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四殿下在自己面前那面熱心冷的模樣。蘇陌素有一絲懊惱。
自己如今名上掛的是可是花家婦。連累花清越可就不好了。
不過下一刻。她就立刻推翻了自己這種想法。
瞧着花清越和魏泓涵當下的模樣。她覺得自己着實想太多了。
魏泓涵伸了手去叩花清越的腦門:“叫你取笑我。叫你取笑我。”
花清越第一下還結結實實捱了下打。第二下開始。他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動作迅敏地躲避起了魏泓涵的襲擊。
在彈跳之間。花清越依然不忘記將那個兔子包子一口、一口、再一口地吃完。
兩人像個大小孩一樣在正廳裡追打了一番。蘇陌素索性端起兩個吃完的空盤子回了廚房。
她才走出廳門。知畫就迎了上來:“小姐。姑爺有沒有讚歎您的廚藝。”
蘇陌素回頭望了一眼那正廳。道:“想來他是沒有心思細品吧。”
擔心小姐有些不快。知畫也不敢再提姑爺。她從蘇陌素手中將盤子接過。將話題繞開了:“小姐。聽說城東新開了家鋪子。我們去看看嗎。”
蘇陌素搖搖頭。神情有些低落:“你去吩咐林管家備車。我們出城一趟。”
正廳之中。花清越和魏泓涵已經消停下來了。
飲了口水。花清越問道:“殿下今日心情很不錯。”
相比花清越的氣順氣平。魏泓涵這口水就喝得有些急了。他急飲了一口。想要說話。卻嗆了起來。
“殿下。你說。如果其他殿下想對付你。會不會徑直給你送大盆水就好了。”花清越並沒有站起身去替魏泓涵撫背順氣。反而又端起自己的茶小飲了一口。
魏泓涵見自己的動作沒有引起花清越的重視。便索性也不咳了。徑直說道:“我方纔已經想明白了。你那番動作。無非就是想讓我其他兄弟先去對上陳雋寧唄。”
“可這事。是個雙刃劍。”
提到政事。魏泓涵的神情嚴肅了不少:“我不出面。先讓其他人去探深淺。固然自己是從中摘了個乾淨。可是若有什麼機會。不也錯失了嗎。”
花清越把茶盞放下。提着茶壺給魏泓涵添滿:“那就去一個和陳雋寧自己一樣。誰的面子也不賣的人。”
“直臣。”魏泓涵略眯了下眼角。“周雲端。”
日間出城的馬車並不少。雖守衛檢查起來遠不如夜間苛刻。卻也還是要例行公事的。
蘇陌素與知畫同坐在花府馬車之中。等着趕車的老趙去跟城門口的守衛交涉。
那守衛雖見了花府的牌子。卻也還是用兵器掀起簾子看了一下。這才放行。
知畫坐在馬車裡。便有些不平:“小姐。我方纔看着有輛馬車就沒這樣被檢查。人家不過是隨意亮了個牌子。莫說是掀簾子了。就連那車伕都沒有下車。”
蘇陌素好笑地望了丫鬟一眼。伸手讓她坐回自己身邊:“怎麼老不長記性。既然守衛只要見牌子。那自然是這牌子足以讓他們放行……”
“小姐。你看。就是我們旁邊那輛。”
知畫坐回來的時候。那馬車的側簾正好被風吹起。她看到那車伕。便忙喚自家小姐看。
蘇陌素是深以爲此事不足以爲奇的。但知畫已經說了。她也就轉頭望過去。
車伕長得如何。蘇陌素並沒有看清楚。但那一閃而過的馬車上印記。蘇陌素已經十分清楚。
皇氏印記。
四殿下如今在自己家中。看來這馬車裡的是其他幾位了。
走到岔路口的時候。蘇陌素又掀起簾子看了下那皇子家的馬車。
對方的馬用的極好。速度本是很快的。將許多馬車都遠遠甩在後面。可自己家的馬車。卻也一直沒有被丟開很遠。大概得歸功於這老趙的趕馬功夫。
那印着徽章的馬車直接去了左邊。而蘇陌素所坐的。卻應該是去右邊的。
“少夫人。我們走哪邊。”老趙並不知道馬車中的少夫人要去哪兒。只是按照少夫人所說的先去了大路上。
蘇陌素望着那已經看不到蹤跡的皇氏馬車。答道:“往右邊吧。”
哪位皇子。又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此時的蘇陌素並不清楚那有着皇氏獨特印記的馬車裡坐的是哪兩個人。如果她知道。或許。她是會跟上去看一看的。
那輛選了一條生僻道路的皇氏馬車在走到接近山頂的位置時。終於停了下來。
馬車上。首先下來的是一個男子。
那男子甩開車伕的攙扶。自己跳下馬車。接着。他轉過身。十分有風度地伸手去扶馬車裡的女子。
