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用胳膊肘強撐起身子:“什麼時候的事情?”
難怪林氏這樣着急着過來。在莊子上若離已經將此事託付給林氏去辦。還特意爲秀兒求情,讓林氏留她一條活路。怎麼會一轉眼就被若露給放了出去?
秀兒從若離還不是這個若離的時候,就跟在若離身邊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瞭如指掌,這種角色一旦徹底的背叛,當真是防不勝防。誰也料不到她會從若離的哪個隱私或是弱點下手。
踏歌見若離硬撐着都要起身,只能上前扶她坐在牀上。若離臉色不怎麼好看,似乎也是察覺了這事情的嚴峻。
林氏仍在牀沿上坐着,幫若離將被子蓋嚴實一點,嘆口氣道:“我從梵音寺回來時,就打算將她弄到我那邊去。誰想到來你院子要人。竟一個人也沒有了。”
若離聽得心驚,就算秀兒被若露設計放了。院子中總還有問月在。怎會像林氏說的一個人都沒有?
說起來,從若離醒來就沒見過問月。若離急得忘記手上被包得糉子一樣,伸手就去抓林氏的胳膊。然後疼得呲牙咧嘴道:“問月呢?”
林氏簡直搞不懂若離,爲何總是對婢女這樣緊張。在林氏看來,手下這些奴才,也就是會說話的狗。衷心討喜便用。要是不聽話的自然就棄。何必爲她們費心。
不過想歸想,現在若離身體不好,就算與她說了如何調教下人也是沒用。倒不如撿了眼前要緊的事情來說。
“你放心,問月倒是沒事。現在在我父兄家裡。”林氏先告訴若離問月平安無事,這才細細給若離講述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若離在抱陽山給孩子治病,林氏一人先行回府。這回府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找秀兒報當日雨中罰跪之仇。可等她帶人到了桃花塢,卻發現桃花塢空無一人。
林氏發覺事情不對,要是桃花塢有個什麼動靜,她手下這班奴才也該盯着纔對。這樣無聲無息。除非就是刻意瞞着自己的人馬行事了。黎夫人和雪煙現在都無還擊之力。這樣說來,能操控這件事情的,便是若露無疑了。
於是林氏故作不知,到老夫人那裡打探了一圈。果真聽說這件事情的根源。
“究竟怎麼回事?我院子中就剩下這兩個婢女。一下全都沒了!祖母又怎能答應?”若離最不解的就是這。憑她若露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一下子就處置自己兩個婢女的去留。
“你先別急,我要說的正是這個。”林氏比若離更不想放過秀兒,現在事情落到這個地步,她又何嘗甘心,“我也沒料到,那若露竟然有這樣的心機,比着她娘,簡直強多少倍。”
原來林氏看不起黎夫人,到不是因爲她們爭搶同一個男人。反而是因爲黎夫人缺心眼。現在若露不知怎麼的露了一手,看林氏的樣子,雖然憎恨,但反而還要讚賞幾句。
這後宅過然是個殺人無形,扭曲心智的地方!
林氏哪管若離想到什麼。她只將這些天的事情一一告訴若離,兩個人也好一齊拿個主意。
“若露去老夫人跟前,提到了一個人!”林氏望着若離道:“你還記得被你家法處置過的那個馬房的阿槽嗎?”
阿槽?若離絞盡腦汁纔想起來這個人。自己剛接過掌家一職時,嚴辦了一個在黎府馬房坐莊聚賭的瘸子。事後若露還故意給人送去不少銀子安撫。可是這跟秀兒有什麼關係?
林氏要是不說,若離還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若露在老夫人面前,提到那個阿槽曾經有功與黎府,是早年給老爺駕車摔斷腿的。後來又被若離家法痛打一頓。雖然錯在阿槽,但外人不知道的,都說黎府忘恩負義。
這些事情老夫人從始至終都是知道的,若露也不算說謊。
可接下來的事就開始失控了。
若露提到阿槽年老,想要娶個媳婦,相看中的是若離院子裡的秀兒。於是她便來向老夫人求個恩准。將秀兒許配給那個阿槽。也算安撫人心,讓他以後好生過日子,不要再在外頭亂說。
老夫人聽了自然不肯。爲了安撫一個倚老賣老的下人,要拿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嫁去堵他的嘴。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可若露既然敢跟老夫人這麼說,便是早就想好了對策。她只提醒老夫人一件事情。老夫人就動搖了不少。那便是秀兒將蜂蜜放進佛堂,然後老夫人曾經罰秀兒去守佛堂之事。
老夫人一聽是這個丫頭,心中已經有了將她打發出去的念頭。若露又隨即火上澆油,說秀兒粗笨無意間砸壞了若離的酒缸,又弄傷了若離的愛鳥。正被若離關在廚房裡頭受罰呢。
關在廚房算是什麼受罰,老夫人一尋思,這若離一向對下人心軟。她這個做祖母的可見不得奴大欺主。當即拍板將秀兒配給阿槽!
“剩下的事情我知道,二孃別說了。”若離聽得又氣又無奈,終於忍不住叫林氏停下,“多謝你幫我收留踏歌。”
林氏也遺憾地嘆口氣,剩下的事情實在不難想象。若露帶人來放秀兒,守着秀兒的問月當然不肯答應。爭執之間若露隨便使個心眼,恐怕就能害得問月受罰。
“既然二小姐都知道了,”林氏頗爲頭痛,“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有關秀兒的事情,林氏至今也沒想出什麼法子。她現在早就被若露藏在西廂了。林氏就算想下手,也找不到機會。
林氏可以等待機會,以後慢慢再收拾秀兒不遲。可若離卻是等不了的,秀兒在若露手上時間越久,就會吐露更多事情,給若離造成越大的傷害。只有速戰速決,纔是明智之舉。
終於還是要主動下手出擊了!若離不會眼看着因爲她一時的心軟,導致事情愈發的無法收拾。對於屢次背叛的秀兒,若離實在已經仁至義盡。
“我這裡有些東西,不知道二孃有沒有辦法讓秀兒吃下去?”若離坐在牀上淡淡地說道:“只需要一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