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你忘了,你那堂姐薛梅薛貴妃可是我皇上表舅的妃子,她進宮前務必要由宗人府將十族都挖個底兒掉的。”
齊妙嘻嘻笑着回答道。
“萬一有哪一門親戚不清不楚的,這樣的女子是不許進宮的哦,這是當年太祖爺立下的鐵規矩。”
薛槿這才納過悶來。
是啊,她身邊這位可是衛國公府的大小姐,外祖母是大長公主呢,宮裡哪個娘娘的出身瞞得過齊妙?
可她也就此越發對她那堂姐薛梅、那位宮中的貴妃娘娘厭惡起來。
既然要進宮的女子都要被挖祖宗八代與十族親戚,她薛槿只論外祖父那一頭,就是不合適進宮爲妃的,就算要進宮,也得是皇帝降旨特允。
就是這麼繁瑣的事情,到了她那大伯孃和堂姐口裡,卻是成了輕輕鬆鬆再簡單不過的小菜一碟了……
難不成那位貴妃娘娘只打算將她薛槿偷偷摸摸、沒名沒分養在宮裡,替貴妃承寵直到懷上身孕?
既是這麼想了,薛槿也就越發覺得衛國公府齊家救了她,心中滿滿都是感激。
她爹孃定是不會聽從長房擺佈、送她進宮的,可爲了拒絕這件事兒,爹孃也只得儘早的給她選個贅婿,爭取早日成婚。
縱觀那些招了贅婿進門的女子,又有哪個真正將日子過得極好呢,她又比那些女子多些什麼能耐?想必將來的結果也不會比進宮強上多少……
而薛槿既然是個爽利性子,也就將感激對齊妙說出了口,甚至笑道你若真想養幾隻毒蠶玩玩兒,回頭我定會在母親跟前替你美言幾句。
“若能說服我母親教你幾手,也就權當是謝你了。”
齊妙頓時笑眯眯的調侃起薛槿來:“我們如今的關係還用你謝我我謝你麼?”
“不過你若真能幫我在薛夫人面前美言一番,我還真是無比感激呢。”
齊妙說罷這話,已是對着她斂衽施起禮來,一時間竟是令薛槿狐疑萬分,方纔她究竟說了些什麼,怎麼明明是她道謝呢,如今卻成了妙妙謝她。
“你是不知道,你之前要謝我的事兒,我大哥已經替你謝過了。”齊妙輕笑着附耳告訴薛槿。
“那你說如今你要幫了我的忙,我能不謝你麼,大嫂?”
薛槿的臉色立時緋紅起來,好在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也沒停了腳步,前面就是她的閨房了,她也便強忍着麪皮的燒灼,輕挽着齊妙進了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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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說我昨兒替你準備了許多的好玩意兒,實在是有些言過其實了,只不過都是這兩年我外祖父差人送來的苗疆特產,你拿着玩兒也好,賞人也罷。”
薛槿請齊妙坐定後,就找話兒來說以便排解羞澀。
又將桌上的點心匣子打開請齊妙品嚐:“我聽富華郡主說你最愛鮮花餡兒的點心,你嚐嚐這個餡心你愛不愛。”
“西南盛產的玫瑰茉莉都與我們上京城的不同,味道也有區別,你若愛這個,回頭我再叫人給你裝幾瓶子糖漬玫瑰醬與茉莉花。”
齊妙聞言難免有些微微動容。
她這位準大嫂竟是這麼個有心人,富華隨口一句話就記住了?
那看來她還真是沒白替大哥爭取呢,大哥能將薛槿娶回家,既是大哥的福氣,也是衛國公府的福氣……
這般想着,齊妙便微笑着拈起了一塊雪白雪白的酥皮鮮花餅,緩緩往口中放去。
誰知這點心一吃就停不住了,那酥皮竟是入口即化,餡料也是甜而不膩又清香滿口。
等得薛夫人那邊派了人來招呼兩個女孩兒過去,齊妙已經是就着同樣是西疆來的紅茶,將一個玫瑰餅一個茉莉餅填下了肚。
“多虧槿娘你家的點心做得小,我才吃了兩個,倒不至於影響午膳。”
兩人重新出了門後,齊妙頗爲不好意思的笑道。
自打重生回來後,她就總像八百年沒見過吃的一樣,再這麼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也就是妙妙你捧場,我那幾個侄女兒來我家可從來不碰我家的吃食。”
薛槿又笑又嘆語氣誇張,其中滿滿都是爲齊妙解圍的架勢。
齊妙頓時笑眯了眼:“我也不怕槿娘你不愛聽,你那幾個侄女分明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言之意下也就是說,奉平伯府的女孩兒既知道薛將軍夫人來自苗疆,便以爲薛家三房處處有毒。
而她這話也未必沒有更進一步試探薛槿的意思。
因爲她也想看看,薛槿對奉平伯府到底厭惡到了什麼程度,而將來若是得知她總對奉平伯府下手,會不會對她有成見。
“我那大伯孃既然對我娘從沒手軟過,還害得我娘滑了一個已經成型的弟弟,她們家人可不是就怕我們家報復麼。”薛槿冷笑道。
“只可惜我娘……”
“唉,我娘實在是太過良善了,若換成是我做主,我能耐若也足夠,我是必要拉着大房一家子給我那可憐的弟弟陪葬的!”
至此爲止齊妙終於知道,原來薛槿以前說過的、薛將軍夫人在老宅吃過虧,還帶累了身子,果然竟是被害得掉了胎兒,她真的沒猜錯。
可就算她曾經有過這個猜疑,如今這話從薛槿口中說出,她還是分外震驚。
“奉平伯夫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那、那薛將軍當時怎麼說?”
薛槿苦笑着搖頭:“我爹能說什麼?我大伯孃又沒當衆推我娘一個跟頭……”
“我爹手上無憑無據,還敢與他那嫡長的一品伯大哥翻臉不成?”
齊妙也只能輕嘆一聲,又拍了拍薛槿的手肘。
“好在現如今你們已經分家出來了,薛夫人的身體也好了起來,一切都過去了。”
她還能說什麼?鼓動人家薛家內部骨肉相殘?叫薛家庶三房連所有的規矩倫理都不顧了?
“是啊,一切都過去了。”薛槿輕笑。
只是卻不知道她那大伯孃對妙妙打的主意過去了沒過去?
妙妙是沒對她訴過苦,齊臨也沒差人給她遞過信兒,卻架不住她大伯孃頭些日子耀武揚威上門來,卻在無意間說走了嘴呢……
只是這話……薛槿又不好問出口。
所以她方纔明知道“滑胎”這等事,很是不該給妙妙一個小姑娘家講,卻也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了——她只但願妙妙聽說了她大伯孃的狠毒,從此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過去了是過去了,將來的防備也不能少。”薛槿既是說自家,又像在刻意說給齊妙聽。