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素望着蘇蔓玖親手將藥端過去遞給小王氏。而小王氏也就這樣接過去。喝完了。
“既然大姐姐與母親還有事。那陌素就先告退了。”蘇陌素站起身。向小王氏稟道。
小王氏還未說話。蘇蔓玖就轉過頭。帶着幾分笑意問道:“二妹妹見我過來。就匆匆離去。莫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蘇陌素迎面答道:“大姐姐這話問得好生奇怪。府上都知曉。妹妹今日要陪着老祖宗去邯山寺替母親祈福。大姐姐這樣說。莫不是覺得。只有你能爲母親操心。妹妹的祈福便不值當了。”
小王氏見兩人幾乎要對上。連忙從中打和聲腔:“蔓玖定是沒有這個意思的。陌素。你大姐姐近日身體不適。說話有些不中聽。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她站起身。親自送蘇陌素到門口:“你待我的好。我會放在心上的。”
蘇陌素聽出小王氏話語中的幾分指代不明來。她帶着疑惑看了小王氏一眼。
對方卻回以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這分疑惑。直到到了邯山寺中。與蘇老夫人見面後。蘇陌素才明白過來。
“曾祖母的意思是。”蘇陌素立在蘇老夫人面前。神色間有些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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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夫人笑着拉過蘇陌素的手:“傻孩子。你已經及笄。曾祖母怎麼會不顧着你呢。”
可蘇陌素還是有些無法理解:“陌素只是個庶出。周家真的願意迎我入門嗎。”
當日周雲端表白心跡後。蘇陌素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情之一事。越是被傷過。就越不想碰觸。
而不論究感情。單論人品、家世。周雲端算是很好的夫君人選。也恰恰因爲周雲端自身的家世。蘇陌素是沒有把他即日就上門提親的話當真的。
蘇老夫人眼神中閃過一絲疼惜:“素丫頭。你雖然一直呆在我身邊。卻從來沒有藉助曾祖母我爭過什麼。就連杜家那樁令你爲難的婚事。你也沒有主動求過我。”
“可曾祖母已經老了。我不知道還能護着你多久。”蘇老夫人手上的褶皺讓蘇陌素有些眼睛發酸。
老人慈愛的聲音繼續響起:“你與大丫頭。我知道決計是相處不好了。她如今暫無議親之心。你能早點嫁去個好人家也是好的。”
“周家與我蘇家是早就定下的婚事。周家人的人品我也信得過。既然是周雲端那孩子自己求娶你的。他對你也肯定是有意的。”
“至於你庶出的身份。我已經同你母親商量好了。”
蘇陌素擡起頭。望向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的臉上有欣慰的笑意:“你母親是個心慈的。這裡你陪我祈福回去。等你母親一生下孩兒。她就會以你辛苦了的理由向你父親求情。將你記到她的名下。”
蘇老夫人心中沒有說出口的是。這也是周家的要求。終究一個庶女。是周家的正妻。還是不那麼好聽的。
“曾祖母。”蘇陌素沒有想到曾祖母會這樣爲自己盤算。她心中有感動。又有些難過。
說起來。這個家裡。對她好的。除了親生姨娘柳如煙。大概就只有這位老祖宗了。
“曾祖母。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蘇陌素蹲下身。趴在蘇老夫人的膝上。
蘇老夫人伸手摸着蘇陌素的頭髮。思緒卻陷入了回憶之中。
她是不捨得這個曾孫女的。但是越是喜愛。就越要捨得。因爲她不能照顧曾孫女一輩子。
因蘇老夫人的這番打算。蘇陌素在邯山寺的時間就留得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長。
她這些日子裡除了誦經。也就是在房中抄經。直到明月公主入寺參拜。
“許久沒有見到你。竟是躲在這裡呢。”白月戈見到蘇陌素。神色立馬就飛揚起來。
她拉着蘇陌素走出邯山寺:“我們好久未曾比試了。今日就又去騎射一番如何。”
蘇陌素任由明月公主牽着。臉上也有笑意。卻帶着幾分勉強:“公主殿下忘了。陌素的手已經不復當初了。”
白月戈停住腳步。回過頭去。她的目光落在蘇陌素的手上:“是我疏忽了。”
她這話說得有些含義。
