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隨着她起身的夫人們並不多,這一點,蘇陌素倒是早有預料。她也並不在乎。
畢竟設計這一番花房之行,蘇陌素真正的目的,不過是藉此能見到小王氏,親眼見到小王氏即將到來的慘狀。
向花廳內的其餘夫人點頭致意後,蘇陌素便起身離席。
有三、兩個夫人最先站起來,她們拉了拉旁邊的人。
旁邊有的夫人看在與站起來的夫人間本身的情分上,便也還是站起身來。
但有的身份尊貴點的,便反而拉住了要離去的那位夫人,她壓了聲音訓斥道:“只有她們蘇府有個暖房不成?”聽了這話,縱使那站起身的夫人有些好奇暖房中的情景,也是真的還沒有見過暖房,可面子上終究還是過不去,只能裝作一副十分不在意的模樣重新坐了下來。
這一拉一留,真正跟在蘇陌素身後的也就不過五六個夫人了。
蘇陌素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她讓管事媽媽在前面領路,自己則與這五、六位夫人一路攀談着。
“徐夫人這衣裳上的牡丹看着極爲精緻,這些繡花用的是雙面繡工吧?”
起身的這五、六位夫人,每一個實際上收到的都是蘇陌素以小王氏名義送去的帖子。因此,蘇陌素要叫出她們的名字倒也不難。
那穿着粉紅色裙裳的徐夫人,年紀其實比蘇陌素還要小上一歲,而且她夫君的官職也在花清越之下。
故而對於蘇陌素的問話,徐夫人頗爲熱情地答道:“正是雙面繡工所製成。我本是蘇州人,家中帶來的繡娘都十分得精通繡工。”
說話間,這位徐夫人還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花夫人且看看這個帕子,這上面的花還是我自己繡的呢!”
蘇陌素面有笑意地接過手帕,十分認真地端詳了一番,再次讚道:“真是好繡工!諸位夫人你們看看。”
蘇陌素將手帕遞與旁邊的其餘幾位夫人。
這些夫人都是夫君官職尚在花清越之下的,是以她們的年紀也並不十分大。她們並不像留在花廳中的那些夫人,見慣了各種大場面,用慣了十分精緻的東西。她們見到這蘇州的雙面繡時,便還是有些暗歎奇妙。
其中有一兩個家世稍微不顯一些的,便徑直開口說道:“這雙面繡,我素來是隻聽其名,未曾真正見過。今日到在徐夫人這裡飽了眼福了。”
這徐夫人聽了衆人的讚譽,倒是對蘇陌素生出幾分好感來。
這花夫人並不像她的嫡母那般,只知道自己出風頭。好幾位夫人都這樣想道。
半晌功夫,一行人就一起走到了暖房之中。
這暖房說起來其實也就是,在冬日之中依然有盛開的花朵而已。
不過這幾位夫人既然已經來了這裡,倒也沒有人會再去計較這暖房的規模大小和花朵的貴賤。
她們圍在蘇陌素身邊,十分開心地專心討論起花朵來。
“可真是難以置信啊!這凜凜冬日之中,竟還有這樣盛開的花朵。”一位夫人讚歎道。
她旁邊那個鵝蛋臉的夫人笑起來:“陳妹妹莫非還沒有發現?我們進到這暖房之中後,竟還覺得有些熱呢!”
聽了鵝蛋臉夫人的話,其餘幾個夫人都點頭稱是。
蘇陌素望向那一盆盆盛開的鮮花,透過那奼紫嫣紅,她的心已躍出暖房,躍過牆壁,落這了暖房隔壁的小王氏院子中。
早在片刻之前,小王氏就已經領着王夫人一行人走到了耳房之中。
看到那明顯簡陋的佈置,王大小姐氣極反笑:“這莫非就是六妹妹說過的精心修葺?我都不知道六妹妹一直過的是這樣苦日子。”
小王氏沒有想到,王大小姐會拿着寒酸的房子來諷刺自己。她有些不快,但很快就將這種不快壓了下去:“倒是讓姐姐笑話了,妹妹家裡自然比不得姐姐家裡。畢竟姐夫的官職擺在那啊!”
“你!”王大小姐氣得拍了一下桌子,“你夫君升了個官又如何?暫時比我夫君高上半品又如何?”
小王氏笑道:“姐姐這話可是有些偏差了。三品與從三品之間,自然叫做隔了半品。可這三品和二品之間,隔的可是整整一品吧!且這一品的差別,有的人也許一輩子都邁不過呢!”
