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泓涵有些被梗到。一點都不想再和花清越繼續這個話題。
他早在花清越馬車裡翻過了一通。自然知道這馬車裡今天放了些什麼。
將那角落的包裹提過來。魏泓涵一臉舔笑:“我也要吃。”
花清越將那包裹一把奪過來:“吃可以。請不要在我面前再擺你個白癡面具。還演上癮了。”
魏泓涵收斂些笑意。眉眼還是微微上揚的:“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要想騙別人就要先把自己騙倒。”
花清越心塞地轉過臉:“我自作孽不可活。”
魏泓涵的眉眼彎得更厲害了一些。不過他此時的笑意。完全不同於先前的傻氣。也不是在蘇蔓玖面前的痞氣。而是一抹和暖的春風從心裡吹了出來。
朝中無事的那天。下朝時間一般是在辰時。
花府之中。蘇陌素還才才醒來。
她睜開眼睛。看着窗外的亮光。只覺自己有些過於慵懶了。
院外的林管家顯然不這樣認爲。聽到少夫人起了的消息。他有些忙亂。匆匆到蘇陌素面前告罪:“少爺吩咐過。少夫人今日的早餐由他準備。可他還沒有回來。”
蘇陌素不在意地擺擺手。吩咐身後的知畫:“你與我一同去廚房。”
林管家猜測今日少夫人是要反過來替少爺洗手作羹湯了。他十分熱心地介紹道:“盆子裡的紅豆是昨夜就泡上的。還有這麪糰已經……”
蘇陌素環視一遍廚房裡準備好的食材。點點頭:“我知道了。林管家你先去忙吧。”
她昨夜其實也猜測過。既然做了她提過的綠豆包子。今日指不定就是紅豆的。可沒有想到。她居然真的就猜中了。
蘇陌素有時候會想。花清越真像一個百寶箱。似乎總有讓她詫異的一面露出來。
她知道他時。他是四殿下身邊的人。被五殿下戲稱爲花狀元。可見是個文字上有功夫的。
之後她遇到危險。他能掠馬下身。橫空撈起她。
他會武學。他還會醫術。他不僅會男人擅長的那些。還會一些男人不擅長的。
比如編花絡子。比如下廚。
蘇陌素手腕不能用力。便讓知畫先把面擀好。自己只是捏皮。
她前世獨自在傅家老宅的那幾年。對吃食的做法真正有些研究。不過口味之外。更多的是講究造型。
畢竟那時候。爲的是孩子。
蘇陌素收起心中那絲回憶帶來的傷感。認真地捏起了包子。圓圓的包子之上。用手在上面略微扯長兩處。做成兔子的形狀。又挑了另一團。將它捏三處拱起的。兩處是耳朵。一處是鼻子。這是豬。
蘇陌素將碾碎的紅豆點在包子上。做成眼睛。
兔子是紅眼睛。倒顯得更加活潑可愛。唯獨那豬。頗有幾分兇殘的意味在裡面。
蘇陌素有些自嘲地拿起豬的包子看了看。把它和兔子的包子放到一起。用蒸籠蒸上。
知畫在這兩次做包子中都做了打下手的。她自己頗爲不好意思。故而在添柴火的方面。便十分地賣力。
不一會兒。那柴火就騰騰燒起來了。蒸籠上也有小小的煙起來了。
“少爺。您回來了。少夫人在廚房呢。”林管家見花清越進來。忙在他面前讚譽蘇陌素。
這位老管家是看着花清越出生的。對這位小主子很有感情。在他看來。少爺忙的那些事業如今都不是最重要的。和少夫人和和美美。儘早有小小主子這纔是最重要的。
因此。即使是有四殿下這位貴客在。林管家也有些不忌諱地開了口。
魏泓涵微微揚了下眉。評價了一句:“蘇家兩姐妹看着不和。其實還是挺像的。”
花清越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將心底的一絲不快壓了下去。
他轉過身。朝魏泓涵道:“殿下還是去正廳等着吧。待清越做好吃食再送到你面前來。”
魏泓涵並沒有察覺花清越這一瞬間話語裡的間距。他輕捶了花清越的胸口一下:“裝賢夫裝上癮了。”
花清越拉下魏泓涵的手。將他推往正廳:“我這可是爲了你的口福。你可別添亂了。快去等着吧。我去還能燒火。你個堂堂皇子。能遞柴。”
魏泓涵腳步已經動了。嘴巴卻有些不認輸:“若是你在下廚。我去燒火都是可以的。”
“行了行了。你還想不想吃東西了。”花清越推了魏泓涵幾步。等他自己往前邁開步子了。便折回來往廚房走去。
魏泓涵喜歡不喜歡蘇陌素另說。自己這位夫人是很不喜歡四皇子。花清越是知道的。
他走到廚房的時候。蘇陌素正在端蒸籠。
蒸籠很痛。蘇陌素端了一下沒能端起來。那灼人的熱意讓她忙去摸耳朵。
