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強行按捺住滿心的雀躍,一路陪着母親便往齊眉苑走去,待到進了屋,果然就瞧見她大哥一臉欣喜地迎上前來。
“就在今日午後,薛二胖子已經被太子殿下找了個茬兒發落回家去了。”齊臨笑道。
“太子殿下的幾個老師更是直說這樣也好,當今聖上得知後竟也無話可說。”
他和槿孃的婚事之所以能定,全賴他妹妹的功勞,他又如何不知道?
若不是妙妙給出了個次子替薛家延宗的主意,薛將軍夫婦恐怕真給槿娘招贅婿了,哪裡還有他齊臨的戲!
不對不對,槿娘那裡還有奉平伯夫人與薛貴妃虎視眈眈盯着呢,全賴妹妹一個妙計、救槿娘逃離了大火坑纔對!
再說妙妙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就算不是回報,妹妹被人欺負了,他這個做大哥的也該爲妹妹鞍前馬後效勞不是?
樂亭聞言卻是眉頭輕皺:“你皇上表舅知道不知道奉平伯夫人病重的消息?”
樂亭不怕別的,只怕薛貴妃繼續使出黏人的水磨工夫、哭求到建康帝跟前去,哭訴着老母親已病,受不得這個雪上加霜的壞消息,懇求建康帝令太子收回成命。
“母親放心,妙妙與我們商定下的這個主意,只爲了叫薛統被攆回家這個壞消息……給病榻上的奉平伯夫人來上致命一擊。”齊臨笑道。
“如此就算聖上轉頭改了主意,再下令將薛統召回,還能當做靈丹妙藥不成?”
再說太子也很怕此事被建康帝順藤摸瓜摸出緣由,責備他不該小題大做,說什麼薛統這種人多一個不多,只當是擡舉貴妃孃家了,便利用了幾位老師的嘴。
而那幾位閣臣早就瞧着薛家不順眼了,巴不得尋機會打壓奉平伯府一番,更是對太子看出薛統的不成器而欣慰呢,這種馬前卒誰不願意做?
如此一來……建康帝命令得了太子,對閣老們的話卻是得多琢磨琢磨。
難道建康帝就捨得叫一個不成器的薛統帶壞了太子不成?
樂亭這也就放了心。
“你說的倒也是,如今可不是你們小時候了,只管陪着太子上上形練練騎射混日子。”
“現如今可是閣臣們在文華殿上大課,那些老頭子們怎麼能允許這種濫竽充數的傢伙存在。”
“萬一哪日那薛統耀武揚威走在街上,動輒就說他是方閣老的學生,白首輔的高足,實則卻是所有學問一竅不通,反是吃喝嫖賭樣樣俱全,豈不得氣死那羣老傢伙。”
“如此也就將話說回來,臨哥兒你可得好好的讀書上課,莫墮了你爹的名聲。”
樂亭纔不在乎齊臨讀書讀得不好、惹得閣老們吹鬍子瞪眼,再去皇上跟前告狀,她在意的是她夫君那個大才子的美名,可別被她兩個好武的兒子給禍害了。
“母親只管放心,兒子聽大課時雖然也有聽不懂的地方,可兒子不搗亂,問三次總能答上一兩次。”齊臨似真似假的笑道。
閣臣們如今在文華殿上的大課,講的大多是帝王之道、治國手段,他若是全聽懂了……那才令人堪憂呢。
等得齊臨告辭回了外院,樂亭又爲兒子學會了藏拙感慨了一番,也便打發齊妙回千錦園去。
“外頭的應酬最是累人,你去歇會兒再來陪我和你祖母用膳。”
就是在去年,樂亭都不會說這話,而是最喜歡招呼女兒歇在她的暖閣裡,省得來來回回走路,沒得叫人心疼。
可現如今孩子大了起來,樂亭也就將些許的小心疼收了起來,能做嚴母時一點都不會寬鬆。
齊妙卻是以爲母親馬上就要給薛將軍家打點禮物呢,也便笑嘻嘻應了,一路回了千錦園。
誰知進得正房門,就聽見東屋有一陣陣壓抑不住的嗚咽聲傳了出來。
“是表小姐回來了麼?”齊妙輕聲問西次間裡迎出來的繡紅。
繡紅輕輕點了點頭,又幫着鳴翠一起服侍齊妙寬了身上的披風,這才附耳告訴齊妙。
“回來有大半刻了,進屋就關了門,將丫鬟們都打發了出來,自己在房裡哭呢。”
“那當時跟在表小姐身邊的丫鬟說沒說,這是出了什麼事?”齊妙關切的問道。
她叔外祖父不是帶着她姑父來賠禮了麼,怎麼,這是賠禮不成反而吵翻了?
再不然就是常歆犯了小心眼兒,氣恨叔外祖父只惦記孫兒珏哥兒,不在乎常歆這個女孩兒家,連招呼到前面見一面都不曾招呼?
之前從承安伯府回來後,既然知道臨安侯府來了人,衛國公夫人就將齊文芳與常歆孃兒倆打發回齊文芳的院子了,說是前頭可能隨時會喊這孃兒倆見面去。
如今已是好久過去了,齊妙既是一直陪着她祖母和母親,卻沒瞧見有一個下人來報,說是前頭吵翻了天,常歆如今這樣,怎麼不叫人疑惑!
而若是說張家人已經欠嘴多舌的將閒話傳了出去,壞了常歆的名聲,按說也不應該。
要知道自打救了珏哥兒出來那一日,張家的男丁便一個不落全被她大哥齊臨關起來了;張家僅剩幾個女眷留在臨安侯府,爲保家人之命,她們就得管緊了嘴。
“表小姐身邊那個叫翠鐲的丫頭說……說是臨安侯府可不是上門來賠禮的,而是撫寧侯章家上門求娶表小姐,臨安侯來與咱們家國公爺商議來了。”繡紅一臉不忍道。
齊妙腦海中登時就嗡了一聲。
敢情這是臨安侯夫人屢次上門不得見、便又想出了逼姑母就犯的新招數?
而這門親事又比張家那個靠譜兒多了,容不得人說不,就連臨安侯也覺得是門好親,便急匆匆上了門來?
可那臨安侯夫人是撫寧侯章家的庶女!
試問在他們這等勳貴之家,誰家會拿庶出姑奶奶家裡的孫女兒當親人!不給她小鞋穿就算對得起她!
那麼常歆若是嫁去章家,哪會有什麼所謂的親情照拂,反而要吃些不明不白的擠兌呢……
不過這事兒就連常歆都知道了,人也哭成了這幅樣子,姑母爲何反而沒見鬧翻天?難不成是姑母還矇在鼓裡?
那這事兒又是怎麼叫常歆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