女子將手放入男子手中。那男子當即緊緊握住對方的柔夷:“想我嗎。”
話未落音。那男子就重重一用力。將那馬車上的女子徑直拉了下來。
那女子臉上卻毫無畏懼的神色。她縱身一躍。跳到男子的懷裡。
“真是個調皮的姑娘。”男子笑了起來。
女子挑釁地望回去:“你也不差。”
男子放下女子。擡起手颳了下面前佳人的鼻尖:“你可是頭一個說本殿下調皮的女子。”
那女子亦回嘴:“你也是第一個強拉本姑娘下馬的男子。”
趕馬的車伕已識趣的牽着馬車到了一邊。只留下那情濃意切的兩人竊竊私語。
遠遠望着。男子英姿挺拔。女子窈窕曼妙。兩人依偎在一起。十分情深。
不過近聽。那內容顯然不僅僅是情話。
“四皇弟那邊。你同他說過了。今日在朝堂之上。他什麼也沒有提出來。”
“二殿下是不信蔓玖。”
說話的兩人。這是曾經被蘇陌素撞見過的二殿下魏泓章和蘇府大小姐蘇蔓玖。
見蘇蔓玖神色有些惱了。魏泓章忙拉她入懷:“怎麼會。我不相信其他人。也絕不可能不相信我的仙子的。”
“就你嘴貧。”蘇蔓玖斜看了一眼魏泓章。眼神中流露出無限風情。
魏泓章被這炙熱的眼神看得有些忍耐不住。低下頭便吻了上去。
蘇蔓玖起初有些掙扎。捶了對方几下後。也漸漸迴應起來。
另一條路上的花府馬車。也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車伕老趙有些訝異。面前這地方分明就是一片荒蕪。什麼也沒有。
但他在花府做事。首先學會的便是少說話。不管面前景象如何。老趙跳下車。俯着身子。要扶車裡的少夫人下來。
蘇陌素亦有半刻的思維停滯。
這裡。那日還是一片漆黑的廢墟。如今。卻是半點廢墟的蹤跡也看不到。
“小姐。這地方。我們會不會走錯了。”知畫先跳下馬車。跑到昔日那別院的位置。
她在那空地上轉了一圈。什麼燒焦的房樑、漆黑的木板。全部都蹤跡全無。
“小姐。這地方又像又不像。”若說像。是因爲來的路上知畫總掀起簾子看。看到那河那路。她便知道小姐是要回來祭知書了。若說不像。是因爲從那日起火到今日。不過月餘時間。怎麼可能這樣蹤跡全無。
蘇陌素走到那空地上。雖然漆黑、焦枯都沒有了。可是她知道。這位置是肯定沒錯的。
“是這兒。知畫。你把香燭元寶拿下來。”
蘇陌素在這荒地上走了一圈。憑藉自己爲數不多的記憶。選了個位置蹲了下來。
她從懷裡取出個小瓷瓶。從地上抓起一培黃土。放入瓶中。
知畫提着那籃子的祭物。眼睛有些發酸。
將籃子裡的東西擺在附近。知畫又把香插上。
“小姐。都弄好了……”
纔開口。知畫的眼淚就落了下來。想到這些年的朝夕相處。哪怕是前段時間有過的矛盾都讓知畫只覺得可貴。
她捂住嘴。輕聲抽泣起來:“知書。我和小姐來看你了……”
蘇陌素卻沒有落淚。她將籃子裡的紙錢拿出來。向空中拋起:“知書。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替你報仇了。”
這片地方。原本是有些樹木的。可隨着那場大火。已經都中斷了生命。可那些枯枝也已經被移除。可以說。整個荒地比原本的院子要大得多。
風從那遠遠的地方吹過來。毫無阻礙地在這片地上奔跑疾馳。無論是那拋起的白色紙錢還是蘇陌素的髮絲。都被吹得飛了起來。
比那離去時的身影更快一步的。自然還是被風捲跑的紙錢。
蘇陌素曾經打過水的小河邊。有個人正坐在大石頭上飲酒。他將手中的酒囊高高舉起。那酒水從他的脣邊流下。
突然。一張什麼紙蓋在了他的臉上。
眼睛觸目全是白色。
將那張紙拿了下來。陳雋寧帶着幾分醉意看了看。
哦。是紙錢。
紙錢。陳雋寧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迅速地站起身。利落地翻上自己的馬。拉住繮繩。就往一個地方疾馳而去。
與這駿馬擦身而過的。是一輛馬車。
那馬車的車伕拉着繮繩。口裡不住地喊着駕。因爲速度的太快。馬車側簾也被掀起。
蘇陌素望向那疾馳而過的聲音。只覺得十分熟悉。
是那個人。
她曾見過的。說要送她一套戎裝的人。
“小姐。您在看什麼。”知畫好奇地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