“我來。”花清越快步邁進去。從蘇陌素身邊走過。將那蒸籠安安穩穩地端離了竈火。
“你手還傷着。不要這樣勞累。我回的遲了是我不好。你先讓其他人坐點吃食墊墊肚子也好。”花清越放下蒸籠。就去看蘇陌素的手腕。
他摸了摸蘇陌素包紮的地方。確定沒有流血才放下心來:“今日我還是考慮不周了。雖然篤定下朝會早。卻沒有想到你醒的也早。”
蘇陌素有些忍俊不禁:“你這是把我當豬養呢。還是把我當豬養。”
花清越瞪了她一眼:“我可養不住一頭自尋死路的寵物。”
蘇陌素也瞪回去:“還生氣呢。”
花清越拉着蘇陌素坐下。正色道:“我娶你回來。是要好好養着你的。不是讓你折騰自己的。你身體底子怎麼樣你不清楚。拿根針戳自己。戳錯了穴位怎麼辦。”
蘇陌素笑了笑:“你別這樣說話。我會當真的。”
他不是洞房花燭夜就與她說了嗎。這場婚事不過是一場兩全其美的交易。等到他的四殿下大業得成。她也能一紙和離。兩相安好。
花清越的臉上有一瞬間的陰沉。很快。那陰沉就被笑意取代。他眉眼彎彎。十分開心的模樣:“你沒當真。是我不夠努力。看在我昨日的辛苦份上。今日委屈你見個不喜歡的人如何。”
蘇陌素站起身。拿了三雙筷子:“四殿下來了。”
花清越將蒸籠打開。裡面那惟妙惟肖的兔子和小豬包子便展露出來。
“我們把豬的包子給四殿下吃吧。”
蘇陌素揚了下眉:“你捨得。”
花清越十分可惜地看着盤子裡的包子。他起身拿了兩個盤子。真的將豬和兔子形狀的包子分開放了:“我夫人做的這樣精緻的包子。我是真的捨不得給別人吃。可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蘇陌素輕笑了一聲:“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花清越一臉懵懂地望着她。
蘇陌素也不再說話了。雖然明知道對方在裝傻。可是他的話還是取悅了她。
那討厭的四殿下。老是算計自己、坑自己的四殿下。就讓他去吃紅眼的豬吧。
端着兩個盤子走近廳中。花清越先將那兔子的包子放在偏桌上。又將豬的包子放到魏泓涵面前的主桌上。
“殿下身份尊貴。就獨享一盤吧。我與夫人共享一盤即可。”
花清越從蘇陌素手中抽出一雙筷子遞給魏泓涵。
“我好不容易來你家吃頓飯。你就給我吃一盤菜。唉。看來蘇大人的家教中……”魏泓涵不滿地嘟囔着。目光落到那包子上時。他的話鋒及時拐了過來。
“蘇大人的家教中。廚藝算是重中之重吧。”
魏泓涵夾起了一個豬形的包子。放入口中:“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這樣好吃。”魏泓涵再次把話轉了一次。
他總算覺得蘇陌素這個女人有那麼一點可取之處了。
蘇陌素根本就不在意四殿下如何評價自己。她原本是不想來正廳的。可是花清越已經先賣過好了。而且身份擺在那。她不足以拒見皇子。
蘇陌素專心致志地跟自己盤子裡的兔子對付。
不知不覺。她已經塞了好幾個入口。反倒是花清越。一直是笑吟吟地看着蘇陌素吃。
“你不吃。不喜歡嗎。”蘇陌素自覺今日的廚藝並沒有發揮失常。
花清越夾起面前一個包子:“有點捨不得吃。”
蘇陌素尚未接腔。那邊已經吃完了自己包子的魏泓涵便發現了花清越包子的不同。
“爲什麼你的包子和我的不同。”
花清越迅速地把筷子上的兔子包咬了一口。
魏泓涵又看向那盤子裡的。
蘇陌素惡向膽邊生。將盤子裡僅剩的兩個包子一次戳在筷子上。迅速地都咬了一口。
“真、是、兩、夫、妻。”魏泓涵頗爲咬牙切齒。
“雖然你們咬掉了一小半。可我就是看得出。和我吃的不同。爲什麼你們吃的是兔子。我吃的是豬。”魏泓涵不滿地問花清越。
花清越見盤中已經沒有包子被魏泓涵染指了。才十分誠心地答道:“您是殿下。自然要比我們尊貴。”
“兔子和豬。論大論重。論貴論命。都是豬比較配得上你。”
花清越這話說得真誠。可聽起來總覺得有些其他含義。蘇陌素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瞧着魏泓涵那如鍋底般的臉色。她忙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