“小人得勢!”王大小姐哼了一聲,接着譏諷道,“二品官員又如何?哪怕是一品大官又如何?你是誥命夫人嗎?你有什麼品階嗎?連個蛋都還沒有下來,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小王氏把手放到腰後,撐了撐肚子,十分自信地答道:“再怎麼說,我肚子裡也有兩個。好過有的人,這一輩子都只有那一個。”
聽小王氏又戳自己痛處,又提過世的妹妹,王大小姐轉過頭再也不看向小王氏。
“好了好了。”王夫人揉着額頭坐下來,“我就在此休息一會兒吧!”
王大小姐想說話,王夫人卻是擺了擺手,再勸道:“你們都靜靜,讓我休息休息。”
瞧見自己母親滿臉的疲憊,王大小姐只得沉默下來。
“既然母親和姐妹們都已經安頓好了,那我就先返回花廳了,畢竟還有那麼多的夫人在等着我呢!”小王氏摸了摸肚子,十分張揚地走出房門。
她的腳才邁出其中一隻,就有一個非常令人尷尬的聲音從隔壁的房中傳來。
“啊!”
是女子的嬌喘聲。且這嬌喘聲中分明透露出旖旎的氣息。
小王氏微微皺了皺眉頭。
尚不等她說話,王大小姐就從房中也走了出來:“六妹妹可真是好家風啊!”
小王氏心中惱怒,表面上卻強裝鎮定:“姐姐說的什麼,我可不懂。”
她內心是不敢相信自己方纔聽到的聲音的。這房子左邊是她奶孃李媽媽的房間,右邊是丫鬟們的房間。難道真有那膽大包天的丫鬟,竟敢在房中白日宣淫?
小王氏沉着臉推了一下王大小姐:“姐姐還是早點休息吧!妹妹的家事就不勞煩姐姐多掛心了!”
王大小姐利落地轉過身,走回房中:“那六妹妹就好好忙家事吧!”
王大小姐的聲音重重咬了好好二字,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的得意。可小王氏卻只能先將怒火壓在一邊。
見王大小姐已經真的將房門關了,小王氏才吩咐身後的丫鬟去找來兩個雜役。
她低聲吩咐道:“等下進入房中,就直接用繩索把裡面的兩個賤人給我捆起來。不准他們發出半點聲音!”
房中的呻、吟聲還在壓抑地、清晰地傳來。那過來的雜役聽到這房內的聲音,面上有些詭異的紅色漫上來。
這是在做事呢!不知道哪個臭小子有這樣的好福氣,在這個他們忙得腳不黏地的日子裡,對方竟還能偷偷軟玉在懷。
雜役們想着,便有些兩眼放光地看着房門。
小王氏親自將房門猛地推開,雜役立刻一擁而入。他們眼神中有些難掩的興奮和期待。甚至沒等小王氏再吩咐,雜役們就迅速把牀上的簾子掀開,鑽進去捂住了牀上人的嘴巴。
小王氏短暫的看到了一眼的肉色,她壓住內心涌上來的噁心,忙移開視線。
“將這兩個賤人給我拖出來!” 她壓低了聲音呵斥道。
先前還十分迅速掀簾捂嘴的雜役,此時卻似乎動作有些僵硬,半天也不見把人拉出來。
“還愣着幹什麼?快點給我拖出來!”小王氏惱了,有些壓不住聲音的呵斥道。
“妹妹何事發這樣大的脾氣?”王大小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見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自己房中走了出來,站到了小王氏此時在的這間房內。
小王氏轉過身,冷笑道:“姐姐莫不是連我的家事也要管吧?”
“哦,是家事啊!”王大小姐重重地拖長了音,眼睛卻往那牀上瞅去,“喲,這不是李媽媽嗎?”
聽到王大小姐的話,小王氏猛然轉回去望向牀上的人。
牀上那個**、裸的、一身肥肉的女人赫然就是她的奶孃李氏。
小王氏話都有些說不全了:“怎、怎麼可能……”
她是個庶出,在孃家時難以得到王夫人的寵愛。可因爲嫌棄自己生母的身份,小王氏與嫡親的姨娘也並沒有多少親密可言。
反而是這個李媽媽,因爲是她的奶孃,又陪着她嫁到了蘇府,所以小王氏一直十分信任李媽媽,依賴李媽媽。
可小王氏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讓她丟了大臉的人,就是她曾最在乎的人。
小王氏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她想要徹底掀開簾子,看看到底是哪個色膽包天的男人敢勾引她的奶孃李氏。
可裡面的情景卻讓小王氏驚呆了。
只見一個赤、裸的、鮮嫩的、豐腴的軀體,躺在牀幃之中。與完全袒露出來的李媽媽不同的是,這個年輕的身體顯然還擺脫不了內心的羞澀。她雖然被雜役捂着嘴,可卻深深地埋着頭,把自己儘量地縮作了一團。
可縱使她把自己縮得再小,那長長的頭髮、豐滿的乳、房、翹起的臀部,都證明了——這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