭打卷吐詞不清了。他一手按在鳳三肩頭，吐出一口白煙，道：“三兒，講真話，你是不是惹上禍事了？你老頭給的那筆錢，這麼多年你就算快餓死也沒動過，要不是遇到難事，憑你這傢伙的性子，能用它？”
鳳三直接推開他，往他手裡塞了瓶酒：“喝你的酒去，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麼？”
“嘿嘿……”糙漢一口悶一瓶，喝完直接趴在桌上，手擡起來指着鳳三，一晃一晃的，“三兒，哥跟你講，哥當年也是個人物，你有什麼困難告訴哥，哥保證……從此以後，沒人敢動你鳳三兒！”
“行叻，我謝謝您。誰剛纔爲了訛我一頓飯威脅我來着？”
“嘿……那不開玩笑麼，劉兵那貨這輩子別想出來了，是你自己心虛……”
鳳三一巴掌呼過去！
糙漢被打的唉呦唉呦叫，殺豬似的，引來不少人注目。
鳳三拎起他回到租房，踹開他的房門，沒想到這糙漢這麼不修邊幅，他的房間……更加不修邊幅。
比起他的房間，自己那租房簡直就是天堂啊！
鳳三捏着鼻子把人扔進去，正要離開，手腕卻被握住。她吃驚於這傢伙的力道時，便聽他道：“小三兒，回來就別走了，大家都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