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伯夫人既然找不到站得住腳的理由,便只好勸慰自己說,長子就是長子,替他謀些利益是應當的。筆~@癡~!中@!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爲了他就忽略了其他兒女吧?!
倒是諍哥兒媳婦這話提醒了她,原來她潛意識裡早就知道謙哥兒立不起來,她卻不想轍幫他立起來,而是不停的將他護在羽翼下,不論他想要什麼,都有她替他爭到手就夠了。
其實自家老爺最近幾年也沒少爲這個與她爭執,每每都勸她對謙哥兒放放手,叫他出去歷練歷練。
她卻總藉口說先成家後立業的也有,爲數還不少,也便總捨不得放這個手。
敢情這兩年還真是她錯了,她錯得離譜兒!
只要不叫他出去歷練,她護得了謙哥兒一時,護得了一輩子麼?
一旦有一日老伯爺夫婦作古,這個家便要分開另過,到那時她和自家老爺也老了,謙哥兒卻頂不起大房的一片天……那豈不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承安伯夫人便面色說不清是喜還是悲的看着齊妙,良久後方才嘆了口氣。
“諍哥兒媳婦說得對,我聽你的,等過個三五日,濱州來的族親想必也都走乾淨了,就叫你大哥去跟着老伯爺打打下手。”
可她雖知齊妙這話點醒了她,若叫她更進一步給這個媳婦道歉,那還不如殺了她!
再說了,誰知這是不是諍哥兒媳婦又想出來的歪主意,既不想和她這個做婆婆的明刀實槍,便換着別的法子回敬她?
方纔她明明不是旁的意思,卻被謙哥兒想歪了,諍哥兒媳婦未必不是藉着這個話茬打她臉呢……
承安伯夫人這般一想,臉上的笑意又沒了,想喊李媽媽又想起人被她打發辦差去了,便又改而喚嫣紅:“我累了,你替我送送二奶奶和三小姐。筆)癡(中&文 ”
竟是突然又冷了臉下逐客令了,還刻意將“二奶奶”三個字咬得極重,什麼清苑縣主,到了她這裡就是他家媳婦!
……出了朗春園的大門後,高菲便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看來這個髒躁之症還真是可怕,雖說不是什麼大病症,卻叫人喜怒無常!”
這牢騷聽在齊妙耳朵裡,又何嘗不知道高菲也是變着法子替她母親找說辭,齊妙也就不戳破,反而笑着點頭。
“那會兒你還沒去聽雨堂,我還專門去問了問藺嬤嬤,藺嬤嬤說婦人髒躁症就是這樣子。”
“咱們家夫人這還是保養得好的,四十五六歲纔有了些許症狀。”
“若是換了尋常百姓人家,日子一天比一天磋磨人,又總得爲生計發愁,有的婦人才四十便犯了這個病,歷時又漫長,竟是鬧得家反宅亂、夫妻反目的也不在少數。”
她這話裡話外都不曾說她婆婆喜怒無常是性子不好,她也承認這是個病。
可這病又是什麼好病了不成?
她就不信高菲聽到這裡還一心原諒承安伯夫人是個病人,不管是誰家,也得以家宅安寧、夫妻和睦爲準不是麼?
總之她就不能叫這個病成爲她婆婆整日胡作非爲的掩護!她眼下對小姑這麼說,等高諍回來了,她還會這麼說!
高菲聞言也是一凜。
這個補然能造成家反宅亂、夫妻反目?那、那可得趕緊想個法子纔好啊!
“要不然我改天找個時間去看看大姐去?”高菲既似自言自語,又似與齊妙商量。
她大姐姐高萱的夫家可是奇草堂,很是有些名醫和祖傳妙方的,想必治療婦人髒躁症也有拿手醫術。
齊妙不單是要叫高菲正視承安伯夫人的病,也是想叫這一家人都重視起來,這樣才能阻止承安伯夫人借病裹亂。
現如今高菲既然想到要求助大姑奶奶高萱,她覺得這也是個好主意,便笑着點頭道這樣也好。
“大姐雖是出了嫁的女兒,卻是咱們大房長女,若她能回來探望一番、外帶着柔聲寬慰寬慰夫人,想必也能事半功倍。”
高菲聽她竟是徹底改了口的樣子,想要將“夫人”代替“母親”到底了,本想再勸說一二,甚至說要麼她替母親賠個禮,可想到母親那般傷人,她到底難以開口。
姑嫂二人便突然沉默起來,就這麼一路沉默到了慈安堂。
誰知還不等二人邁步進迴廊,就瞧見二太太和三太太都從正房裡迎了出來,兩人臉上還都帶着些幸災樂禍的笑意。
齊妙便輕輕拉了拉高菲的衣袖,示意她待會兒無論如何都不能輕舉妄動。
二太太和三太太應當也是聽說了梧桐苑的事兒,想要笑話大房第一個孫輩竟是個庶出,是從奴才秧子肚子裡爬出來的呢!
可還是那句話,高菲還沒出閣,若爲這種事兒和二房三房打嘴仗又何苦來?
高菲也不是個傻的,又怎會不理解她二嫂的苦心,也便輕聲答應道二嫂你放心。
姑嫂兩人隨後就來到了二太太和三太太面前,慢條斯理斂衽給兩位太太問安;也不待兩人將福禮施下去,二太太已是笑着開了口。
“你二人是從哪兒來啊?若是從朗春園來的,可聽說你們大哥房裡的秋心有了身孕?”
“話說你們母親不是向來最講規矩的麼,如今秋心竟是先於大奶奶有了身孕,她怎麼說?”
“二太太這話可羞臊死人了。”齊妙淡淡的笑着擡眉。
“我和我小姑一個是才過門沒幾天的新媳婦,一個是尚未出閣的姑娘家,二太太也不怕將我倆羞得扭頭就走?”
二太太頓時一噎,隨即便求助般看向三太太;兩個平日裡也總爲各種小事起爭端的妯娌,此時竟是異常齊心合力的樣子了。
三太太便笑着接話道外頭冷,“不管有什麼話,進屋再說也罷。”
卻也不等三太太的話音落下,慈安堂院門處又有響動,衆人齊齊回過頭去,就瞧見大姑太太也是一臉幸災樂禍的進了來。
“噯我說你們可聽說了麼……”大姑太太轉過影壁,擡眼間就瞧見了二太太和三太太,老遠的就張口喊起來。
誰知下一眼就叫她又瞧見了齊妙和高菲姑嫂倆,她登時就將後半句話吞了回去,險些噎得她喘不過氣來。
齊妙見狀再也忍不住一臉冷笑。
敢情這個家這麼些人等着看大房鬧笑話呢?只是不知道大房出了笑話,對別的房頭又有什麼好處?
看來她這一趟慈安堂還真是來對了,正好能叫她摸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