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早知道女子出嫁後、免不了被人稱呼張王李趙氏。筆`¥`癡`¥`中`¥`文
可她也清楚,若是親的熱的,要麼就論輩分叫稱呼,要麼就叫名字,比如她外祖母就喚她兩個舅母“老大媳婦”,“老二媳婦”,她祖母就喚她母親“樂亭”。
而她祖母既然對二嬸孃不喜,二嬸孃在祖母口中也就成了“蔣氏”。
現如今高謙竟叫她“齊氏”!還是一派命令口吻,“叫那齊氏速速派那醫女去給秋心診個脈”!
齊妙一直都壓抑着火氣,只因她也不想叫婆婆的髒躁之症更嚴重,緣故卻是因爲她。
可現如今她又如何再忍?
只見她立刻就往門口處迎了幾步,立時便冷眉冷眼的對上了高謙;高謙先是一驚,顯然沒想到她就在這兒,隨即就聽她哼哼冷笑了幾聲。
“大爺管我叫齊氏就罷了,誰叫我是個做弟媳婦的,論長幼我也跟你爭不出什麼道理來。”
“只是不知大爺口中的秋心卻是哪位娘娘,再不然又是哪位外命婦?竟是求到了大爺面前,想請藺嬤嬤給她診脈去?”
“就算她身份再高貴,我這個皇帝欽封的縣主又比她低到哪兒去呢,既是有求於我,爲何不來面見我開口相求,反而求到了大爺跟前去?”
“這是規矩都叫狗吃了吧!”
高謙被齊妙這話罵的臉色脹紫,卻不敢反駁半句。
他又不知道齊妙就在朗春園,來的時候他又走得急,朗春園的守門婆子想跟他說一聲他都沒站住腳步,可不是急切間就顧不得言語間的講究了?
他便因此又將他媳婦吳彤憎惡上了兩分。筆~@癡~!中@!文~首發
若她聽話些,順從他的小意央求替他去聽雨堂求一求,用得着他着急忙慌的跑來朗春園,再求母親派李媽媽去請藺嬤嬤麼?
殊不知齊妙既是先打了叫秋心“有孕”的主意,便已經差了自己的人手在外頭,說什麼也不能叫郎中順利進府給秋心診脈呢。
而她這一手安排也是揹着高菲的,畢竟她利用了高菲,能瞞着的事兒也得瞞着些。
她當然不是怕郎中來了,便診出秋心是假孕,那付藥可是她孃家給她壓箱底的寶貝之一,她既然敢用,便對它的藥效心裡有數兒。
她只是不想叫郎中來得太順利,又很快給秋心診斷出身孕來。
郎中晚來片刻,梧桐苑就多鬧片刻,等這梧桐苑兩口子因此都離心離德了,將來也便沒有空閒針對高諍、更沒空閒算計她了不是?
如今怎麼的,這不是郎中只是晚來了些,不是她婆婆竟然還想叫高諍去給自己大哥的通房丫頭診脈,便是高謙又打起了藺嬤嬤的主意。
這個家的後宅還真是亂!
怪不得當初聖旨一下,衛國公府上上下下便都不高興,甚至還有人說高家本就是個大火坑!
高謙既是被齊妙抓了個現行,句句話都笑話他沒規沒距,便再也不敢多嘴;承安伯夫人卻立時心疼起他來,轉頭便又訓責起了齊妙。
“我又不是沒跟你講,秋心是你大哥的房裡人,如今你裝作不知道她是誰,用這些話推搪你大哥很有意思麼?”
“夫人既然知道秋心是大爺房裡人,大爺當然更清楚。”齊妙淡淡的眯眼冷笑着。
“那麼最不知道最不清楚的反倒成了我?”
“我就納悶不過區區一個通房丫頭,怎麼一會兒又要叫我們二爺去給診脈,一會兒又要勞駕宮裡出來的醫女嬤嬤了?”
“難不成秋心懷的不是大哥的子嗣,敢情卻是龍胎了?”
別看高謙在門外叫得歡,進門被她迎面訓斥了,他就不敢再言語,齊妙早就知道他就是個慫的,是自幼長在婦人之手給養歪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放過他,誰叫她婆婆反而將他當成寶貝,處處護着他不說,還要替他的不懂規矩做掩飾?
“你、你……”承安伯夫人哪裡想得到齊妙竟是拿着這麼大帽子往下扣,連“懷了龍胎”這種話都敢出口。
“你這不是胡攪蠻纏麼!”
齊妙卻是不屑再聽這母子倆的話,袖子一甩便扭頭走了,竟連一個告退禮都沒施。
即便如此,她也不忘一邊走一邊告訴富媽媽,先差個腿快的去瞧瞧老夫人歇醒午覺了沒。
“我只顧得朗春園這邊了,卻忘了去給祖母問個安,看看祖母手背的傷好了沒有呢。”
她這話也是故意說給她婆婆聽的。
她給承安伯夫人臉面,便先來了朗春園,殊不知慈安堂還有位輩分更長的老夫人,身上也有傷呢。
既然她婆婆給臉不要,那就休怪她不給情面了;朗春園不歡迎她,自有慈安堂歡迎她!
至於說高諍回來後,會不會因此責備她,甚至怪她又氣壞了他母親,她可顧不得許多了。
昨兒高謙和吳彤兩口子輪番打高諍的臉就罷了,今兒他親孃又上了,竟是叫他去給他親大哥的通房丫頭診脈。
這話若是被哪個嘴不牢靠的下人傳了出去,高諍還想進翰林院?
給自家大哥的通房診脈,有沒有點骨氣,有沒有點規矩,要不要臉?
他若敢因此跟她唧唧歪歪,她就不跟他過了,她可以沒銀錢,也可以沒地位,她卻不能跟着他將臉丟在大街上去!
這承安伯府恐怕都以爲她既然是貴女,就最該端莊大方得體了!
端莊大方得體是什麼好話,還不是以爲誰欺負她都不會還手?
那她若不趁早叫這一家子知道,她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的軟麪包子,任誰都能拿捏的,將來還不得誰都想騎在她脖頸子上了!
方纔那個李媽媽不就是個例子,第一次正式照面,就敢教訓她?
承安伯夫人見她如此無禮,險些就氣了個倒仰,不過想到她若走了也好,也省得留下來既惹她生氣,又訓斥她的大兒子,更是帶壞了菲菲。
承安伯夫人也就沒開口,只管恨恨的盯着她的背影喘起了粗氣,又迅速琢磨起了等到二兒子回來,該如何給這個二媳婦告上一狀。
卻不知高菲見狀也呆不住了,飛快的給承安伯夫人施禮告了退,也不等她母親說些什麼,便腳步飛快的去追齊妙,口中也連連喊着二嫂等等我。
承安伯夫人登時就惱了,伸手便推了李媽媽一把:“還不快去將她二人給我攔回來!這是要將大房的臉面全都丟盡了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