蘇陌素看明白她臉上的內疚。不由得安慰道:“這並不是殿下您的錯。一開始。我與杜小姐的結怨。就不在公主您那。”
白月戈拉着她的手。正色道:“蘇陌素。你是我在朱國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我一定要保護你的。你放心。我不會再讓這樣的傷害發生在你身上。”
蘇陌素心中有些被觸動。明月公主待她確實一直頗有情誼:“陌素多謝公主殿下的擡愛。”
“不要叫我公主殿下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就叫我月戈如何。我也叫你陌素。”白月戈望着蘇陌素。調皮地眨了下眼。“畢竟我以後也是半個朱國人了呢。我們相處的機會那麼多。你總叫我公主殿下。多見外啊。”
“快。叫月戈。不然我以後可不來找你玩了。”白月戈故意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要生氣的模樣。
蘇陌素被她這番動作反而逗笑了。就如同初見一般。這位明月公主總是說話直來直去。可卻不失率真。
有時候真羨慕這樣的無憂無慮。
“月戈。”
“陌素。”聽到蘇陌素終於喚了自己一聲。白月戈臉上才轉爲笑意。
她笑吟吟地拉着蘇陌素繼續往前:“陌素。你還不知道吧。當日我帶你去的六色堇花海其實就在這附近。”
蘇陌素確實有些驚訝。當日她下山回城。並未覺得那處與邯山寺是同一條路。
白月戈拉着蘇陌素徑直往山上走去。待走到山頂。視線頓時豁然開朗。蘇陌素確實再次看到了那一片六色堇花海。
只是不知爲何。蘇陌素覺得那片紫色似乎顏色沒有當日所見那般濃郁了。
“陌素是不是也發現了這花朵的顏色。”白月戈猜中了蘇陌素的心思。
她帶着幾分得色解釋道:“我當日也問人。爲什麼叫六色堇。卻只有紫色的花呢。”
“那人告訴我。這六色堇確實會變色。愈是接近冬日。紫色就愈發淡。據說到了寒冬。這花就變得如同雪花一般近乎白色。”
白月戈望着蘇陌素道:“陌素。你覺不覺得。這花像極了感情。由濃烈轉爲平淡。最後白茫茫一片。半點蹤跡都沒有。”
蘇陌素隱約看到白月戈眼中有傷意。她不由得問道:“帶殿下來這花海的是何人。”
“又叫我殿下。”白月戈真不滿了。她鬆開什麼。有些發怒般地雙手叉着腰身。
蘇陌素連忙去拉白月戈的手:“是我錯了。月戈你這模樣。真不符合你的身份。帶你來這花海的人。我認識嗎。”
白月戈轉怒爲笑:“你當然認識了。不就是你們的殿下。”
白月戈雖然沒有直接說是哪一位。蘇陌素卻自覺就認爲是大殿下魏鴻圖:“月戈與大殿下的婚期定下來了嗎。既然來了這兒。你要不要去看看我釀的酒。”
“來都來了。當然要去。”白月戈滿是興奮地答道。
她高興起來的樣子。如同孩童一般喜笑於色。甚至還伴着一些手舞足蹈。這樣的明月公主。總是讓蘇陌素忍不住啞然失笑:“那就走吧。我的小月戈。”
“爲什麼叫我小月戈。還不知道我們誰大誰小呢。”白月戈吹了口氣出來。然而她沒有鬍子。自然達不到吹鬍子瞪眼的效果。
很快。她們就到了當日的木屋之中。
推開那門。酒味當即就撲鼻而來。
“好酒。”白月戈一臉欣喜。徑直走了進去。
她伸手將那被封住的酒罈打開。用手指點了一些酒放入口中:“好酒。好酒。這真是好酒。陌素。來。我們今日就不醉不歸。”
蘇陌素笑着拉住白月戈繼續揭開餘下酒罈的動作:“月戈。這是送給你的賀禮。哪裡是現在喝的。”
白月戈卻是不滿這個答案:“既然是要送給我的。那就是我的了。隨我什麼時候喝都行。”
“陌素。你看。這酒味都已經鑽到我肚子裡去了。我肚子裡的饞蟲全部已經勾出來了。如果我不倒點酒進去慰藉它們。它們一定會把我咬死的。”白月戈一邊說。一邊還拉住蘇陌素的袖子左右搖擺。
蘇陌素被她這樣幼稚的動作逗得笑出聲來:“你真是個小孩子。有了你。大殿下的生活肯定要充滿快樂。”
“那當然。誰擁有我都是福氣。錯過我的人。勢必會受到老天爺懲罰的。”說到後一句的時候。白月戈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
但那絲陰霾散得極快。再加上她之後的表情動作依舊如同一個耍賴的孩子般。將酒罈抱起死死不鬆手。蘇陌素根本就沒有留意到那個一閃而過的表情。
“好了好了。怕你了。就拆一罈哦。這酒很烈。一碗真的就足以讓人醉倒了。”蘇陌素無奈地將先前用來裝花瓣的碗拿出來。“好了。把酒罈子放下來。你總不能抱着酒罈子喝吧。”
白月戈一副得逞的模樣。十分得意。她一邊倒酒。一邊問蘇陌素:“陌素。這樣的酒。你喝幾碗能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